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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狂妄！”
淨仙姑俯瞰而下，心中仍然不屑。
地麵琴音輕柔而至低沉，‘七十二玄法神韻符’一分七十二，也代表著神韻符中七十二位修士。這些修士通過‘縫屍術’和李天一曾經得到的‘煉魂絲’，將新的肉體化成最適合自身修行的狀態。
隻一出現，淨仙姑就已經看穿了一切。
七十二道神符浮空而起，旋繞如擎天大柱，將此地圍困，霎時間就已經陷入了道場之中。這些神符分為青、藍、紫、玄三色。青色四十二道，其氣不過元嬰。藍色二十道，其為化神。到了九道紫色符，終於歸成煉虛境。
唯一一道合體‘棋道’符，便代表棋聖，也不過初窺道途。
最初讓淨仙姑驚悚的，無非是棋聖身體裡散發著旻天歌的氣息。祂如今又怒又笑，再視底下狂妄之輩，更多幾分鄙夷，心道：“七十二具最適合修行的軀體，可他們終究是修行尚短，缺乏資源。就算是人族一等一之輩又如何？人族孱弱，修行到底言至‘修仙’，仙已是儘頭，境界尚不如我，又何以勝我？”
棋聖儼然沒有打算和淨仙姑廢話的打算。
雲空中淨仙姑手持雙骨棒，吸取天地生機，也開始吸取他們的生機。
李天一仍在彈奏，將一切都交給棋聖。
旋即棋聖瞥了眼在‘七十二玄法神韻符’庇護下的眾人，與眾多死而複生的同道齊頷首。
棋聖再次一指彈出，天空浮現棋盤朝地落下，眼前一切開始變幻。
刹那間。
這七十二道神符散開，身符四色如虹，在漸漸化作棋盤的道場鋪散開來，整座道場化作棋局。這些神符到了各自位置，化作黑子、白子，伴隨‘啪嗒’一聲落在棋盤中。
李天一身旁七十二前輩，竟是如棋子一般，落在道境棋盤各方。
唯有棋聖站在李天一身旁，衣襟獵響。
李天一琴音從低沉，到了大珠小珠落玉盤的急促聲響。
棋子各方位修士渾身法力瞬現，分而七十二種罕見功法，讓他們氣勢節節攀升，各方規則順著棋盤紋絡流轉。
“噢？以人為棋。”
淨仙姑頗為意外，“此人的道以萬物為棋子，可借‘棋子’之法，或以自身法借於棋子。七十二人儘從李氏小兒那枚古怪紅符而出，他們的靈魂殘缺，倚靠神符而存活。任他們千般法，滅符可滅人。”
上古的仙何等見識？隻一動手淨仙姑就已看穿了一切。
“嘭！”
仙姑雙手骨棒輕輕敲響，由棋聖主導的道場再次變幻。
棋聖的道場是棋，又結合其他道友法力。如今隨著骨棒碰撞，仙界與道場相融，棋盤之中除了黑白子，不規則卻又充滿生機的靈植在棋盤之上、虛空之中、棋盤之外而生，翠翠蔥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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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機勃勃的花草樹木與棋盤融合在一起，棋盤是地麵，七十二人和李天一又被這些花草樹木籠罩，直至失去身影，一時間竟是分不清是道場困了仙，還是仙界困了人。
做完這一切，淨仙姑最後神識感知了仙界外八方。隻見在古安突襲永恒城牆之後，南境修士倒反天罡，竟是大舉進攻仙域，浩浩蕩蕩的靈舟與修士如烏雲摧城而來，算計時間不過一日行程。南境高手儼然在李天一襲擊自己之後，迅速攻向了祂。
“愚昧凡人，倒也有些見識，知曉李氏小兒攻我，可引我仙域內同僚援助。”
淨仙姑心念一動，縷縷生機之氣去向四方，卻對朝祂殺來的南境修士不以為意，祂眼中反而歡欣多一些，嗤笑道：“隻是敗了一個古安，真當我仙域可欺，來吧，也好讓我‘森林子’一係滅儘南境高手，否則南境之地還真不好意思尋靈君討要！”
言畢。
祂最後在仙界內愈發芳翠蔥綠之地環視，儼然已經用了‘生機掠奪’的仙法。也是祂從天地第一株仙藥，奪取生機哺養己身而來的天賦仙法。
在這仙法之下，李氏小兒喚出‘七十二玄法神韻符’顯得如此可笑，偌大棋盤之上七十二修士怕是奇招百出也抵擋不住被汲取的生命。
“蚍蜉撼樹，可笑。”
淨仙姑聲音飄忽憐憫，身軀悄然隱沒。他忽而想起曾經初生而為仙人時，天下生靈在祂誕生之處貪婪覬覦，無論如何猖狂，最終到底是落得個生機全然歸於祂的可悲下場。
......
“前輩。”
李天一彈箏，淡淡朝一旁的棋聖喚了一聲。
便是道場、仙界出現他也依舊不落手上動作。在這棋盤之上，蔥翠樹林之間，可謂是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
卻見這些受淨仙姑仙法而成的花草樹木倏忽化出藤蔓、根莖、飛葉殺來，他一動琴弦，便有音波將這些花草彈開。在這些淨仙姑仙法化成的仙法之下，他感受到了極大的威脅，這讓他想起了家中老樹的殺人法，被這些攻擊纏上，那真是命都要被吸走了。
不，比老樹要可怕得太多。
明明古箏音波滅去了花草樹木，淨仙姑的仙法卻源源不斷地汲取他的法力，也讓淨仙姑的仙界更為繁茂，成了遠古森林，即便是一朵花都得長成半人高。
“哼，說是療愈世人的仙，實則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邪魔。”
棋聖隻一聲淡笑，一彈指，仙姑仙法皆被彈開。雖神情淡然，棋聖藏在袖中的手卻是顫抖著，他的眼神充滿了難明的興奮，“孽畜藏起來了，到底是成不了氣候的東西。”
聞言，李天一心安了些。
自從掘了青雲閣的墓後，棋聖一直都在他的魂海裡，這一跟就跟了大半生。反倒是前半生，他自個兒不思進取，是個好吃懶做又喜掘墳的，真正的前輩罕有教他真本事的，不如跟著他到處跑跑，找一些個彌補魂魄的寶貝，未來找個好點兒的‘東家’。
到了天南，這些前輩才真露了頭。忙活了幾百年，李天一才得見他們的真本事。其中尤其是棋聖前輩，青雲閣密地的法陣是厲害的前輩煉製的，棋聖老人家在裡麵呆了十幾萬年，愣是推演了十幾萬年，他的‘棋’早就觸碰到了道的意境，誰想破開這門道，得先過他這一關，自此天下十幾萬年無人破開‘棋’道。
琴音百裡殺敵的‘四指琴魔曲老魔’、點睛化龍的‘畫龍仙白子硯’、出口天上宮闕正氣凜然的‘文君’...這些前輩秘境萬年之上皆在推演，或到不了合體，但化神、煉虛還是沒問題的。
天南數百年，這些前輩由‘七十二玄法神韻符’，通過‘煉魂絲’造就了真魂，‘縫屍術’成就了真身，讓他在天南如入無人之境，便連尋常仙人在他們手上也熬不過三兩日。
如今的淨仙姑，才真是硬茬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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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李天一長吐出一口氣，輕撫琴弦，這琴也是這些前輩煉製，琴弦取仙人悲歡喜樂時的筋骨，琴身用的是煉虛境、合體境修士皮骨，散發著內斂的光澤和些許道韻——
半步靈寶‘遺恨仙琴’。
數百年‘樂’道，這琴未成靈寶，到底是缺少時間沉澱，不過卻是前輩們為他量身煉製，在他手中威力不亞於靈寶。
這一輕撫，也露出了他那雙不對稱的手。左手銘刻著神秘紋絡，如鳥獸一般從袖口的手腕蜿蜒而上。右手蒼白無血色，手指細長。
便是他的雙眼，一隻眼如野獸般的豎瞳，一隻眼則有金光在眼白流轉。
也是琴音越發急促，他的身上隱隱散發著道韻和仙氣。
一旁棋聖按住了李天一的肩膀，這些逸散而出的仙靈氣才重新隱匿入體內，棋聖環顧四周，平靜道：“好厲害的孽畜，比我們在天南遇到的那三兩隻厲害太多。”
“出不去了。”李天一隨口回應。
神識之下，他們已然陷入重圍。淨仙姑仙界裡，花草無窮無儘，恍若沒有邊界。他們在此，就如滄海一粟，隨時等待著被仙界侵蝕成花草樹木的養分。
“嗯。”棋聖目泛白光，透過茂密叢林，七十一位同道已經各司其位，如同叢林裡的螻蟻。他微微頷首，神識朝往仙界之外感知而去，好不容易透過一層隔膜，便見南境修士儘皆前來，他微微頷首，“十幾萬年過去了，聽聞皇朝一團糟，好在我南境人還有些血骨。”
“咦，五公主殿下也來了？這丫頭命真長呐。”
棋聖眼見祥雲之上領頭的子書楓，神情中閃過一絲狐疑與豔羨，卻也不多管。
他淡淡道：“棋法如陣法、如兵術、如權術、如謀論、如天地萬物。天一，你好好瞧，好好學，千萬彆急。”
“是，前輩。”
李天一薄唇微啟，去天南之前他好學的地方全都學到掘墓去了。掘墓的本事全教給了這些前輩，現在因果好輪回，幾百年學不完這些前輩一成的本事。
到了這等死生之境，棋聖前輩還在教。
輕撫琴音，從遺恨仙琴上散發的法力，朝往整個仙界蕩漾開，落在了其他七十一位前輩的方位，他已經瞧見諸位前輩的狀況。
法力令得七十二玄法神韻符搖晃一下，李天一神魂感知。
裡麵還有一百多殘魂，他們擠在玄法神韻符隔絕感知的法陣薄膜前，他們可沒李天一和棋聖那麼耐得住氣性，像一隻隻等待著打開牢籠的猛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