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在這一瞬間凝固了。
聽到這個名字,其他黑袍人臉色紛紛一變,有的人驚恐地後退了幾步,也有的人下意識地握緊了魔杖,似乎害怕老人發難。
而為首的黑袍人臉色變得極為難堪,目光在老人和莫裡斯之間來回遊移。
事實上,在剛剛老人站出來後不說話的時候,他便認出了對方的身份——那個傳奇般的大名鼎鼎的黑魔王,蓋勒特·格林德沃。
是的,他不可能認錯。
不然,在這種情況下,誰會好心勸一個陌生老人離開?
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名字背後那段如噩夢般的曆史,他甚至可能早已直接動手了。
他之所以勸格林德沃離開,是因為對方那輝煌得令人恐懼的過去——他曾以一己之力組建軍隊,在除英國外的整個歐洲掀起恐怖的風暴,挑起巫師大戰,製造了數不清的混亂和殺戮,嚴重影響了魔法界與麻瓜世界的平衡。
儘管格林德沃的時代已經過去了半個世紀,但作為那個時代的一名年輕巫師,他依然忘不了對方當年那令人膽寒的身影——那些冰冷而銳利的藍眼睛,像是能看穿一切;那些在戰場上發出的指令,伴隨著無數生命的消亡。
哪怕過去了這麼多年,那些記憶仍然深深地刻在了他腦海的深處,像一塊永遠抹不去的烙印。
即使現在,格林德沃已經老了,被囚禁在紐蒙迦德這麼多年,連魔杖都早已不在了,但他仍然不敢賭。
所以,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態,他選擇裝作不認識對方,試圖勸說這位老人離開。
至於,格林德沃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隻知道,自己今天的任務非常明確——無論發生什麼,伯恩·莫裡斯不能離開這座山脈。
“不可能格林德沃早就消失了”有人低聲嘀咕著,聲音裡充滿不安。
“看來,還是有人記得我的名字。”老人淡淡開口,語氣中聽不出一絲情緒波動,但每一個字都像是重錘一般敲擊著黑袍人的神經。
“這這不可能”另外一名黑袍人咬緊牙關,強壓下心中的恐懼,“你怎麼可能還活著?而且……而且還在這裡?”
“你們不該問我為什麼在這裡。”格林德沃的目光掃過他們,“你們應該問問自己,為什麼會選擇出現在這裡,出現在不該來的地方。”
“你想保護他?”為首的黑袍人終於開口,強迫著自己鎮定下來,“這可不像格林德沃的作風。伯恩·莫裡斯這種人,和你什麼關係?”
“關係?”格林德沃低聲笑了笑,“這和關係無關。這是原則——而你們這群廢物,似乎並不明白什麼是原則。”
“廢物?”一名黑袍人怒不可遏,舉起了魔杖,“你敢侮辱我們——”
“住手!”為首的黑袍人立刻打斷了他,但已經來不及了。
那名年輕的黑袍人高聲喊出咒語:“昏昏倒地!”
一道紅光劃破雨幕,直衝向格林德沃。
然而,紅光在離他還有幾英尺的時候,另外一道紅光從遠處而來,兩個魔咒發生激烈的碰撞最後消弭了無形。
在場所有人順著魔咒釋放的方向看去,隻見莫裡斯不知何時站了起來,他胸口的口袋裡還掛著那朵白花。
“你們打擾了一個人最重要的時刻,”莫裡斯淡淡地說道,語氣聽上去沒有絲毫怒意,卻讓人不由自主地感到寒意,“這不僅是無禮,還很愚蠢。”
為首的黑袍人皺緊了眉頭,儘管他對格林德沃心有忌憚,但對莫裡斯的態度卻是截然不同的。他冷冷地說道:“伯恩·莫裡斯,彆在這裡裝模作樣了。你以為憑你們兩個人,能對付我們這麼多人?更何況,格林德沃已經老了,甚至連根魔杖都沒有。”
“兩個人?”莫裡斯似乎覺得這話很有意思,低低地笑了笑。他緩緩扭頭看向格林德沃,語氣平靜:“格林德沃先生,好久不見,麻煩您站到一邊,彆礙事了。”
格林德沃挑了挑眉,完全沒想到莫裡斯會說出這樣的話。
他正準備開口反駁,但莫裡斯卻微微俯身,身體前傾,認真地說道:“如果你敢動一下,或者乾涉這件事情我連你也一起殺。”
空氣再次凝固了。
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尤其是那些黑袍人。
他們不明白發生了什麼狀況,不過——這狀況似乎對他們有利。
格林德沃的眼神微微眯起,閃過一抹危險的光芒。
他本來想嘲弄一句,但當他對上莫裡斯的目光時,他卻突然停住了。
那眼神沒有任何玩笑的意味,也沒有一絲多餘的情緒。
冷靜,平靜,卻帶著某種讓人難以忽視的鋒利和決絕。
這樣的目光他在很多人的臉上都見過,但每一個人都無一例外兌現了自己之前的承諾,比如
這是一種特殊的感覺。
對方似乎真的有能力將他置於死地!
格林德沃盯著莫裡斯,沉默了片刻,然後微微點頭,向後退了一步。
他撐起傘,站在墓碑旁,姿態閒適而冷漠,但卻沒有再做任何動作,也沒有再說一句話。
“現在……”莫裡斯緩緩將目光轉回那些黑袍人,嘴角微微揚起,流露出一抹令人不安的笑容,“該輪到你們了。”
為首的黑袍人臉色陰沉,他冷笑了一聲:“你以為這一招能嚇住我們?大家一起上,彆給他機會!”
話音剛落,十幾名黑袍人同時舉起了魔杖,雨幕中亮起了一片各色的魔咒光芒,猶如一場煙火表演一般朝著莫裡斯轟然而去。
然而,在下一瞬間,莫裡斯的身影突然消失了。
不,不是消失——他隻是動了。
他的動作快得令人難以置信,就像化作了雨幕中的一道幻影,穿梭在魔咒之間,甚至沒有拔出魔杖,僅僅用身體的微微偏移便巧妙地避開了所有攻擊。
“怎麼可能?!”一個黑袍人尖叫道,但下一秒,他的聲音就被一聲悶哼打斷。
莫裡斯已經出現在他麵前,魔杖輕輕一揮,一股強大的魔力如颶風般掀起,將那個黑袍人狠狠地拍飛了出去,他重重地撞在一棵樹上,生死不明。
“太慢了。”莫裡斯的聲音從雨幕中傳來,身影在其中若隱若現。
另一名黑袍人見狀大喊一聲,瘋狂地揮動魔杖:“阿瓦達索命!阿瓦達索命!阿瓦——”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莫裡斯就已經出現在了他的身後,一道殺戮咒,那人便軟倒在地,魔杖滑落在雨水中。
年輕人就是貪睡。
剩下的黑袍人開始慌了。
他們的隊伍中原本帶著自信的笑容此刻已經布滿恐懼。
莫裡斯優雅地在他們之間穿梭,就像雨水中不斷跳躍著的影子,每一次出現,都會有一名黑袍人倒下。
“你們不該來這裡,”莫裡斯低聲說道,口吻冷漠地像是冰塊,“更不該打擾他們休息。”
最後一名黑袍人絕望地喊道:“不可能!你一個人怎麼可能——”
他的話戛然而止,因為莫裡斯已經出現在了他的麵前。他沒有拔魔杖,隻是用手按住了那人的胸口,輕聲說了一句:“永遠記住你的錯誤。”
隨後,一道火焰從莫裡斯的手中猛然竄出,像一條凶猛的毒蛇一般,瞬間吞噬了最後一名黑袍人的身影。
火焰在雨水中燃燒得異常劇烈,發出耀眼的光亮,仿佛在向整個雨幕宣示它的存在。
儘管雨水傾瀉而下,卻無法撲滅那團熾熱的烈焰。
明亮的火光映襯著灰暗的天空,顯得格外刺目,似乎就連這片雨幕本身也應該屈服於它的狂暴之下。
黑袍人發出了一聲短促的慘叫,隨即便失去了任何聲音。
空氣中彌漫著一絲焦灼的氣味,火焰逐漸熄滅,地上隻剩下一抹暗黑的痕跡。
雨幕中,莫裡斯對此並不在意,他隻是抬起手,輕輕拍了拍濕透的衣袖,目光又重新落回了胸口的那朵白花——此時,它已經沾染了血跡。
莫裡斯小心翼翼地將它取下,緩步走到墓碑前,單膝跪下,將花輕輕放在墓碑的泥土中。
他的手指拂過花瓣,將它固定好,又細心地將旁邊的泥水撥開,確保花朵能夠在這片土地上安然立足。
隨後,他雙手合十,低垂著頭,閉上了眼睛,低聲說道:“但如果有機會,我會用我的方式讓這個世界為你們正名——哪怕代價是我自己的靈魂。”
“我得走了。還有很多事情等著我去做,很多債……等著我去討回來。”
莫裡斯最後看了一眼墓碑,低聲說道:“等一切結束,我會回來告訴你們——告訴你們我有沒有長大。”
雨聲仍然沒有停下,莫裡斯轉身邁開步伐,背影漸漸融入到山間的雨幕中,與老人一同消失在茫茫的阿爾卑斯山脈深處。
墓碑前,那朵沾了血跡白色的小花在風雨中微微搖曳,卻倔強地保持著它的挺立,就像是來自天堂未儘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