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標準地抹完後,楊自厚又來到地上蹲在炕沿邊用眼睛掃視了一番,口中道:“妥,這炕抹地挺平!”收拾好泥抹子,楊自厚又來到外麵對老爹楊福山說:“爹,你和小婉在家看家燒炕吧,多燒火,這天頭熱,用不上兩天就能乾的差不多。我領孩子上後邊樹林帶看看老二他們哥幾個樹疙瘩刨地咋樣了,讓明章他們哥幾個拿片筐往家抬柈子。”老爹彆無二話乾脆地答應了楊自厚。於是楊自厚帶著一乾楊家小將從房後出發,趕往村後的林帶。
孩子們一溜小跑在前麵開路,直來到通往縣道的南北道兩邊的蓄水壩兩側的林帶旁,依然見得樹蔭稠密,喜鵲枝頭來往,山雀坡旁飲水。聽聞鳥兒悠歌自在,青蛙壩內斷續吟唱。明忠念書時候在課堂上就犯困,可在外麵歡耍起來他可有一套。領著明義扶樹蹬草,飛奔上山坡,驚嚇得一乾青蛙朋友和飛鳥來賓,跳水的跳水,飛天的飛天,頓時逃之夭夭。
楊自厚頓時斷喝一聲:“你上哪頂上乾啥去,你還能逮住山雀咋地?彆著水溝去。”明忠和明義追不上飛鳥,卻對著水裡的蛤蟆直叭嗒嘴,明忠不忿地說:“看三哥哪天磨一個釺子專門釺蛤蟆使。撤!”明忠說著一揮手領著小弟明義從壩坡上下來,下來時明義也學著三哥的口吻說:“撤,哪天在收拾它。”明君隔著層層綠葉看到前方有揮動洋鎬的身影,正是楊自德。又聽得哢――哢――劈柈子的脆響聲。明君便對楊自厚講:“大爺,前麵有動靜,看見我爸人影了。八成是我爸他們。”楊自厚也向前張望了一下,說:“在前麵呢,把片筐拿好。”
從修完水壩的那幾年起,壩上便天然的,沒經過任何人為的播種,長出了各色形態的楊樹和榆樹,歲月流逝,樹木日漸豐茂,牢牢地抓固住水壩的土壤,成了天然的護坡林。而壩南麵近三十餘米的空地臨近南麵的地頭,更無人開墾,和那蓄水壩一樣,上麵也長出了天然的林木,鬱鬱蔥蔥,成形的林木足用兩個成年人才能合攏過來,林間由於人們你來我往,早踩出了一條結結實實的羊腸小道。這林間小道有林葉遮擋,即便下雨也從未出過泥濘,走起來相當的便利。故此它也如大沙丘一般,成了離村較近的孩子們的世外天地。明章手中提著片筐一馬當先,領著況弟們衝在前麵。
楊自厚乾起活來雷厲風行,絕對的有速度,走起路來更是大步流星,但說起孩子們的腿腳,他可要遜色幾多,看著孩子們連跑帶玩的將自己甩出一大截,他不由得慨歎說:“這家夥,這年青人可了不得。”
等來到前麵,看哥三個正坐在已經閃好的土堆旁均勻地喘著粗氣,土堆旁又堆起了不少從木樁上劈下來的柈子。見大哥帥領小將們趕來,楊老五便問:“這麼快,抹完炕了。”楊自厚回說:“那不快地。”楊自德令眾孩子們先休息一會兒,等一會兒往家捯運木頭。愛閒聊的楊自博這時對楊明君和明章說:“怎麼樣我這倆侄子,照量照量洋鎬什麼滋味呀,啥活都得練,這早晚得學地話計,不地往後在生產隊刨糞你也乾不了。”
明君嘴上不服輸,說:“這玩意還能給人難住,我照量兩下子。我早前也乾過幾回這活。”明君來到已經劈了一半的樹疙瘩旁,看似運足力氣掄起了洋鎬,嘭!一聲輕響,那雙刃鎬在木樁上隻留下了一道不足十公分的濺痕,明君不忿,接二連三地又劈下幾鎬,效果與前番無異,很明顯身形瘦弱的明君打不念書開始莊稼活緞練的還完全沒有到家,而麵前的木樁子在他麵前顯然已練成了槍紮一個白點兒,刀砍一個白印的金鐘罩,任明君怎樣的用力,也難能將其奈何。
明君的幾下洋鎬下來直逗得楊老三和老五嘿嘿直樂。楊自博笑著對明君說:“哎呀我的大侄子,你這大鎬掄的趕上彈腦瓜崩了,照你這麼劈下去一年都劈不下來一塊柈子。”明君卻自我解嘲地歎息說:“這玩意,真難劈。”楊自厚則是責無旁待地衝當批評人的冷麵角色,他用眼睛挖了明君一眼:“你這樣地將來也養活不了一家人呢!”明君被大爺刺激得灰頭土臉的閃至一旁。
也許是年輕對什麼都出於好奇的原因,也許以前在家裡沒有鍛煉過掄大鎬的原因,亦或是是先前在家裡時沒被老爸數落夠的原因,明章也想試試這雙刃洋鎬的威力,替兄弟挽回些麵子。明章自告奮勇,一臉神氣不屑的樣子,說:“我也試試!”但等明章費力地將洋鎬舉到半空的時候,他才意識到這東西絕對不是好玩的,於是他的雙腿開始有些打摽,洋鎬落下時竟是刃走偏鋒,一下子斜劈在樹樁邊上,斜側裡撒手出去,鎬扔在樹樁一側,人摔在樹樁另一側,他和他的鎬夥計誰也沒閒著,都摔在了叔叔門閃出的樹坑內。把叔叔幾個嚇得慌忙做躲閃之式,生怕被明章的飛鎬傷了自己。明澤看在眼裡當時就蔑視地瞥了二哥一眼。
楊老樂見狀忙咧嘴苦笑:“我的媽呀,好侄子,行了嗷!彆劈著大夥。”說這話楊自樂拾起摔在坑中的洋鎬,教誨地說:“掄鎬管使勁不行,穩還得準,一下是一下的,像你那樣劈,柈子沒劈下來把自己腿脖子劈壞了。”楊自厚對兒子的特殊表現倒是沒有發表太多的觀後感,隻是嘮叨了一句:“去吧,你和明君你們幾個領孩子往家運板子吧。”
明章見老爹這次並沒有責罵自己,不知道對自己是否失望透頂,覺得他已經沒有再批評的必要了,不管怎麼說,沒再挨批總是好的,他這次倒顯得十分麻利地和明君拿過片筐,往筐裡裝上幾塊柈子,二叔又在一旁叮囑說:“少裝,這玩竟濕的,整多了抬不動,勤快勤快,多跑兩趟唄!”哥兩個裝了幾塊兒,抬起來試了試,明君連忙說:“行了,這家夥真不輕巧 。”於是哥兩個先行一步,抬著片筐往家走。明忠、明澤、明義哥三個則力所能及地一人抱了一塊兒或兩塊兒柈子打道回府 。
隻兩個來回的功夫,明忠和明義便漸漸掉了隊,看著明章、明君 、明義哥兒三個走在前麵走,他兩個將懷中的柈子幫當一聲放在道兩旁的林帶邊上,兩個人撲通一聲坐在林帶林裡,順便又將身子躺了下去,明忠長出了一口氣:“哎呀,真他媽累得慌,好好在這歇一會兒 !”明義對三哥說:“這要是不上學天天玩,還不乾活那該多好啊!”明忠表現出聰明絕頂的態度 ,不懈地說:“那還不簡單 ,天天背書包往大沙丘林帶裡一貓,放學回家一吃飯,誰也不知道。我不樂上學的時候,天天就這麼乾。”
明義嘿嘿一笑:“咱家誰都知道,爸和媽就沒倒出功夫收拾你呢!”明忠還振振有詞地說:“收拾一頓能咋地呀,我早讓爸和媽打出來了,收拾一頓咋地不咋地,你得抗打。”
黃昏時候,楊自厚帶著楊家兄弟與孩子們,終於一趟又一趟地將哥幾個劈的柈子全部運回家,連小婉也跟著上了陣。快吃飯時候,所有人都在納悶,為什麼明忠和明義哥兩個隻抱了兩趟的柈子,便不見了蹤影,不知人蹽到哪裡去了?一家人正在狐疑,卻見隊長王二和領著明忠和明義回到家門來,哥兩個耷拉著腦袋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楊自厚不解地問:“王隊長來有事啊?”王二和不滿地說:“我可不有事,你們家這倆孩子跑苞米地攆兔子去了,把苞米都他媽給我耙置折了,這不我給他倆喊回來了嗎!”
楊自厚聽了怒不可遏:“你這啥孩子呀,不往回抱柈子半道攆什麼兔子呢?跑苞米地裡耙置什麼玩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