寧雨根本沒想到能在這裡遇到兩位老師，咂摸半天沒說出個所以然來，最後後廚的老板喊了他一句，他放下餐盤扭頭走了。
高一的孩子才多少歲，難道這是他自家的店？
陶與晴和簡璃都隱約的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可是我之前也來這裡吃過，沒看見過他，”陶與晴摸著下巴，說：“說起來有一兩年沒來過了，難不成……”
“先吃飯，一會去問問。”
“嗯。”
寧雨有意回避陶與晴和簡璃，一頓飯過去了沒見過幾麵。
“老板娘，”陶與晴走到前台結賬，回頭看了看遠處收拾桌子的寧雨問：“這孩子是你兒子嗎？”
老板娘頓時警惕了：“你是誰啊？問這個做什麼。”
陶與晴解釋說：“我們是他的高中老師，無意撞見，想了解了解情況，我手機相冊裡有教師資格證，可以給您看看。”
老板娘態度瞬間變了：“哎喲，老師啊，老師好老師好，我給你們說……”
“那孩子啊，”老板娘回：“他來店裡打工的，那小娃娃可憐的很，爹媽都不管，哎，這以後考大學學費還是個問題。”
“……他的情況可以申請補助金，”簡璃說：“隻要好好學，我們可以幫他。”
“你們也是好老師，”老板娘悄悄湊近他們，說：“半年前他那個初中的老師、嘖嘖嘖，我都不想說……”
陶與晴疑惑：“怎麼了？”
“這、要不晚點，等下班關門了你們過來，我給你們說。”
這裡人多口雜，說不定還會被寧雨聽到這些，總歸不太好，陶與晴和簡璃點點頭。
畢竟這是了解寧雨的一大機會，當然不能錯過。
陶與晴說了再見，和簡璃在外麵等到後半夜。
後半夜店裡正在收拾東西打掃衛生，老板娘和老板讓寧雨先走了，看見陶與晴和簡璃過來，熱情的招呼他們坐下，還倒了杯水。
“客氣了，”陶與晴接過溫水，說：“能和我說說寧雨這孩子，到底是什麼情況嗎？”
老板也歎了口氣，坐下說：“這孩子可慘，他爸是個酒鬼，他媽是個瘋子，具體的我不知道，反正家裡沒什麼經濟來源，也是小小年紀沒辦法，就自己出來打工了。”
老板娘接話道：“還有還有，我到現在都記得，大半年前，在我們店裡麵打工，他那個初中老師帶著一群同學過來吃飯，美其名曰給他捧場，還指著他教育其他同學，說不好好學習隻能端盤子，聽著我都生氣。”
“……太過分了，”陶與晴聽著聽著眉頭緊鎖：“這不是罔為人師嗎？初三關鍵時期、當著同學的麵這樣說，還帶到店裡來……”
老板這時候說：“據說小雨這孩子初中在學校打架逃課，估計是給老師留下的印象不好……”
“逃課打架的時候不管不顧，努力打工生活的時候來侮辱，我不能認同，”簡璃說：“這根本沒有解決根本問題，隻會讓問題越來越嚴重。”
和店裡的夫妻倆聊了聊，走出來的時候陶與晴臉色一直臭著，快比簡璃一開始認識的時候還黑臉了。
“……”這安撫情緒的角色一下子調換了，簡璃還有點不習慣，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至少知道了基本情況，可以慢慢調整。”
“我就是生氣，”陶與晴和簡璃走在深夜的街道上，感受著陣陣微涼的晚風，清醒了一絲，“我知道這種秘密被人拿來嘲笑是什麼感覺，尤其是中學的孩子嘴上更是沒個把門，他們的確什麼話都說的出來……”
“你是說他打工被老師同學指指點點的事情？”
“對，你可能根本無法想象他回去學校會遭受什麼，也許本來就沒人關心他，這下不說閒話都不可能了，他打架逃課的原因、更不可能有人去在意。”
“你覺得他事出有因。”
“我不是在開脫，逃課打架這確實是不對，”陶與晴看著簡璃擺擺手，表明立場：“但是我、我隻是覺得我們得知道為什麼會這樣，至少這幾天會發現寧雨也是個有責任心的孩子……我給他副班長的位置，他本來、本來也可以忤逆我撒手不管……但是他還是去幫薑一安的忙了，你、你不覺得這很矛盾嗎？”
“我認同你的看法，”簡璃看了看陶與晴，說：“你不用這麼緊張的和我解釋。”
陶與晴：“……抱歉，我的毛病，一說的這種事情我就有點急了，表達可能不太清晰。”
“沒事，我聽得懂，不過初中的事情我們可能解決不了，畢竟是之前的事情無從考證，”簡璃思量片刻，說：“我會去幫他申請助學金，你繼續做你自己，好好引導他就行，目前都挺好。”
“謝謝……”陶與晴驚訝的看著他，說：“……很慚愧、我一開始以為，你是那種會抓著他的錯誤一直不放的老師，看見寧雨的學習態度，我覺得你應該不喜歡他。”
“我的確不喜歡他的逆反態度，但不是不喜歡他這個人，以及我有義務去幫助他，就像你一樣，隻是我們辦法不同。”
“嗯，我向你道歉，對你有些誤解……”陶與晴迅速補充：“但是你一開始的態度真的很討厭。”……而且裝。
簡璃移開視線：“你一開始也真的顯得很不靠譜，我承認我討厭過你，抱歉。”
“……好了，這也給我們上了一課，不要隨便給人下定義，”陶與晴伸手對簡璃道：“現在我們是朋友了。”
“原來我們之前不是嗎，”簡璃握上他的手：“我以為你是因為這個身份才在醫院照顧我。”
陶與晴挑眉：“之前最多是同事好不好，我那是純屬好心，而且你死在辦公室，嚇著學生們怎麼辦？”
“……陶與晴，”簡璃握手的力道用了點力道，搖搖頭壓低聲音：“我發現你其實一點都不溫柔。”
“嘶……鬆開我！兔子急了還知道咬人呢！”
——
第二天，再次在學校看見寧雨，陶與晴發現他有意在躲著自己，大概是昨天的事情讓他很不安。
下課後，陶與晴說：“班長和副班長，來辦公室幫我改下卷子，課代表把昨天的作業發一下。”
寧雨和薑一安跟著陶與晴進了辦公室，前者比起之前更不情願一點，站在門口不願意進去了。
“怎麼了？”陶與晴看他，問：“ 不舒服嗎？不舒服的話也沒關係，先回去休息。”
薑一安也看了看寧雨，他對所謂的“差生”倒是沒什麼偏見，隻要不妨礙教學工作，都是同學。
比起寧雨，薑一安顯然更煩成績前列的趙遇京。
那家夥明顯更吵。
“……不用，”寧雨低著頭說：“但我不會改卷子，我看不懂。”
“沒關係，不懂得都可以問，你們幫我改要快一點呢，”陶與晴笑著把他拉進辦公室，拿了兩張凳子，說：“這份是標準答案，記得看看解題過程。”
薑一安那邊沒什麼問題，個彆同學抄答案蒙混過關，過程有一點邏輯不通的地方，被他一揪一個準。
火眼金睛啊……
陶與晴暗自佩服。
這邊兩個孩子正改著卷子，那邊的高老師也走進來，看見陶與晴調侃他：“小桃子啊，昨天我們班學生看見你和簡老師一起吃飯來著。”
寧雨改卷子的手猛的一頓。
陶與晴側耳聽著，隨意的翻開教科書：“嗯，那怎麼了？”
“現在的小孩子，我是越來越看不懂了，一起吃個飯，這有啥好說的？就因為你倆長得帥啊？”
“您說笑了，帥不過您。”
“那也是，”高老師又回憶起往昔：“我當年可是班裡的班草哈哈哈哈。”
陶與晴敷衍二連：“好好好我信我信。”
“哎我們班同學還說，”高老師完全不知道具體情況，隨口道：“你倆擱那約會……這些小丫頭片子真是的。”
“……”
“沒有啊，”陶與晴回答：“而且高老師，你們班學生有不上晚自習的？現在是關鍵時期，咱們能勸還是勸勸。”
“……也是，我回頭說說他們。”
寧雨頓住的手遲遲沒落筆，看著陶與晴愣了片刻，發現對方完全沒有在意這件事一般低頭看著教材。
好像真的就是老師之間一次稀鬆平常的閒聊，陶與晴隻字沒提昨天撞見他的事情。
“……快上課了嗎？好，你們回去吧，辛苦了，這個不著急。”
薑一安點點頭，看了看陶與晴對麵的位置，問：“簡老師沒來嗎？”
“嗯，他課在最後，現在應該有點事。”
“哦，”薑一安對寧雨，“走吧。”
又過了約莫一節課的時間，簡璃回到辦公室。
“你和主任聊天了？”陶與晴問：“聊了什麼？”
簡璃今天穿了一件乾淨的黑色襯衫，摘下眼睛揉了揉這幾天熬夜的眼睛，說：“說了，但是審核走流程比較麻煩，我回頭找寧雨聊聊。”
“那好……”
……帥啊。
又能代了。
陶與晴盯著他看了半天，看的他奇怪道：“看我做什麼。”
陶與晴呆滯回複：“離玉ro ax至尊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