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罷,如利刃般的眼神劃過在場幾人驚恐的眼神,讓門外看熱鬨的宮女太監也是心覺膽顫:
“這銀絲炭,你們用了多少,就給我用錢兩打點內務府辦法補回來多少……”
她停頓了一下,低沉道:
“想必你們也聽說了我是太後欽點而來宣室宮的吧,不要以為你們找了這麼久的麻煩,我一直忍讓就不會反抗,懈怠儲君,等告到太後那裡去,你們沒一個人有好果子吃……”
“是……我們明白了。”
琳琅扯動著火辣辣的臉頰連忙應聲,原來傳聞說的都是真的,她還以為是這個毛丫頭不知道怎麼買通了管事的人才塞進來的。
她們在偏殿的動靜自然是極大的,許清巡聲早已踱步至寢殿大門,他身著一襲黑色錦袍,寬袖隨意地垂落身側,領口微敞,青絲幾縷落在肩頭,望著遠處的房屋內,眯起眼睛,眼中緩緩流露出異樣的光彩。
……自此以後,琳琅她們在樓紅綾麵前老實多了,待閒下來,樓紅綾暗自想,也得抽個時間去看看織秋了。
於是今日,天朗氣清,是個愜意的天氣。
脫離了永巷宮女的身份,她不必著青綠色的曲裾,而是換成了淡粉色的衣裙,為了趕時間,她在宮道內提起裙擺一路小跑。
在人來人往的青衣宮娥中分外顯眼,偶爾有認識的她的人出聲跟她打招呼:
“紅綾姐,好久不見啊。”
樓紅綾一一應過:
“你們誰看見織秋了嗎?”
“我剛看見她往那邊過去,她已經搬去新地方了。”
“好的,多謝。”
待她來到一處整潔乾淨的房苑中,找到了張織秋所在的那一間。
“織秋,你在嗎?”
“紅綾!”
聽到她的聲音,還沒等樓紅綾親手開門,張織秋已迫不及待地掀開了門框,映入眼簾的便是張織秋杏眼俏盼的可愛臉龐。張織秋不由分說上前抱住了她,笑眼盈盈急忙引她進屋。
樓紅綾進門後環顧一圈,不禁感歎這比她們原來漏風漏雨的小屋要舒適得多。
張織秋小嘴一撇:
“是比從前好多了,可是隻有我一個人住在這裡,未免太孤單了。”
樓紅綾摸摸她的腦袋,前世她比自己早一兩月入宮的這三年以來,兩人基本上算得朝夕相處。
突然要兩人各分兩室,自然是諸多的不適應,想到這,樓紅綾將兩人早已緊握的手捏得更用力了。
樓紅綾抿抿嘴,思量著道:
“織秋,其實,我並非平白無故地想進入宣室殿的。”
“我知道!”
張織秋的眼中閃爍著確信:
“紅綾,你從不願多出風頭,在旁人看來,你是想要攀枝附葉,可是我知道,你定是……”
話到尾音,張織秋暗暗壓低了聲調:
“其實你是對樓將軍被定罪的舊案心存不甘是吧。”
樓紅綾對她這一猜還能猜準一半的第六感有些驚訝,又想到也許前世那幾年,自以為隱蔽得很好的心緒,其實在她眼裡明若觀火,頓時有些欣慰又有些感動。
“織秋,對不起,我不能說太多。”
樓紅綾話裡話外全是肯定了她的意思,隻是除此以外,不可以再對她多言了。
張織秋不甚在意地揮揮手:
“我明白,你是擔心我的安危,不過紅綾,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倘若有什麼事,務必讓我能幫上忙,我絕不推辭。”
她鼓起臉抿唇笑,自信地錘錘胸脯,跟樓紅綾講起她走以後,這幾天自己的生活:
“你不知道啊,這張嬤嬤對我的態度比從前好的多了,連活都給我安排得輕鬆了許多呢……”
樓紅綾笑而不語,畢竟這些日子她沒少用銀兩去打點永巷,張織秋還傻傻的以為單純隻是因為自己禦前宮女的身份,不過這些話她不需要知道,從前她們在永巷過得太苦了,現在隻要能讓她過得舒心一點就好。
長樂宮內
鄧太後正慵懶地斜靠在那張檀木臥椅之上,椅上的錦衾繡著金線花紋,觸手生溫,邊緣一圈雪貂毛,蓬鬆柔軟。
她眼眸半眯,手中把玩著一串翡翠念珠,顆顆碧綠,聽到青黛傳來的消息,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
“樓紅綾這丫頭可不簡單,想當初樓驍在軍營中處處與哀家兄長作對,偏偏他最得高祖信任,一度讓哀家兄長處境逼仄,如今……他那寶貝女兒竟在為哀家做事,這可真是,人生百轉啊……嗬嗬嗬……”
說到後麵,竟不忍發笑。
其實鄧楚墨也覺得這個女子不似看起來那般無害,尤其是當初她一開始望著自己的神情,竟有些撓骨般的悚然,不過他確實留意了樓紅綾,雖拙衣荊布,淡目素麵,也難掩天姿卓絕。
青黛疑惑道:
“太後,奴婢不明白,您捏死樓紅綾如同捏死一隻螞蟻,為什麼還要用她呢?”
鄧太後不予置否,感歎道:
“這聰明人啊,在這種宮中總是稀缺資源,誰能用得好,便事半功倍。墨兒,你覺得呢。”
鄧太後兀然點起了一旁的鄧楚墨,鄧楚墨方回神初醒,拱手行禮而道:
“姑母說的是……”
轉而一個惡毒的想法在腦中閃現出,鄧楚墨邪魅地挑了挑嘴角。
“兒臣想,倘若她能憑容貌讓許清愛上她,那對於我們將來獲取情報豈不是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