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錦祝說要背佟右妤,當真是說到做到。
一把揮退了金葵,她親身上陣,背起佟右妤就往湖邊去。
到了那邊,率先找個乾淨寬敞視野好的石麵,安置佟右妤坐下,笑道:“咱們等著看笑話吧。”
佟右妤反手拉住她,道:“你也彆表現太過,激怒了方世子……”
“怎麼,你怕他打我?”林錦祝昂著脖子冷哼:“我才不怕他!”
“一來一往仇怨結深了,可怎麼好?”她眼看著兩人每次對上,越來越不客氣。
一開始也沒這麼不對付。
佟右妤自己遇到一個記仇之人,便擔心這位同窗好友也被惦記上。
殷子戩在人前不與她嗆聲罷了,麵上冷漠互不搭話,可是私底下……還不知道答應了他那個條件,日後該如何兌現呢。
兩個美人在邊上觀看,那幾個紈絝更來勁了,催促方世子快些宣布開始。
他們摩拳擦掌,準備一展身手。
家中長輩成天數落他們文不成武不就,這兩樣不會,吃喝玩樂還不擅長麼?
賽馬鬥雞玩蛐蛐,這釣魚簡直是他們玩剩下的。
殷子戩對鬥雞蛐蛐毫無興趣,至於賽馬,這幾人哪敢跟一位有軍銜的小將軍比馬上功夫?
既然那麼想和他比,今日恰巧遇上,那就奉陪一次。
“這釣魚,無關乎力氣,看的是運氣。”林錦祝在佟右妤耳邊嘀咕,道:“那個宴九如慣來運氣好,釣魚屬他最能。”
“是禮親王的外孫?”佟右妤知道他,娘親乃是瑾良郡主,性子跳脫不好學,時常和方世子在一塊玩。
林錦祝點頭。
她自幼在京城長大,跟這幾個人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年節的宴會總會接觸到。
一夥人是幼時玩伴,如今被殷子戩這個從天而降的‘外來戶’給壓住了風頭,所以按捺不住了。
不過他們這般出身,也沒有真的傻子,犯不著跟朝廷新貴過不去,皆是些小打小鬨罷了。
釣魚是件枯燥的事兒,有時候等候一個時辰都未必有動靜。
殷子戩心性沉穩,坐下就不動了,反倒是方非哀,又是喝茶又是吃菓子,半刻閒不住。
隱隱後悔:哪個沒用的家夥想出這種比賽的!
他快要待不住了,兩炷香後,看到宴九如的魚竿動了,順利釣起一尾鯉魚,立即便跳了起來,宣布比賽結束,他們這邊贏了。
方非哀急咧咧的想要判定,誰知話音剛落,殷子戩的魚竿也動了。
他氣定神閒,挑起一尾更大更漂亮紅鯉魚。
“!”方非哀的臉色都變了。
林錦祝不禁笑出了聲:“這可怎麼辦呢,同樣都是鯉魚,少將軍這條更大更鮮豔。”
方非哀毫不猶豫:“宴九如率先釣起,自然是他贏了。”
“不是比大小麼?”
“不比大小!”方非哀一口咬定。
殷子戩對此沒有表現出反對的意思,上揚的眼尾微微一挑,道:“你們贏了。”
他語氣隨意,並未把這場輸贏放在心上。
“錯,是宴九如贏了,”林錦祝糾正道:“少將軍也沒輸,是方世子輸了。”
方非哀很不高興:“你一個看熱鬨的人話這麼多?就不能學學人家佟姑娘安靜待著嘛!”
林錦祝聞言,回身就找佟右妤,道:“魚魚你說,方非哀是不是輸了?”
“不準直呼本世子大名!”方非哀氣惱。
佟右妤生怕兩人當麵吵起來,拉住林錦祝道:“他是輸了,天色不早,我們也該回去了。”
林錦祝見好就收:“知道你歸心似箭,我送你回去。”
馬車就停在湖畔不遠處,過去沒多少腳程。
誰知這個節骨眼,沈殊章突然出現了。
“在道旁瞧見自家馬車,果然是表妹在此。”他當即表示,想順路回去。
同車的伎倆已經使過幾次,佟右妤還疑心車夫被他收買了,當即一推林錦祝的肩膀,道:“大表兄既沒坐車出來,用我那輛便是。”
林錦祝是個聰明的,立即接過話:“我本就打算送魚魚回府。”
如此一來,沈殊章就不能跟佟右妤同車了。
他也不好開口把林姑娘給趕走。
殷子戩在一旁冷眼旁觀,嗤笑一聲,率先離去。
佟右妤知道,他心裡多半是在笑話她無用。
順利回到沈家,就連林錦祝都看出沈殊章的心思了,勸說佟右妤告訴老夫人,這樣拖著總不是方法。
佟右妤道:“外祖母已經知道了,不過她正在養病,大表兄的親事估摸著要交給舅母。”
然而舅母那人挑剔,要求諸多,怕是沒那麼容易選出相看對象。
佟右妤以為,隻要多等幾日,沈殊章帶來的煩擾就會迎刃而解。
不想回到風荷苑,彭氏就過來了。
她帶來了宥州那邊的書信,是佟右妤的父親寄來的家書。
這本不需要彭氏親自送來,不過今天,她是有話要說。
佟右妤請舅母入座,金葵都暫且退了出去,才聽她開口:
“魚魚也是大姑娘了,雲容月貌,將來不知花落誰家……舅母問過你父親的意思,可以安排著替你相看了。”
佟右妤聞言一驚:“替我相看?”
彭氏一點頭道:“外祖既在京城,你爹來日也要回來,自然是在京城裡找個好人家,你意下如何?”
“我……”佟右妤從未想過此事,對她來說太突然了。
況且,她還以為她的親事會被外祖母做主……
舅母也不是那等愛搶著管事的人,除非……她是不是察覺了大表兄的動向?
沈殊章和佟右妤同在一個屋簷下,他行事小心得很,在府裡從不逾越,更不會沒事跑到風荷苑來。
他所做的巧遇,最多便是利用搭車一事。
其餘不論在府裡,亦或是書院,表麵上並無不妥的舉止。
而車夫既然能給他通風報信,必定收受了好處,不會將此事外泄,彭氏便很難察覺了。
“你彆多心,家裡幾個姑娘大了,舅母本就留意著這些,也是要給你表姐安排的。”彭氏解釋道:“你和玉暮同歲,連音大你們一年,差不多都該看起來了。”
佟右妤低頭:“讓舅母費心了。”
“不算費心,相看又不是定親,你隻管跟那些青年才俊認識認識,不必有負擔。何況你的事情,還得老夫人點頭,斷然不會倉促。”
彭氏一番勸說,很是有理,佟右妤想了想,點頭應下:“那就麻煩舅母了。”
一番好意,她不能不知好歹,何況也是給大表兄透露一個信號,叫他趁早死心,彆傷了和氣。
彭氏對佟右妤的乖巧很是滿意,立即回去張羅,讓她靜待好消息。
沒幾日,南蠻的使臣團抵達京城了。
他們入京那日,街道上擁堵了不少百姓看熱鬨。
大家對敵國沒什麼熱情,皆是安靜旁觀,小聲議論,指指點點。
禮部早已得了吩咐,安排好接待事宜,即便前不久還短兵相接,如今對方俯首稱臣,就不能在麵上失了禮數。
南蠻帶來的誠意有許多,真金白銀少不了,珠寶玉石、馬匹猛獸,還有美酒美人。
陛下對他們的態度還算滿意,通通收下,分賞給諸位有功之士。
這其中,殷家是得了最多的。
珠寶玉石給了殷貴妃先挑,名貴寶馬賜予殷大將軍,那頭進獻的稀罕猛虎給了殷子戩養著玩。
甚至最後,那位千裡迢迢送來的絕世舞姬,居然也塞給了殷子戩。
消息傳出後,眾人驚奇,仔細一打聽,才知道裡頭有皇後娘娘的手法。
原本陛下已經給眾位將士都封賞了,愛喝酒的就賜酒,愛銀錢的就賞金。
最後到這個絕世舞姬,按理來說當是陛下留著。
隻是皇後開了口,說太子已有太子妃和兩位良娣,四皇子身邊卻空寂得很,雖說年紀小,尚未定下正妃,但身邊不能沒人伺候。
皇後一手好盤算,既給四皇子身邊塞了人,又避免多個小妖精進入後宮鬨騰。
殷貴妃卻是不能眼睜睜看她耽誤自己兒子,當即拿話擋了回去,說太子是兄長,好東西應當先給哥哥。
兩人車軲轆話來回轉,皇後心知皇帝偏心,怕不是要把舞姬收下,或是賜給東宮,這兩種結果都是她不樂意的,索性話頭一轉,把那美人配猛虎,一起賞賜給殷子戩。
殷子戩年輕,但體型著實高大,威風凜凜,儀勢天成,軍中時有男子管不住嘴愛說些粗俗笑話,暗地裡羨慕的不少。
說少將軍勇猛,怕不是那方麵的需求也很旺盛,能把小女娘給活生生折騰去半條命。
甚至夜i禦i數女的葷話都冒出來過,當即便有武將讚同皇後娘娘的英明,這血氣方剛的大男人,身邊沒有女子怎麼行呢!
況且這絕世舞姬,嬌柔似水,還是南蠻進獻的,不論從哪方麵來說,他們都想替少將軍討這個賞。
如此一來,皇帝也不好反駁,爽快地把舞姬和猛虎一並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