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沐希哭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電話另一端的人就那麼耐心等著她。
不知道過了多少個分秒，林沐希終於止住抽泣，梗著嗓子回她一句，“是我。”
對麵聽起來很嘈雜，好像有人在旁邊，但蘇禾始終耐心專注的和她聊天。
從年輕時在學校的趣事，到籬山醫療中心的進展，林沐希一一應和著，不忍打斷這久違的聒噪。
“最近怎麼不來家裡玩了？”
林沐希握住手機的手一緊，推托，“集團事情多。”
“那我想找你，豈不是要去辦公室堵人了？”
蘇禾語調輕快的開她玩笑，又八卦幾句身邊的青年才俊，才想到要問她，“你在哪？家還是公司？”
“不會又背著我跑出去玩了吧？”
“我在門口。”
林沐希還帶著鼻音，聽起來可憐極了，“你家門口。”
蘇禾沒穿外套就跑出來，林沐希下車的時候腿都是軟的，倆人隔空相望足足有十分鐘，然後突然奔向對方緊緊抱在了一起。
林沐希在這個溫暖的懷抱裡釋放所有的思念和愧疚，等終於放開手時，眼睛都哭腫了。
這樣的場景，林序南這個旁觀者都深受感動。
隻是，和蘇禾的情誼是一回事，和蘇家的生意又是另外一回事。
“項目部，聯係蘇氏負責人，走作廢合同流程。”
“公關部，發聲明，搶在蘇氏之前說明情況。”
“行政部，儘快拿出方案，申請籬山相關村莊改造項目。”
為防夜長夢多，林序南趁林沐希和蘇禾出門的間隙徹底終止和蘇氏的合作，還特意叮囑員工不必急著向小林總彙報。
這一套操作，林沐希最終是從蘇禾口中聽說的。
原本她還不相信，直到聽見林序南親口說，“我臨時決定的，沒來得及和你商量。”
“高芪，去公關部把聲明給我撤回來。”
“張洋，員工群通知各部門，籬山項目就這麼定了，不許更改。”
二位老板鬥法殃及池魚，高芪和張洋憑借多年經驗做出明智選擇，原地裝死。
“蘇禾要接手蘇氏，我不能不助她一臂之力。”
“你什麼時候能學會分離感情和工作？”
林序南對她很失望，“沐沐，你掌管的是一個企業。”
“你看看外邊，多少人依靠你吃飯，多少人指望你賺錢養家，你坐在這個位子上就該對他們負責，而不是用員工辛勤工作打拚出來的成果做人情滿足你的一己之私！”
林沐希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也知道自己沒有權力把集團利益打包送人，幾經斟酌，林沐希想到一個折中的辦法。
“什麼時候這些雜七雜八的報道也能出現在我辦公桌上了？”
林序南掃一眼張洋遞上來的打印紙，相關媒體對業內的分析報道，“送到項目部，讓他們做案例分析。”
張洋覺得他沒抓到重點，小心翼翼的提醒，“這是蘇氏新開發的智慧城項目，主攻人工智能，為居民減負。”
“聽著新鮮。”
林序南一目十行的看過，結論也簡單，“核心技術不足，口號喊得響亮，難成事。”
“不用理會，且看蘇氏怎麼把那點老底折騰光。”
張洋默默後退幾步，在安全地帶站定，“我聽說，蘇氏隻出資5％，其餘都是四處拉的投資。”
“風險轉移，夠損的，能騙到投資商也算他們能忽悠。”
“知道是哪一家嗎？”
張洋沉默，林序南從一份不算簡單的企劃書中抬起頭，看到他那僵硬的表情總算有所感應，“沐沐，最近有和蘇禾見麵嗎？”
張洋屏住呼吸，惟恐哪個小動作惹老板心煩，“很頻繁。”
林序南深呼吸好幾次才壓下摔電腦的衝動。
“找高芪，查她賬戶！”
“立刻！馬上！”
就像張洋經常給林序南通風報信，高芪也是有任何風吹草動都向林沐希。
賬戶流水打印出來是一式兩份的，一份張洋拿去交差，一份留給了林沐希。
“我覺得有必要提醒你一下，賬戶支出是我個人隱私，請你注意分寸。”
林沐希打電話問罪的時候，林序南正對著賬單上那串十位的數字頭疼，“在哪呢？我們需要談談。”
林沐希剛好想向他炫耀投資蘇氏獲得的收益，自冷戰的狀態下痛快接受了邀請，“晚上九點，我會回家。”
六點鐘，林序南關掉電腦準備回家，起身的瞬間一陣眩暈，整個人脫了力似的下墜，幸好張洋眼疾手快扶住他的身子才沒有跌倒。
“我送你去醫院。”
張洋嚇壞了，背起林序南就往車庫跑，一路也沒忘和他說話讓他保持清醒。
林序南緩過來的時候張洋已經跑出去四五個路口了，他看一眼窗外判斷行駛方向，“不去醫院，回家。”
張洋沒有立刻調頭，絞儘腦汁給他講道理，“突然意識模糊很危險，近幾年年輕人猝死比例大大提升……早檢查早診斷早治療才是正確選擇。”
林序南調低靠背閉目養神，還是說，“回家。”
到家後，林序南少見的沒有進書房工作，也沒有理會工作上的消息，坐在沙發上專心等人。
直到林沐希進門，兩個小時的時間，林序南已經把自己明顯可以動的資產全部過了一遍。
“送你的。”
林沐希哼著歌過來，心情極好。
林序南看著她打開盒子，做工精良的錢包闖入視線，工藝出自一家全球能排得上前三的私人定製工作室，隨便一件商品價格都在七位數以上。
“智慧城的項目回報可觀，這是用分成買的，是我用自己賺的錢送你禮物。”
林沐希小時候過得都是窮苦的日子，十八歲回到林家時價值觀遭受強烈打擊。
她生性要強，總是吵著要靠自己，可三代從商的累積哪裡是幾年努力能追趕的，時間久了林沐希也就認清現實不再提了，可宏圖壯誌始終都埋在心裡。
所以幾十億的單子從手裡過都無感，在外邊投資賺幾百萬就開心的不得了。
“我們是家人，你的或者我的，沒有區彆。”
林序南撫摸質地良好的小牛皮，平靜發問，“投了多少？”
“你不是已經查過了嗎？”
林沐希還是那副滿不在乎的模樣，“基本上，我全部存款吧。”
“金條和首飾也賣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