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忖片刻,明舒堅定道:“我能確定,屍氣源頭在這裡,就是出自某一件或幾件古董。屍氣陰氣極重,老弱病孺一旦沾染,輕則生病,重則喪命,十分凶險。”
她微微仰起頭,一臉誠懇地看著傅直潯,“你若是幫忙,我會找得快些。”
傅直潯唇角一勾:“我不幫忙呢?”
“也能找到,但沒必要的牽扯會浪費不少時間。”
“好。”
明舒剛想道謝,卻聽傅直潯說了後半句,“那你自己找。”
明舒:“……???”
這是你家,你親戚出了事吧?你不著急的嗎?!
深吸一口氣,她壓下胸口的鬱悶,擠出一個字:“行。”
“木樨,把雄黃拿過來!”
明舒推門而入,小樹剛吃完飯,正打著嗝昏昏欲睡。
她環顧四周,取下簇新的銅鏡,坐到小樹身邊。
又以雄黃為筆墨,迅速在銅鏡上畫了一道符,她一把抓過小樹的手,按在了銅鏡上。
被明舒一連串動作弄懵的奶嬤嬤終於反應過來,大喊一聲來抓明舒的手:“你做什麼!快放開五少爺——”
“木樨,拉走她!”
大力氣的木樨,輕輕鬆鬆地把人丟到了一邊,奶嬤嬤大叫起來:“來人啦!快救五少爺!來人哪——”
隔壁的傅言善和程氏飛奔過來,程氏剛要開口,卻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明舒的身上散著一層白白的霧氣,而濕漉漉的黑氣則從小樹右手冒出,迅速被銅鏡吞噬。
那昨日剛買來的銅鏡,鋥亮的鏡麵已變得晦暗。
與此同時,小樹的臉卻迅速紅潤起來。
無神的雙眸也開始恢複往日的靈動。
傅言善和程氏再傻,也知道明舒在做什麼。
驅除屍氣……原來她真的會。
一刻鐘後,等再無黑氣從小樹掌心滲出,明舒才停下手。
此時,鏡麵已是漆黑一片。
明舒臉白如雪,偏過頭看向傅言善和程氏:“小樹體內的屍氣已清除乾淨,二伯母,接下來清你還是大山?”
“大山!”程氏不假思索,都沒意識到她已全然信了明舒。
“好,再去找兩麵銅鏡。”
明舒如法炮製,清除了大山和程氏體內的屍氣。
退了燒的大山安靜睡去,程氏隻覺得頭腦清爽,身輕如燕,便連心情也是莫名愉悅。
看到宛如新生一般的妻兒,傅言善趕緊找來一麵鏡子,無比期待地看著明舒:我也不舒服,我體內也有屍氣,快給我解一解!
然而明舒的體力已到了極限。
臉色慘白,唇色全無,額頭更是冷汗涔涔。
木樨趕緊扶住明舒,一碰她的手,冷得跟冰似的,終於忍不住了:“公主又不是神仙!她已經好幾天沒吃飯了!你們能不能先讓她吃口飯啊?!”
傅言善抱著鏡子,忍不住看向傅直潯:你怎麼連飯也不給她吃?不想娶歸不想娶,虐待人總歸是不對的。
傅直潯:“……”
“趙伯,熬參湯去!”
趙伯弱弱開口:“人參都熬完了,要去買……”
見傅直潯冷冷的目光,他一個激靈:“老奴現在就去買!”
傅言善趕緊開口:“我有我有!等一下。”
迅速從庫房取出一個盒子,遞給趙伯:“百年人參,特彆補!”
趙伯打開看了看,皺起眉頭:“這是板藍根,不是人參。”
“怎麼可能是板藍根呢?我花五百兩銀子買的……”傅言善見趙伯遺憾的眼神,忽然也不是那麼確定了。
“傅言善!你花五百兩買板藍根?!家裡的錢是大風刮來的嗎?”
程氏的好心情灰飛煙滅,“這都第幾回了啊?再這麼下去,我跟孩子遲早跟著你去喝西北風!”
……
明舒坐在板凳上,默默拿起小樹吃剩的一個饅頭咬著。
傅直潯看著她顫抖著手啃饅頭的樣子,眼神有些許複雜:嘖嘖,瞧著是有點慘。
但關他什麼事呢?趙伯攢的珍貴藥材都給她用了,他可沒虐待她。
漸漸的,程氏的聲音弱了下來,一屋子人的目光都落在明舒身上。
明舒咽下嘴裡的饅頭:“吵完了?那我說正事。”
“我得休養兩日,才能給二伯父驅除屍氣——”
“怎麼要兩日呢?這期間老爺要是出事怎麼辦?”
明舒低下頭繼續啃饅頭,意思是“等你說完我再說”。
程氏不甘心地嘀咕了一句:“你堅持一下不行嗎?”
明舒:“不行。剛木樨也說了,我不是神仙。”
眼神淡淡掃過傅直潯,“若是能直接找出屍氣源頭,我可以讓你們體內的屍氣從哪裡來回哪裡去,如此我也不必耗費如此大的心神,一次便能完成。”
“但你們都不相信我,我隻能先驅除你們體內的屍氣,暫時保你們無虞。”
“屍氣源頭沒有找到,這個院子就不安全,所以二伯母、大山和小樹先搬出去。”
“至於二伯父,這兩日你性命無礙,但我不確保你不會生病,暫時也彆出門了,白日多曬曬太陽,能去一些屍氣。”
“兩日後,我來找屍氣源頭,二伯父、二伯母,你們意下如何?”
傅言善一口應下:“行!三侄媳婦,那你一定要好好休息。”
明舒點了下頭,對木樨說:“我走不動了,背我回去。”
剛走出屋子,衣擺就被拉住了。
“給你。”小樹舉著一個包子,“肉包比饅頭好吃。”
明舒微微一怔,隨即伸手接過:“謝謝你啊。”
她朝他淺淺一笑,小樹睜大了眼睛。
哇,仙女誒!
仙女能是壞人嗎?
娘親和哥哥都亂說!
也許是淨化雲清的怨氣增長了修為,明舒睡了一日一夜就醒了。
她剛洗漱完,木樨就一臉古怪地進來:“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誒?”
“趙伯一聽說你醒了,就和傅天送來了好幾個食盒,滿滿當當的,還都熱著……公主,能吃嗎?要是不能吃,我還熬了小米粥——”
“不吃白不吃。”
明舒吃了頓自打穿書以來最好的飯。
心中隻有一個想法:從今往後,她每日都要跟木樨吃得這麼好!
“我們去一趟葳蕤軒,找雲夏打聽些事。”順便消消食。
葳蕤軒在中院西南方向,第二進院子裡。
明舒去過老夫人那後,便認得了中院的路。
隻不過,她不認識住中院的大房的人。
當一個挺著孕腹的妖嬈女子擋著去路時,她也是很無奈:要麼你先走?
有禮貌地站到一邊,讓孕婦先行。
誰知那孕婦笑盈盈地看著她:“是三弟妹吧?這天怪冷的,去院裡坐坐,喝杯熱茶可好?”
不好,我又不認識你。
明舒回以禮貌的微笑:“今日有事,下回吧。”
孕婦仍舊笑眯眯的:“是來找人嗎?我帶你去吧,左右我也沒事。”
她一下又一下地摸著肚子,“大夫說了,孕後期要多走走,我身體好,才能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來。”
明舒有點奇怪,這話聽著怎麼像顯擺呢?可是跟她顯擺什麼呢?她又不認識她。
不過見她不停地摸肚子,她還是忍不住多說了兩句:“你摸肚子,會讓胎兒以為你在跟他玩。胎兒動得多,便有臍帶繞頸的危險,所以還是少摸為好。”
孕婦的手僵在腹部。
一個年輕男子匆匆走來:“阿錦,這麼冷的天,趕緊回去吧——”
他腳步一滯,目光落在明舒臉上,再也移不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