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黑前,換了妝容順利出城的白綿綿,終於回到村裡。
她進門時,章家老少二十二口正在吃飯。
相比白家飯桌上的爭搶哭罵。
章家飯桌就安靜多了。
兄友弟恭,父慈子孝。
剛滿一歲的章木被章慧蘭抱著,一口一口,喂著炒麵糊糊。
“你是?”
首先發現人的江氏起身:“可吃了?”
來她家的人多,睡覺前,但凡是有人在家,都基本會押著門。
村裡人戶不少,孩子不少。
平時又都是各忙各家的,眼熟的不多。
“白家二丫。
沒吃,麻煩嬸子添付碗筷。”
她是白二丫已經讓人奇異,還這麼理所當然的混吃。
江氏差點當場拍嘴。
今年賦稅更重,請人吃飯的事,不死不傷是不可能的。
“你等等啊。”話說出去了,她也隻能硬著頭皮拿碗。
這時,快吃好的韓氏起身:“二嫂,你坐著,我吃好了,我去拿。”
章家妯娌的和諧,是白家妯娌不敢想象的。
隻見江氏應聲坐下,韓氏端著空碗起身。
“你先坐,我馬上就來。”
“快點啊嬸兒。”白綿綿繞過桌子,在滿屋二十一雙眼睛的注視下端坐。
“你們家就吃這樣?”
她看著菜嫌棄。
是真嫌棄。
好歹是女主家。
不說大魚大肉,至少來點葷腥。
這些乾蘿卜片,白菜幫子,豆橛子。
怎麼看,怎麼配不上女主一家的氣質啊!
“不好意思啊,讓你見笑了。”趙氏脾氣並不是很好:“想來白家飯食是比我家好的。
你吃多了好的,自是不習慣我們的寡淡無味。”
“以前比不上,現在不知道。”白綿綿不知羞恥為何物,目光直愣愣地看向桌邊餅簍子:“我好些天沒回去了。
他們吃個什麼味,我都不清楚。”
她這麼利落,還真讓人沒脾氣,趙氏與大嫂交換了個眼神,將好人交給她來做。
“二丫是去看娘親了?”薑氏溫柔開口。
白綿綿伸出魔爪,自個取餅:“沒,去山裡了,聽人說山裡人參藥材的多,想弄點去賣。”
“··山裡危險,你還是不要再去了。”薑氏嘴角沒忍住扯了幾下。
她真心沒見過,吃上門還嫌人家飯食不好吃的。
“胡鬨!”一直沒有出聲的老村長嗬斥。
他不是故作距離,而是小姑娘進門就沒往他身上多瞟眼。
總不能在人家說來蹭飯時趕人!
哪知這一聽,不得了了。
“你可知山裡有多危險?”
“知道啊,前不久,上頭靠山村的年輕獵戶才被野豬咬斷腿,說遠些,我外婆他們村還進過狼,我們村的人還瞧見過虎與黑熊。”
“那你還敢往山裡去?不耐煩活了?”老村長疑惑了。
白綿綿啃了口餅子,衝他乾噎嘴。
韓氏已經取來了碗筷。
可惜,她對這幾個菜都沒興趣:“不是不耐煩活了,是活不下去了啊!我要能吃飽,也不敢想些有的沒的。”
“···這年頭,誰家日子都不好過,哪家都勒著褲腰過日子。
這穀種都下地了,麥田裡的薺菜馬蘭頭也快能吃了。
堅持堅持就好了。”
老村長語重心長:“你們家今春,少了兩份人頭稅,家裡餘銀寬裕了,飯食上也就不緊張了。
娃兒,再堅持堅持啊!
以後,沒那麼苦了。”
“沒法堅持了。”她又取來一塊餅,就怕彆人吃完似的,將餅子放碗上。
黑麵餅子是真心不好吃。
說麵,不過好聽。
實際是麥麩!
沒有發酵,沒用酵母,就這麼乾烙出來的麥麩餅子。
割喉頭的感覺倒是沒有,磨得夠細,味道就不是很好了。
一嘴的難以言說!
她那輩子就沒嘗過這樣的味道。
“白家的日子再好,也與我無關,好東西哪裡有到我嘴裡的機會!
也就是這日子堅持不了了。
一天都堅持不了,所以我才要債來了。”
趙氏直接把剩下的餅子給發了。
發餅子時,眼睛還直白地瞪了她一眼。
有些好笑,她卻忍著沒敢笑出來。
自己這一刻有多放飛,彆人心裡就有多不爽快。
要綁定的是字幕係統,這會估計是滿屏的掐死這不要臉的。
突然就覺得惡女係統不錯,好歹不是什麼聖母係統。
那種隻能看著彆人吃,自己餓死也不能跟人動手的人生,她更沒辦法接受。
“今天瞧著,村長爺爺家生活這般好,我是來對了。”
她這篤定的態度,自信的模樣。
連老村長都開始懷疑了。
“我家,何時欠你什麼了?”
大大小小的眼睛,都是對這個問題的疑惑。
“去外頭說吧。”白綿綿噎著乾餅子起身,衝老村長開口。
順嘴的,她還喊了聲:“福娃,你也出來。”
章慧蘭是兩眼一抹黑,目光與自家奶奶對視了一眼後,將抱著的娃兒遞了過去。
到這裡,眾人都覺得自家娃兒可能在糊塗情況下答應了什麼。
心也就放下了。
“趕緊吃,早些洗漱休息,這段時間都累慘了。”章婆子催促。
飯桌又熱鬨了起來。
此刻,領著章家爺孫走到廚房邊的白綿綿,自動的打水洗臉。
堂屋矮,裡頭昏暗,老村長倒是沒瞧出她的不同。
主要是那天也沒多看幾眼,白二丫具體長什麼模樣,記得並不實在。
“我都沒跟她一塊兒玩過。”小胖丫頭表示無辜。
老村長安撫:“沒事,爺爺沒怪你,等等讓她說。”
爺孫倆看著她莫名其妙。
當她將滿臉脂粉褪去,湊近章慧蘭,她頓時傻眼。
“你你你~”
“當時,你答應過的,隻要我放你走,你就付三十兩白銀的酬勞。
現在,你安然在家,我來要錢,沒問題的對吧?”
當時的情況,章老是翻來覆去詢問多遍。
這話一出,他頓時明白是什麼意思了。
雙目悠然瞠大。
“你你你?”
他老現在混亂得很,思緒完全沒有頭緒。
白綿綿轉頭衝他一笑。
“村長爺爺,你家福娃沒與我一塊兒玩過,對我不熟,我卻見過她不少回,記得她的模樣。那天,說好運也是好運···”
她是如何被拐的,在被送進地窖前又如何被救,而那位不知名大俠又是怎麼將鑰匙交給她的,她叭叭編出一大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