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爺心裡雖然是明白了過來,但是已經到了這個份兒上了,他也不能不去。
白衣男子把我爺領到了一座山洞前麵:“我妻子就在裡麵,你不要害怕。”
我爺往山洞裡看了一眼,卻在木床上看見一隻大著肚子,奄奄一息的白狐狸。
我爺頓時就打了一個激靈,領著他來的人姓“胡”,這是狐仙啊!
他的妻子難產,那不就是狐仙曆劫嗎?
白衣男子安慰我爺道:“不用怕,你儘力就好。”
我爺勉強定了定神,走進了山洞。
不過,我爺來的太晚了。雖然是儘了全力,也沒能把白狐狸救回來。
我爺不知道,怎麼跟白衣男子交代的時候,對方沙啞著嗓音說道:“你回去吧!不管怎樣還是謝謝你,將來你家有難可以來找我。”
我爺也不敢在山上多待,頭也不回的跑了回去,這件事,他誰也沒說,就一直藏在心裡。
說也奇怪,那之後我爺不管做什麼都順風順水,還賺了不少錢。
我爺知道那是狐仙在保佑他,他也給狐仙燒過香,但是那狐仙卻在往後四十多年沒再出現過,我爺也漸漸忘了狐仙的模樣。
直到我奶惹出事來,我爺才想起了那尊狐仙。
我爺知道狐仙重情重義,一諾千金,一定會出手相救才帶著我上了山。
狐仙雖然救了我,但是我爺也聽出狐仙的凝重。
我爺乾脆給狐仙跪了下來:“大仙,這孩子的命是你救的,你要是不嫌棄,我就讓他拜你當乾爹,一輩子孝敬你。”
我爺這麼說,自然有他的小心思,在他看來父子才是這世上最保靠的關係,當爹的人到了任何時候都不會放棄兒子。
再說,我要是拜了狐仙當乾爹,就等於我不再是謝家的人了,狐仙也用不著跟我爺論輩分。
狐仙轉身看向我爺道:“這個孩子我很喜歡,但是,有些事情,我要說清楚。”
“我當年發過誓,再幫人消災解難時,隻動口,不動手。他將來真要遇上了什麼危險,我也隻能像剛才那樣隻指點,不出手。”
我爺一聽這話就心涼了半截。結果,狐仙繼續說道:“這個孩子除了身上陰氣未清之外,還沾著十六道鬼怪的因果,所以出不了馬,也修不了法術。我從旁指點,也未必能救下他的命。”
“你還願意讓他拜我為義父麼?”
我爺一咬牙跪了下來:“願意,隻要大仙同意,他就是你的義子。”
狐仙轉過身把我抱起來逗弄了幾下:“這個孩子我認下了。”
“我叫胡三奇,回去之後給我立堂,你家,我保下了。”
“孩子先留在我這兒調養幾天,七天之後我給你送回去。”
我爺一聽大喜過望,把廟裡的狐仙相卷了起來,捧在手裡離開了狐仙廟。而等他跨出大門再轉身看的時候,狐仙廟已經不知去向了,那地方隻有一個光禿禿的山坡子。
我爺這才知道,胡三奇不是一般的仙家。否則,他也不會隱藏自己的廟宇。
我爺一路趕回家裡就給胡三奇起了神位,胡三奇也在七天之後,把我帶了回來,給我起名叫謝允。
但是,他說出來的話卻讓我爺心涼了半截。
胡三奇告訴我爺:這個孩子背著十六隻鬼怪的因果,在這些因果沒有了結之前他不能進城,城裡氣息太雜,那些鬼怪不一定會以什麼方式接近謝允,進了城更難防範,留在農村還有一線生機。
我已經通知所有仙家,誰也不能出手幫助謝允。
自己的因果,必須親手了結,自己的劫數,必須自己度過。否則,就永遠無法結束。
不想禍及全家,你們最好早做安排。
胡三奇走了之後,我爺和我爸商量了半宿,最後決定,讓我爸媽帶上我奶和他這些年積攢下來的家底兒進城做生意,他自己留下來守著我,等到我把劫數度過去,再進城找他們。
我爺告訴我爸,你進城之後不給謝允掙下一份家業,絕饒不了你。
我爸媽一開始還經常回來看我,可後來看我的次數就逐漸少了,再後來,乾脆一年也不回來一回。反倒是我義父胡三奇,一直在陪著我。
胡三奇嘴上說著不會管我,實際上,他一直在護著我。從小到大,隻要是敢欺負我的人,不用我出聲,那人就會倒大黴。
我知道那是胡三奇動的手,我每次跟他說,你放心,我自己能解決掉。他都是冷冷看我一眼,小孩子要靜,要穩,要善,彆總想著逞凶鬥狠。結果,他的話說完,那人八成就又得倒黴一次。
胡三奇就這麼護著我直到我十四歲那年,它才第一次開口,說要出去辦點事情,一個月就回來,期間讓我聽我爺爺的話。
胡三奇這話讓我爺心裡很不是滋味,乾爹都知道對我關心,城裡的親爹卻一聲都沒有?
那個年月,念書的地方少,大多都是在家務農,這麼多年過來了都是胡三奇教我識文斷字,我親爸一直不聞不問。
隨後,我爺特意來到村上的電話亭,打電話讓我爸媽回來一趟,陪我吃個飯。
那時候,我爸媽已經三四年沒回來了,接到我爺的電話也是說:“這邊生意忙沒有時間。”
氣得我爺破口大罵,最終無奈,我爸才終於答應回來一趟。
而等到了他們回家的那天,我爸原本是說吃晚飯的時候就能到家,結果一直等到天都黑了,也沒見著他們人影。氣得我爺差點掀了桌子,最後直接看著我說道:“咱們爺倆先吃,吃完剩下的都倒了喂狗,讓他們回來上狗桶裡找食兒吃去。”
我知道,我爺說的是氣話,但是也沒說什麼?
說實話,我對我爸媽他們回不回來還真不怎麼在意,反正,這麼多年都已經習慣了,有時候見了麵也不知道說什麼?
我和我爺正吃著飯的工夫,就聽見外麵大門響了一樣,等我爺站起來往窗戶外麵看的時候,我爸的那輛天津大發麵包車已經開進院子裡了,院子裡的狗也在發了狂的叫喚。
我爺虎著臉要去開門,我這心裡卻是猛地一沉。
不對勁兒,這都已經是晚上了,我爸開車進來怎麼可能不開車燈?
村裡的土道上沒有路燈,隻要他開了車燈進村,我們坐在屋裡就能看見燈光。可會,我們卻是一點察覺都沒有。
還有家裡那條狗,就算是見到了生人也不會叫得這麼凶,更何況,我爺都已經迎出門了連著吆喝幾聲了。
按理說,狗看見主人出來迎客就不該再叫了,那狗卻還是叫個不停。
我爺當時正壓著火,被狗這麼一叫頓時來了火氣,上去就給了那狗一腳,那條狗竟然嗚咽了一聲倒在地上沒了動靜。
我爺也沒想到,自己能一腳把狗給踢死,站在原地愣了好半天。
我爸媽和我奶奶就那麼站在原地看著一動沒動,看樣子就像是等著我爺招呼他們進門。
見狀,我的頭皮頓時一陣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