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非順著他們的視線看過去,透過那薄薄的窗簾,隱約能看到有道身影正在擦拭身體。
可透過那縫隙,鄭非發現,那女人又不是脫了擦,而是隔著衣服擦的。
這有啥好看的?
可就這點畫麵,已經把這兩人給激動壞了,鄭非尋思著,要真搞點日本動作片給他們看,還不得給他們搞心肌梗塞了。
含著冰棒的鄭非也就多看了兩眼,大家都住在同一個片區的,還算是比較熟悉的。
那個擦身子的女人,名叫林鶯紅,是一個寡婦,男人前幾年淹死在了蘇州河裡。
一個人帶著兩個娃。
由於長相不錯,譚子灣這裡大多數女人都防著她。
鄭非也是聽鄰居說的,大伯還住譚子灣時,貌似跟她也有過一腿,大伯母張桂芬還親手抽過她幾個耳光子。
而這樣的人設,立馬就讓鄭非想起了四合院裡的那個騷貨。
就在小陶他們看得津津有味時,對麵樓傳來了一個女人的叫罵聲:“看看看,有什麼好看的。”
“浪騷蹄子。”
“趕緊把你家的窗簾拉緊的。”
林鶯紅回道:“我沒錢換窗簾,要不你出錢幫我換。”
小陶輕聲罵道:“怎麼又是這個死八婆,怎麼每次都出來壞我們好事啊。”
王秋生有點鬱悶。
“能不能彆罵她,那人是我娘!”
“你不早說。”
“你也沒問啊。”
鄭非瞄了兩眼,就不感興趣了,現如今的他,滿腦子想的都是,怎樣才能在這個年代賺錢。
這段時間,他也有想過寫小說和詩歌投稿給那些出版社和刊物。
畢竟前世很多重生小說的主角,就是靠這個賺到第一桶金的。
可他擅長的是繪畫,壓根就沒啥寫作天賦,哪怕知道很多名作的故事情節,可拿筆給他的話,真就寫不出來啊!
通過稿費賺錢這條路,在他身上肯定是行不通的。
而每家出版社、報社又都有自己的專職畫師,一個蘿卜一個坑,自己根本就擠不進去。
鄭非相當無奈,這穿越重生的生活,真他娘的不好混啊!
思來想去,鄭非隻想到了一條可以賺錢的路子,那就是走他“師傅”的路。
趙大缸那個半桶水,這樣都能賺到錢,自己這個專業對口的,應該也是可以吃下這碗飯的。
被人攪局後,朱小陶歎氣了聲:“沒意思,撤了!”
“我也撤了。”王秋生說完,看了眼鄭非:“非哥,接下來,還要跟那個師傅去外麵畫畫嗎?”
“看情況吧。”
“那行,下次回來時,早點跟我們說下,我請你吃冰棒。”
“可以。”
冰棒吃完後,天台的溫度直線上升,在這個棚戶區,想衝個冷水澡是相當奢侈的一件事。
這裡壓根就沒水龍頭這種玩意,就隻有一兩口井,每到夏天,井邊全都是排隊等水的居民。
鄭非就比較簡單了,穿著短褲,拎著一個帶繩子鐵桶到蘇州河上直接打水上來洗。
可這個年代的蘇州河是真的非常糟糕,放眼望去,密密麻麻全都是各種運貨的小輪船。
河麵油汙橫飛,水麵漂浮著各種垃圾,河岸兩側,全都是垃圾碼頭和糞碼頭,上海六個區的生活垃圾都是靠蘇州河運出去的。
可哪怕這麼臟,還是有不少青年和小孩在裡麵遊泳消暑。
有些家長會拿著竹棍,對著河裡麵的孩子喊道:“我數到三,馬上給我上來。”
以前聽老一輩講,由於河對岸就是租界,普通人是進不去的,逃難的人大多都聚集在這裡。
可日本鬼子每次來的時候,這條河裡麵,就全都漂著死人,老一輩人對這條河,還有那個年代有著說不出的恐懼。
鄭非衝完澡後,回到家裡麵,弄堂麵有不少人被熱得睡不著覺。
改革的春風到處吹,可就是沒吹到這裡來,有些家裡沒有窗戶的人,抱著草席到房間外麵睡。
鄭非回到家裡後,還沒一會的功夫,就被熱得渾身都是汗,真他娘的,好想來一顆冰鎮西瓜。
睡不著,乾脆就不睡了。
將書桌推開後,露出了一扇泛黃的白牆,鄭非從口袋裡掏出一根隻剩一小截的炭筆。
正是他師傅砸他的那根。
他對著牆壁畫起了,三角形、圓圈和長方形用來打形定位。
確定了大致形狀後,鄭非在眼前的白牆畫起了寺廟裡的關帝像來。
可真要下筆時,卻不知道該怎麼去畫他,藝術類的東西,他可以憑空想象隨便畫。
可神像卻不行!
他是有個固定形製的,是不能隨便畫的。
鄭非歎氣了聲,本想直接把趙大缸給炒了,可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雙方還得繼續合作啊。
兩天後。
鄭非坐上了那輛拖拉機,晃晃蕩蕩往市郊的農村去了。
跟以往不同的是,鄭非這次他是帶著目的去的,就是想學一點壁畫上的資料。
觀察的時候,鄭非發現這個半桶水師傅應該有接觸過連環畫,因為他畫的壁畫偏連環畫風。
在解放後的那個年代,很多藝術創作題材被限製得非常死。
藝術品不能炒了。
老藝術家們集體跑到了連環畫創作這個賽道上,導致什麼畫風都有,因為這玩意的稿費高啊!
五六十年代,連環畫《虎牢關》的作者劉錫永,就曾拿到過三千多元的稿費。
好像也是因為稿費太高的緣故,後來造成了內部矛盾,影響還特彆的不好。
所以就出台了一個《全國文藝工作人員工資標準》將所有文藝工作者分成了25級。
大家全都按級彆領工資。
鄭非雖然擁有繪畫技能,可也有不足的地方,那就是素材太少了。
腦海裡空空,雖然前世黑猴爆火時,他也翻看了不少原素材,尤其小西天那一章。
讓他大為震撼,為此他還特意跑了趟山西隰縣城的千佛庵,還有大同懸空寺。
確實被古藝術給震撼到了,可鄭非並沒有係統學習過,單單隻是參觀而已。
根本就記不住,說白就是看的少,畫的少,對寺廟壁畫沒有一個清晰的認知。
這一趟過來,鄭非沒有繼續摸魚了,而是很認真觀看著牆上的壁畫。
雖然畫的很差勁,但也不是沒有可取之處,至少內容和文字是可取的。
可就當他看得入神,並嘗試用鉛筆記錄上麵的內容時,趙大缸猛地就對他發火了。
坐在木梯子上的他,不分青紅皂白,就罵道:“還杵著乾嘛,趕緊乾活去,我是讓你來發呆的啊。”
思緒被打斷的鄭非給嚇了激靈。
他又不是受虐狂。
暴脾氣當場就起來了。
當場將手裡調配好的顏料,砸向了這個半桶水師傅,差點把他從梯子上砸下來。
“你有毛病是不,罵人很好玩是不?好好說話不會是嗎。”
半桶水師傅被突然暴起的鄭非給震住了,這孩子向來逆來順受的。
今天這是怎麼了,居然敢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