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泛舟(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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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婆子立即回道:“那位小太監說是常慧公主身邊伺候的,為了表小姐而來。”

“表妹?”沈連音看向佟右妤。

佟右妤不由蹙眉:“莫非公主是來追究我未能摘回綠葉一事?”

難道要揪住她不放麼?

不論如何,不能晾著宮裡的人,彭氏讓金葵給佟右妤收拾一下,便把小太監給請到風荷苑來。

小太監入內,才知道是一場誤會,他並非來問責,而是奉了公主之命給佟姑娘賠不是。

“公主今日心緒不佳,回宮後想了想略有戲弄之嫌,命奴才前來解釋一二。”

小太監不是空手來的,還捧著一個蓮魚戲水的小金碗,說是常慧公主的道歉禮物。

“使不得,臣女如何當得起殿下賠罪?”佟右妤連忙擺手。

她很是意料,常慧並未掩飾對她的不喜,居然還會為這點小事道歉?

小太監沒有多言其他,把金碗送到就告辭了。

彭氏領著佟右妤謝恩:“多謝殿下賞賜。”

等人走乾淨了,她才回過身詢問前因後果。

得知佟右妤在楓林裡的遭遇後,彭氏也覺得不對勁,對高高在上的公主而言,她們這點小人物不值一提,即便得罪了也沒什麼。

何況讓去摘一片綠葉,小打小鬨,屬實不算大事……

莫名其妙得了個金碗,佟右妤挺納悶的,直到隔日,聽說常慧沒去書院,被皇後娘娘禁足了,才對此隱隱有了些猜測。

皇後怕不是知道了公主的心思,估計為此發了怒。

貴妃和殷家打斷骨血連著筋,皇後焉能容忍。

隻是她即便阻止此事,管教常慧,又為何要對不相乾的佟右妤有所表示呢?

當事人一頭霧水,不得其解。

佟右妤崴了腳要養幾天,不宜下地,卻不是半點路都不能走。

她也不想落下功課,便由金葵背著去書院。

林錦祝大歎她的‘身殘誌堅’,然後告訴她小道消息,敵國的使臣即將抵達京城,昨日剛收到的折子。

南蠻與大墉為鄰,曆年來時有摩擦,最近戰事剛歇,殷家軍打得他們潰不成軍,不敢來犯。

不過即便投降了,俯首稱臣,大墉的百姓們還是稱呼他們為敵國。

而這次,他們前來京城朝拜,是帶著諸多貢品與誠意來的。

朝廷對此表示重視,書院裡也有不少人在朗聲議論。

殷家軍功勞甚大,殷子戩就在隱山書院裡,本就風頭無兩,這個節骨眼追捧他的人就更多了。

就連陛下都過問了殷子戩在書院裡學習如何。

得知他隨著夫子去綏山賞楓,順耳還聽了個他和某個小姑娘舉止熟稔的趣事,陛下哈哈大笑,感慨了一番知慕少艾。

陛下並非亂點鴛鴦譜的性子,也不過是對小輩隨意揶揄一句,但傳到皇後耳朵裡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她慣來謹慎,母儀天下最要緊的是體麵和周全,所以打發了小太監去給常慧善後。

以防萬一,佟家小姑娘要是借用崴腳之事跟少將軍攀扯關係,傳出去了到底有礙公主的名聲。

如此這般,佟右妤就白白得了個金碗,乖乖謝恩便好。

這日,林錦祝約了佟右妤泛舟湖上。

她平日裡要學的東西多,根本抽不出空閒來陪友人玩樂。

趁著腿腳養傷的間隙,暫停了練舞,倒是可以出來玩玩。

正好湖麵行船,不必勞動雙足。

不過即便是遊玩,佟右妤還是抱上了她的琴。

林錦祝大為敬佩:“你是不是太好學了點!”

從她們相識至今,光見佟右妤刻苦努力了。

佟右妤無奈道:“天生愚鈍,隻好指望勤能補拙。”

“十二歲之前的事你都不記得,三年時間學了這許多,還說自己愚鈍呢?”林錦祝皺皺鼻子道:“元夫子都誇你的字好。”

“也隻有字跡尚能見人了,”佟右妤捏著小指頭:“外祖母說我魔音繞耳,若不勤加練習,更加要被笑話了。”

“胡說,誰敢笑話你!”在林錦祝眼中,她已經很優秀了。

佟右妤解釋道:“父親送我來外祖家,便是盼我好好學習……”

“知道了知道了,幸好我早有準備。”林錦祝掏出她攜帶的短笛,笑嘻嘻道:“我陪你奏上一曲,如何?”

“自然是極好的。”佟右妤抿唇一笑。

秋日晴光好,小船離了岸,金葵幾人擺上糕點熱茶,陪坐在一旁。

佟右妤和林錦祝合奏了一曲《勸知秋》應和此景,這幾個月陸陸續續練習過幾回,總算是能順暢地娓娓道來。

一曲奏罷,林錦祝道:“敢到湖麵彈奏的,哪個不是練好了來,就我們在這練習,被人聽了去活像顯擺。”

佟右妤不以為意:“彈得不好,卻也不算擾民,誰管我們呢。”

空曠的湖麵,自然野趣,不會吵著誰。

林錦祝噘了噘嘴:“我也是要麵子的呀。”

“放心,沒人聽見,丟不了你的麵子。”

佟右妤話音才落,便聽聞一陣空穀幽蘭般的琴音傳揚了過來,如石上清泉,叮咚悅耳。

所奏不是彆個,正是方才她們那首《勸知秋》。

林錦祝連忙朝著湖麵張望,瞧見不遠處一艘小船,漂浮水上。

她哼聲道:“彆人彈琴,他也彈琴,偏生彈一樣的,莫不是在挑釁我們?”

“噓,”佟右妤凝神傾聽,她琴藝不佳,但耳力尚可,還是能分辨出好壞的,“此人琴藝一絕,當我們的夫子都綽綽有餘。”

林錦祝本來還不服氣,可隨著小船靠近過來,她一眼瞧見了裡麵那位藍衫公子,芝蘭玉樹一般,不由驚呼:“是聞人公子!”

聞人澤的琴,數一數二,天下聞名,愛樂者癡迷其中,忘乎其形。

他才是沒有貶義的那個‘餘音繞梁三日’。

“竟然是他?”佟右妤也有些意外。

對麵的小船靠近後放緩了速度,正巧,一曲畢,聞人澤臨窗而坐,隔著湖麵望了過來。

“敢問是哪位姑娘彈的琴?”

林錦祝覺得有點丟人,不敢吭聲。

佟右妤卻覺得沒什麼大不了,她是個學生,水平不夠不是很正常麼?

“見過聞人公子,”她遙遙見禮,道:“是我彈的。”

“姑娘有禮了。”聞人澤回她一禮,視線落在她纖細玉白的指尖:“在下聽著,姑娘的指套似乎不大相宜。”

佟右妤愣愣低頭,這指甲套是祖母送給她的,林錦祝連忙接話:“還請聞人公子賜教。”

“賜教不敢當,若姑娘不嫌棄,可收下這個。”

聞人澤示意小廝將他多餘的指套送出去。

主子也不是頭一回這麼做了,小廝習以為常,一邊朝著對麵解釋:“無需客氣,儘管收下。”

這番好意,佟右妤不好一個勁的推卻,最終收了。

她抿唇道:“指法生疏,讓聞人公子見笑了。”

“並不見笑。”聞人澤抬眸看她,嘴角勾起淺淺的弧度:“姑娘心思純粹,心境開闊,琴聲自然悅耳,撫琴奏樂興之所至,並不隻看技巧。”

“聞人公子言之有理!”

林錦祝朝他一樂,一邊貼近佟右妤耳畔小聲道:“難怪說曲有誤,周郎顧……”

“胡說。”船隻即將靠岸,佟右妤示意她彆亂講話。

雙方從船上下來,佟右妤在金葵的攙扶下一瘸一拐的,聞人澤這才發現她行動不便。

佟右妤的腳踝早就不疼了,不過遵循醫囑,少用力,才能養得更好一些。

聞人澤卻誤會了,以為她身有殘疾,上前施以一禮道:“方才是在下失禮了。”

“聞人公子高見,並無失禮之處。”佟右妤擺手。

“姑娘小心……”聞人澤伸出手又收回,生怕她摔著自己。

林錦祝掩唇笑道:“聞人公子一表人才,還這般平易近人,溫文爾雅,難怪被稱作京城第一公子。”

“京城第一公子?”佟右妤訝然,這個評價太高了。

“皆是虛名罷了。”

聞人澤搖頭一笑,未做久留,轉身離去。

林錦祝目送他的身影,道:“淡薄名利,琴藝超絕,難怪仰慕者眾多,還有人暗地裡喚他琴癡呢。”

“所以才贈我指套?”佟右妤低頭看手裡的東西。

“他還讚了你的心境。”林錦祝笑著眨眨眼,拿出短笛胡亂吹著,嘴裡嘀嘀咕咕:“有沒有高人來指點我一二呢。”

也是趕巧,她笑嘻嘻的說完,‘高人’就出現了。

“我道這清幽湖畔哪來的難聽笛聲,原來是你啊?”

方非哀一行人正朝這邊來,他走在前頭,一眼瞧見了林錦祝手裡的笛子。

他身旁除了幾個麵熟的好友,還有一個高大挺拔的殷子戩。

林錦祝可不是好惹的,嗬嗬笑道:“我還以為誰講話這般刻薄,原來是方世子。”

學著他的句式回了一句,還不忘問道:“少將軍怎麼與這種人同行?”

“我是哪種人?”方非哀瞪她一眼,輕哼一聲:“少將軍今日得閒,賞臉陪同我們一起,切磋切磋……”

“什麼?”林錦祝好奇。

“釣魚技法。”方非哀理直氣壯。

“……”她麵色古怪,問道:“和你們比賽釣魚?”

“走吧。”殷子戩掃了她們一眼,麵無表情的越過方非哀走在前麵。

方非哀的狐朋狗友立即起哄道:“少將軍好樣的,說到做到!”

“殷家人豈會臨陣脫逃,何況是方世子親自邀約……”

一行人走向湖邊,尋找釣點。

林錦祝摸摸下巴,斷言:“定是這方非哀纏著人家,非要比試。”

比武是肯定不行的,殷子戩單手都能勝出,比文嘛……方非哀在書院幾日連著證明,結果發現殷子戩不如他所想的那樣胸無點墨。

所以才搞出這個鬼名堂,跟人比垂釣?

林錦祝想跟去看看熱鬨,佟右妤有心避開殷子戩,道:“我行動不便,想先回去了。”

林錦祝還是了解她的,挽住手臂道:“陛下都知道少將軍與你舉止熟稔了,再避嫌是來不及了,我背你去如何?”

“旁人不明就裡便罷,你也胡說?”

“我錯了,”林錦祝立即道歉:“我不胡說了,就是想去看看方非哀落敗的糗態。”

然後狠狠嘲笑他!

佟右妤猶豫,林錦祝搖著她胳膊撒嬌:“好魚魚,難道你不想看麼?”

佟右妤抿唇:“那就……去看看吧。”

她等著殷子戩落敗,然後在心裡嘲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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