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眾貪婪的眼神中。
陳莽將兩個冒著熱氣的饅頭就著榨菜全都緩緩吃進肚子裡,並將手中礦泉水一口飲儘後,才長呼了一口氣,總算有點飽腹感了,這幾天差點都快餓昏了。
剛才他儘可能的護住身體關鍵部位,此時隻是覺得渾身疼痛,但並不是很影響行動,關節處都是完好。
如果此時能有根煙就好了,酒足飯飽後總想抽根煙。
他掃了眼車廂內,靠在身後車廂鐵皮上沉默著沒有講話,突然穿越到這個世界上,這幾日發生的事情對他的衝擊實在是太大了,從一個衣食無憂的社會,突然穿越到這麼一個末日世界。
如何活下去,成為了一個最大的課題。
至於煙。
想什麼呢,在這種隨時都有可能餓死的環境下,去哪找煙去。
就在這時——
“大哥”
隻見一個滿臉泥汙的禿頂男人湊了過來,保持在一個較為安全的距離後,才臉上堆滿了討好的笑容,從懷裡小心翼翼的掏出一塊布,並從中取出兩根有些皺褶的香煙,頗為諂媚和忐忑的送了上來:“大哥,抽煙嗎?”
“”
陳莽低頭看了眼那塊布匹上擺放著的兩根頗為皺褶的香煙,又抬頭看了眼這個禿頂男人,他可是知道這節車廂所有人都在餓昏邊緣,身上都是沒有任何物資的,這個時候這個男人竟然私藏了兩根香煙,這要是一早泄露出去,早被搶走了。
果不其然。
他已經又看見不少男人望向禿頂男人的背影都帶著一絲貪婪了,這個時候他一旦拒絕,這個禿頂男人的下場基本不會好在哪去。
而禿頂男人對這一點也認知的很明確,眼裡帶著乞求和忐忑。
他停頓了半晌後,接過禿頂男人手中的香煙,將一根送至嘴邊後,另一根用布匹裹了起來塞進自己衣服口袋裡。
見狀。
禿頂男人頓時長鬆了一口氣,急忙從懷中掏出半盒火柴,滿臉諂媚的湊了上來,在昏暗的車廂內點燃一根火柴,小心翼翼的捧著火苗送到陳莽嘴邊:“大哥,火。”
“呼”
坐在草席靠在車廂鐵皮上的陳莽,長吐了一口煙霧後,眉頭微微皺起,控製不住的咳嗽了幾聲,這煙有些發黴了,很嗆。
但在這種環境下,酒足飯飽後能有一根煙抽,還挑什麼呢。
再次深吸了一口。
將煙灰抖在一旁車廂地麵的鐵皮,才望向禿頂男人擺了擺手麵色輕聲道:“以後你就我坐我身邊。”
話音落下。
車廂內一眾人原本望向禿頂男人眼中的那貪婪之色也很快逝去。
“好,好,多謝大哥。”
禿頂男人眼中滿是激動,急忙起身小心翼翼的坐在陳莽身邊的鐵皮上,讓自己的屁股不挨到哪怕一絲草席。
猩紅的煙頭在昏暗的車廂內一閃一閃。
很快。
一根煙便燃儘,陳莽將煙頭碾滅在車廂地麵鐵皮上,停頓了片刻後才輕聲道:“從哪搞到的煙?”
他對這個世界並不是很了解,他需要通過交流儘可能的了解的這個世界的諸多信息,一開始不去交流,是因為這些人壓根不具備交流的條件,而這個主動投誠的禿頂男人,才算是他遇見的第一個可以交流的人。
他並不介意有人投誠,反而還很接受,畢竟一個人的力量終歸是不夠的,人多才好辦事。
至於對方是不是真心的
思考這個問題就和步入青春情竇初開的少男性幻想一樣無趣和沒有意義。
“這個”
禿頂男人看了眼四周,壓低聲音小聲道:“大哥,我以前是副列車長,隻不過是一個小型列車的副列車長,沒有這輛列車這麼大的規模。”
“後來一次災難,那輛列車徹底被毀,流落荒原時被這輛列車逮了過來淪為奴隸,那個時候的一包煙沒抽完,一直留到了現在,就剩兩根了。”
“這輛車的奴隸車廂總共有三節,按每節奴隸車廂100號人算,足足有300號奴隸。”
“應該是2級列車,甚至可能快到3級列車了。”
“現在這輛列車要去礦場,雖然挖礦是個體力活,而且會很危險,時不時會死人,但挖礦那幾天,每個人的食物都是管飽供應的,大家都能吃飽。”
“隻是”
“到時候大哥你看能不能儘量給我安排一個危險係數低的活。”
“”
陳莽沉默了許久,將這些信息全都消化完畢後,才望向這個腦袋貼在他耳邊講話但屁股卻死死坐在草席外的中年男人。
姿勢頗為滑稽,甚至將不敢逾越表現的有些過火,但他挺受用。
這是一個懂分寸的人。
“副列車長?”
“嗯。”禿頂男人有些不好意思的訕訕道:“我這輩子都是副的,末日來臨前,我學生時期是副班長,進了公司是副經理,後來末日降臨後也僥幸混到了副列車長。”
“我這輩子從來沒做過正的,也沒想過做正的。”
“能力有限。”
“也是僥幸,末日前末日後都能一直混口飯吃。”
“”
陳莽沒再講話,隻是眼簾微垂,根據他這幾天的觀察和這個男人吐露出來的信息,這個末日世界基本就隻有兩種人。
列車長、奴隸。
而每一輛列車都有不同的級彆,不同級彆的列車會有更強的防禦和攻擊手段。
穿越到這個世界的前三天。
他們一直駐守在某處荒原上,雖然他們不允許離開車廂,但通過時不時打開的連接處縫隙能感受到,那些打手一直保持高度警惕,像是在擔心什麼隨時會衝出來的怪物一般。
在這個末日世界。
基本上沒有聚集地這麼一說的,所有聚集地都是列車,越大型的聚集地,列車越大。
要想在這個世界生存的足夠久、足夠好,就必須成為列車長,擁有一輛屬於自己的列車。
列車長
他開始隱隱沉思著沒再講話,這個禿頂男人曾經是副列車長,對列車肯定比其他奴隸更懂,這個人很有用,不能死了,是個人才。
最重要的是,這個人曾經身居高位,此時淪為奴隸,卻沒有一絲異類感,仿佛就是天生的奴隸一般。
而在捕捉到一絲苗頭時。
又立馬拿出自己的珍藏的好東西,攀附了上來,企圖得到庇護。
是個老油子。
車廂內,再次陷入了寂靜,隻有時不時走到另一側角落尿尿的聲音。
而禿頂男人則是本分的坐在陳莽身邊,將腦袋耷在自己胳膊上小憩著。
眼裡對接下來的旅程滿是不安。
在這個世界。
隻有在不斷前進的列車車廂裡,能有基本的安全保障,一旦駐守在某處荒原或者是礦場,那危險係數都是大幅增加,隨時有可能被大規模屍潮所包圍。
他不想死。
車裡的每個人都不想死。
沒人想死。
但總有人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