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和來到楊老樂這邊滿心不悅告訴老樂:
“老樂,你家楊老三今天沒來,給他記上,再有下次扣工分。”楊老樂聽了也無可奈何,卻又聽王隊長抱怨道:
“這都忙成啥樣了他還用心打鳥呢,我看他到秋能賺多少工分!” 楊老樂並未太多理會,以三哥那一向逍遙慣了的脾氣稟性,他是管不來的,更何況也論不到他以下犯上。
於是便迎合王隊長說:“那誰能整了他。”王二和一臉不屑的表情:“我草,有他哭那天呀,不用他嘚瑟!” 老樂任由王隊長數落一痛,也不在意,隻是說:“這天頭呆會兒還得來熱勁兒,我得回去灌一暖壺涼水,不然鏟一會兒又有渴的了。”王隊長點頭:“那你抓緊去吧,給水放地中間,大夥誰渴到地中間就喝了。”於是楊老樂轉身回走,王二和舉目見眾人都已揮鋤頭向地裡鏟了十幾米遠,卻不見那拉屎的楊明章回來,心想:“好小子,我看你能磨蹭到啥時候。” 王二和來到挨明文的壟旁邊,拾起了明章的鋤頭,又鏟了一顆煙的功夫,見那楊明章從榆樹林裡躥了出來,回到田間,王二和將嘴上煙頭掉到地上,對明章講:“我心思你拉完屎學你三叔在林帶裡打上鳥了呢!”明章笑嘻嘻地說:“那能嗎?”
“那能嗎?你彆嬉皮笑臉的以為我在這跟你開玩笑呢,你他媽要是再晚兩分鐘回來你看我扣不扣你工分,本來就頂半拉子數你彆不知道咋回事?”王二和忽地話語又變得嚴厲,訓斥了明章一回。
不待明章說話,王二和又催促明章說:“快點兒地,趕緊拿鋤頭學鏟地!”這時明文便回過身來,對明章說:“過來先看看我咋鏟,一瞅就會兒。”明章卻大大咧咧一揮手:“不用啊,這玩誰不會兒。”說著話拾起鋤頭,用力的向壟上的荒草鏟去,也許是種地時候刨坑刨慣了,也許是頭幾天在西北屯摟溝的緣故,明章的一頓操作下來,雜草倒是也鏟死了,但壟上卻很明顯地出現了大大小小的鋤頭刨過的坑痕,最重要的是那唯一不可傷碰的玉米苗,卻被明章弄得傷筋動骨,不容樂觀。
不遠處的大哥明文看著明章鏟地的處女作不由得直咧嘴,心想:“這下楊明章同鞋得好好受受教育了!”果不其然,明文一念才出,就聽的王二和一聲斷喝:“停——乾什麼玩意呢?讓你鏟地你在這刨坑呢?”
“去!”又是一聲喝斥,王二和從明章手中奪過鋤頭,一邊給明章示範,嘴上一邊講解:“鏟地這玩意也不讓你刨坑,這家讓你造地這一個坑那一個坑,刨坑種地時候你該沒這麼大章程了。這玩意你得放板摟,鋤頭放長,頭一遍鏟乾淨的,整個苗周圍你都得鏟到它。你這家夥鏟地可好,草鏟地不乾淨,苞米苗差點兒沒讓你給鏟死!” 明章不得不認真地接受教訓,因為他看見王二和說話時運鋤如行雲流水般,張馳有度,鏟去壟的一乾雜草,又鬆動了每一寸土地,尤其是那鋤頭在玉米苗周圍行走,遊刃有餘,絕不傷損到苗分毫。
倘若有雜苗緊挨著苞米苗,他使用鋤頭尖輕勁地點推草類,那草便被鋤頭尖連根送出,似千鈞一發之際斬殺敵賊,救人於危難之際,讓人看得好生過癮,明章這次也徹底體會到了熟能生巧的魅力所在。
明章還特意用手撥晃了一下王隊長鏟過的苞米苗,在那裡穩若泰山,在動了動自己鏟過那幾棵苞米苗,不撥則矣,一撥則連根拽出來兩棵苗。
驚得明章自己媽呀了一聲。王二和收起鋤頭罵了明章一句:“你看你鏟那玩意,沒人經管你這一根壟苞米苗子都讓你乾掉了,還他媽覺得自己造一陣呢!” 明章吐了一下舌頭,接過鋤頭這次倍加小心,按照王二和的鏟地模式鏟了起來,王二和接著對明章說:“頭一天鏟開始稍微慢點兒沒事,鏟它兩根壟之後再適當加點速!”
“乾活多長點兒眼晴,彆再往苗上鏟了!”用嘴告戒完明章之後王二和又用腳在明章的屁股上輕輕地補充說明了一次:“好好乾!”說完便到彆處去觀瞧。
明文見明章落後,在他的壟上緊鏟了幾下,把明章接了上來問:“這次知道咋鏟了,好學。”明章卻搖頭說:“好學是好學,要鏟到王二和那種程度還真得一段功夫!那老家夥鏟這玩意跟練武術似的,真造一氣。”
“哎——你和他比什麼玩意,他都鏟多少年了,我現在還有點趕不上他呢。”接著明文又說:“你要看咱家爸和飛虎,飛彪這幾個叔叔,鏟地更快,給咱能落半截地。” 明章辨解說:“我看王隊長乾的也不慢呢。”明文笑了笑:“是不慢,剛開始乾十分二十分的誰都能快,時間長了你再照量照量。”明章點頭:“是這個道理。”接著又低頭看自己的壟上,一叢一叢成群的雜草正在壟上仰望自己,等著自己親手給它們搬家。
明章不由得一聲息
“他媽的,你說我這根壟咋這麼荒呢?”
“媽呀,我這二兄弟可彆矯情了,這下雨下的壟上得比不下雨時候多得荒點兒,誰的壟乾淨呢?不下雨你還能吃著飯呢,喝西北風去吧!等一會兒王二和看你站在那發愣,不還得收拾你呀!”明章揉了揉屁股:“剛才走的時候這老家夥還踢我一腳呢!”明文又抱怨說:
“你也是本來就頂半拉子,乾活不積極不說,還一上地就連屎帶尿,上廁所也行,你倒是快點兒的,這家夥一上廁所造老半天,誰不來氣,本來咱就沒打好底,看你不順眼,你再老偷奸耍滑,他不收拾你收拾誰呀?” 明章一聲慨歎:
“我大便也想快點兒,腸子裡一點兒油水沒有,乾使勁拉不出來呀!撐地我屁股眼子生疼。”明文看了看明章:
“彆說了,你一乾活總有點兒事!”明章不語,東張西望一陣,又鏟了幾下,已然被明文落出了一段,他卻一聲怨歎:
“真他媽不好鏟,這一鋤杆三棵苗,要一棵苗多好鏟,這麼荒整急眼了我給苞米苗誇誇都乾掉得了,在苗跟前的太難整。”正回首的明文看見了明章的犯難,便倒拎鋤頭來明章身旁,一邊告訴明章邊伸手拔下那長在玉米苗旁邊的雜草:
“老二,這草離苗近地不行你用手薅,彆老學王二和。”明章心不在焉地又四下尋望了一下:
“剛近地時候李清華和於日麗在我身邊鏟地了,這功夫跑哪去了?”明文看了一眼明章,不屑地說:
“她倆都乾到半截地了,你再磨蹭一會兒人家都乾到地頭了。”接著明文嘴邊露著笑意,眼中帶著些許嘲諷的神情問明章:
“你乾活不用心,看革嬸和張嬸可挺用心,你這心也沒在鏟地上啊?”明章倒顯得理直氣壯:
“那咋地,你不也一直誇她倆在村裡好看嗎?看見好看地誰不願多瞅兩眼,村裡一共就這兩個好看的,劉夢幽過完年還走了,我不看她倆看誰去。你有個媳婦裝什麼正經。”明文將臉撇向一邊:
“你樂意看美女的話前邊王二和媳離你近,那你就看唄!”明章也撇了明文一眼,大聲道:
“次——王二和媳婦那是啥玩意,沒事好扯老婆舌,破破家家的,你願意看你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