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吱聲。
主簿用學渣們聽不懂的幾種小部族語,分彆向十八苦役重複一遍詢問。元狼蟋的“學徒”壯膽子站起,彆扭發音道:“少帚?”
“噗。”前頭的奚經悶笑。
元狼蟋探身朝他後腦勺扇去:“笑什麼笑!”
奚經回身就要還手,被斛律野狼抓住手腕。
主簿:“元女郎多記中等罰一次。”
奚經這才作罷。
周泰、長孫斧鳴、長孫鋤被叫回倉庫,由斛律參軍宣布成績:“此輪任務無人完成,諸君得先接受懲罰,再進行第二輪任務。聽口令,現在全都側坐,麵對你們的學徒……”
主簿再用小部族語吩咐苦役。
願賭服輸!帝室子們照要求做,已有不好預測,果然,懲罰的方式是讓苦役對他們叨念半刻話,聞半刻的臭氣。
終於能離開倉庫了。元狼蟋、周泰、長孫斧鳴、長孫鋤四人的加罰也很輕,是把倉庫裡的十八張書案搬回原倉庫。
雖然這輪任務比過去了,可是元暉憋氣得很,他控訴道:“那些苦役一看就蠢,讓我們教那等蠢人,才給半個時辰誰能做到?”
苟主簿反問:“元郎君有沒有想過,夫子教你的時間有多長?從去年到現在,《爾雅》字意,你學會了多少?”
“我……”元暉耍混道:“我下個月改學《論語》了,哼。”
周泰斜對方一眼,他自己學不好《論語》,就特彆討厭那些覺得《論語》好學的狂妄之輩!
苟主簿歡顏擊下掌:“不用下個月。下個任務便是每人先背誦一段你們未學的文章,下午隨我去碼頭,把你們學的教會給纖夫,第一個教成功的,就可得到元刺史的坐騎。”
亥也仁高興不已:“嘿,這任務好,比剛才的簡單。”
至少碼頭通風啊,不用聞臭氣。
可苟主薄真狗啊,沒跟他們說背的文章是《尚書》裡的一段,雖然隻有一小段,但是內容晦澀真的非常難背。而他們為了儘早去做任務,第一次認真又快速背過後,結果他們背過的速度,竟成了各自任務的完成速度!
僅在他們耗費的背誦時間上,各加一刻時間。
“我願接受重罰,這輪任務我不去了!”又是元暉,梗著脖子發脾氣。
主簿早想好對付這種熊少年的招。“這一輪自願放棄之人,懲罰是退出整樁任務。”
元暉聽完立刻跑出兩丈遠,催促眾夥伴:“快啊,磨蹭什麼,趕緊走啊。”
胡二迢“哼”一聲:“亥野人,我以前以為你最不要臉,現在看來,你排倒數第二了。”
亥也仁把拳頭捏得嘎巴響:“是麼,可你還是天下第一嘴臭,比那些苦役的嘴都臭!”
“你找死!”
“來啊,我不介意多受罰。”
丘睿之攬上亥也仁的肩膀同走:“行了行了,你倆不是都要報蹴鞠大賽麼?到那時候再打個痛快。”
帝室子們來到碼頭,按任務要求,隻要選定一名纖夫,就不許變更目標。選人的時間是一刻,超過一刻視為放棄任務。
丘芒有睡午覺的習慣,她不停打哈欠,不行,得速戰速決然後找個地方睡覺。她手指頭在纖夫中點:“點兵點將,點到誰就是……”她衝點到的一個五十餘歲的老年纖夫走去。
算了,這老翁一看就不好教,她轉個身,朝老翁旁邊的中年男子說:“我教你背一段話,隻要你學會,明天去城西丘府領賞,怎麼樣?”
怎麼跟纖夫交流,不在任務限製內。
這中年男子打量丘芒,然後咧嘴笑,流口水了都不知道擦,旁邊老翁向丘芒解釋:“這是我家大郎,一生下來就不會說話,女郎要是沒誆人,就教我?我記性好。”
“哈哈哈哈!”元暉等人樂得直拍大腿。
丘芒瞬間不困了,欲哭無淚回主簿身邊站著,成為這輪任務的第一個失敗者。
這時候就能看出誰心眼子多了,彆人還在看笑話,周泰兩步跨到老翁身前,說:“我教你!隻要你在三刻時間裡背過一段話,隨時去城西周府領賞。”
老翁連連點頭,此時有個纖夫打旁邊過去,老翁眼神可見得一滯,然後拉上自己的癡兒:“走,大郎,該乾活了。”
“哎?乾嘛去?”周泰扯住對方。
老翁納悶瞅他並問:“小郎,何事啊?”
走過去的那名纖夫聽見了,走回來對周泰抱拳,歉意解釋:“阿翁不知道得了啥病,總忘記眼前事,有啥得罪郎君的地方,和我說吧,我替他向郎君賠罪。”
“哈哈哈,哈哈哈!”元暉的下巴都笑到地上了。
長孫稚覺得情況不大對勁,問主簿:“他們有腦疾啊?那彆的纖夫不會也有這種情況吧?”
“看你們運氣。”
“可是這對我們太不公平了!”周泰快要鬱悶死。
苟主簿:“人這一生哪能事事公平。他們的日子本就過成一灘苦水,還老的病、少壯者癡。再者說,元刺史為了激勵你們學習,把最心愛的坐騎當獎賞,此事對他公平麼?趕緊吧,再不選目標,你們選人的一刻時間就超了。”
周泰深呼吸,等一幫幸災樂禍的都走開後,他問:“主簿,這些損招是誰琢磨出來的?”
“怎麼,想報複?”
“不是,我佩服他,想結交。”
苟主簿搖下頭:“此人是誰,隻有元刺史知道,回去後我幫你問問。”
“那算了。”周泰泄氣,過去和丘芒排排坐。
此刻元刺史心情總算好些了,因為趙修離開了平城。繼續解決下個麻煩吧,元誌來到地牢,那個亂咬“崔浩事件”的罪徒,還真不是全無憑據胡說八道,此犯自述,之前也在秉芳花肆買過消息。
崔纂擅長記錄,審問筆錄是他寫的,拿給元誌看。
犯人:“我知道一個姓崔的老翁,他交易的消息,是尋找清河崔氏的一個後人。按他提供秉芳的時間線,我懷疑他要找的,和崔浩有關!”
廷尉吏員:“崔老翁和秉芳交易什麼,你如何能得知?”
犯人:“聶照有個毛病,好逛樂伎閣,隻要飲醉了酒,話就不嚴,我是聽閣裡一舞伎說的。”
元誌問:“這犯人有沒有說,是誰把秉芳做諜信買賣的秘密告訴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