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千的眼睛瞪得老大,聲音中帶著不可置信:“不可能!他才……”
他的第一反應是反駁,但當他的目光與陸水離堅定的眼神相遇時,他的話語戛然而止。
陸水離的眼神中沒有一絲的動搖,她從不說謊,更不屑於說謊。
馮千深知這一點,這也是他一直欣賞和喜歡陸水離性格的原因之一。
他的心情從最初的震驚,逐漸轉變為徹底的灰心喪氣。
半晌,他的聲音帶著一絲絕望:“可是那又如何?他現在這種局麵,日後還能翻身嗎?”
陸水離搖了搖頭:“你的天賦很高,但你的心卻太窄太小,不夠灑脫,所以我並不喜歡你。”
她的話語直截了當,沒有絲毫的委婉。
陸水離繼續說道:“他像個真正的男人,而你卻像個女人,這就是我們之間的區彆。”
馮千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沈墨凰的話如同一把鋒利的刀子,直刺他的心臟。
……
這場在私下裡進行的審訊,並沒有像眾人預想的那樣漫長,反而比陸水離預料的要短暫得多。
不到半個時辰,堂內的人就開始陸陸續續地走了出來,每個人的神情都帶著幾分微妙。
蘇悅可的眉頭緊鎖,臉上寫滿了凝重。
陸水離沒有在人群中看到林非的身影,她快步靠近蘇悅可,急切地問道:“情況如何?”
蘇悅可似乎有話要說,但最終隻是欲言又止。
西嶺山的關紹剛剛踏出堂門,便語氣冷漠道:“按照慣例,先將林非押入我西嶺山地牢,過段時間再宣布具體的處置。”
這番話讓陸水離和馮千的臉色都為之一變。
西嶺山地牢是關押所有觸犯門規弟子的地方,一旦踏入那裡,就意味著罪行已被確認。
有些罪大惡極之人,甚至可能被關進去一輩子,永無重見天日的機會。
陸水離皺起了眉頭,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滿:“林非是掌門的親傳弟子,若是事情沒有查清楚,就這樣草率行事,恐怕不太妥當。”
“水離……”蘇悅可歎了口氣,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林非他已經認罪了。”
“什麼?”陸水離的眼中閃過一絲震驚。
執法堂的大堂內,此刻隻剩下兩位“外人”。
書院來的那位男子,依舊保持著他那副處變不驚的溫和笑容,仿佛一切儘在掌握之中。
而對麵的張泰,卻是一臉的呆滯,似乎還沒從剛才的震驚中回過神來。
他不惜一切代價通知大唐,跟隨書院的先生特意來到此地,本是為了揭開十年前那樁大案的真相,更是為了借此機會立下大功,以抵消武帝城柳橫在他的慫恿下斷臂的罪責,同時保住自己在大唐邊軍的地位。
他第一眼就認出了林非,那個被譽為神童的林清風之子。
因為那雙眼睛,從始至終都沒有變過。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義正詞嚴地指認對方的罪行,事情似乎就已經畫上了終止符。
“林非,林家府宅四十八口,是你所殺?”大堂內傳來關紹的質問。
“差不多。”林非的回答輕描淡寫,仿佛在談論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混賬!這種事能用‘差不多’來回答嗎?”關紹的聲音提高了幾分,怒氣衝衝。
“哦,那就應該是吧。”林非的聲音依舊平靜,沒有一絲波瀾。
“你……!”
關紹氣急敗壞,幾乎要拍案而起:“心狠手辣,做出這種泯滅人性之事,難道你心中就沒有一點愧疚?”
“沒有。”
大堂內的氣氛變得異常緊張,關紹的怒吼和林非的平靜形成了鮮明對比。
張泰目瞪口呆地注視著眼前的一幕,他的心中曾預演過無數種可能。
他想象過林非會如何狡辯,如何尋找借口脫罪,甚至想過林非可能會顛倒黑白,但他萬萬沒想到,林非竟然如此淡然地承認了一切。
更令人震驚的是,林非的臉色異常平靜,那不是強裝的冷靜,而是真正的漠視,仿佛這件事對他來說無足輕重。
難道他不明白這件事傳出去的後果嗎?
還是他天真地以為劍宗能夠永遠保護他?
“瘋子!絕對是個瘋子!”
張泰終於回過神來,臉色微微發白,他默默地呢喃著,半晌後抬頭問道:“徐先生,這件事難道就這樣結束了?”
從頭到尾都沒有發一言的徐天遊抬起頭,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自然,劍宗不是說已經將他押入地牢了嗎?”
張泰心中有些不甘,他皺了皺眉,說道:“可是那小子還沒有受到實際的處罰。”
“他的身份與普通弟子不同,此次東鳴山連一人都沒有前來,自然不能隨意處置。”
“另外,劍宗乃是當今的聖地,我們此行隻是旁觀,至於究竟如何處置,自然輪不到我們指手畫腳,張將軍多慮了。”
張泰的臉色一變,雖然他常年在沙場廝殺,但畢竟不是那種沒頭腦的戰場莽夫,他豈會聽不出對方話語中的警醒之意。
他連忙換上一副諂媚的笑容,說道:“對對對,徐先生說的有理,是我多慮了。”
張泰站起身,臉上掛著和煦的笑容:“徐先生,不知您接下來有何打算?不如與我一同下山,如何?”
徐天遊也緩緩站起,禮貌地握拳回禮:“我聽聞劍宗近日有諸多精彩活動,我打算留下來觀賞一番,就不勞煩張將軍了。”
張泰笑容可掬地點了點頭,隨即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堂外。
他沐浴在初升的陽光下,心情不由得變得暢快起來。
不僅因為那個罪大惡極之人終於被抓,更因為書院的徐天遊那番話,讓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尊重和禮遇。
他聽說書院中人皆是如此,溫文爾雅,彬彬有禮,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
林非再次掀起了軒然大波。
林非的入獄,震動了整個劍宗。
他被指控為十年前大唐嶽池鎮林家府宅慘案的元凶。
“嗜殺雙親,屠殺全家四十八口,殺人如麻,心狠手辣。”
這些駭人聽聞的消息迅速傳遍了劍宗的每一個角落,十三峰頓時熱鬨非凡。
然而,其中的氛圍卻頗為古怪。
主峰中的其他三大主峰都因這個消息而產生了不小的震動,有人主張從輕發落,有人則堅持嚴懲不貸。
但作為最應該首先發聲的東鳴山,卻自始至終保持著沉默。
硯秋,法照,這兩位東鳴山的核心人物,仿佛人間蒸發了一般,對此事視若無睹,漠不關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