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幾塊肉餅,趙基就盤坐,啟動‘凝神聚氣’。
見他模樣認真,幾個親兵裝模作樣學習一番,也不敢大聲說話,隻覺得神奇。
這個技能的進階,大概需要時間慢慢磨。
啟動技能後,趙基身心立刻放鬆下來,能感受到身體各處肌肉拉傷的灼熱感。
輜重隊的縣兵們驅趕俘虜搬運死屍,傷勢不影響行動的俘虜也被準許在營火處休息。
不是多麼好心,純粹是這些人圍著火堆,就無法借夜色逃亡。
各種器械陸續搜集堆積到車隊前方,分類擺放。
不斷有舉著火把歸隊的騎士,多是幾個人組成的小隊,或驅趕俘虜,或驅趕十幾匹馬。
自營火點燃後,許多無主馬匹就主動靠了過來。
很快趙基肚中咕咕鳴叫,技能自動退出,他睜開眼,悵然若失。
韓述已經回來,正吃麥餅,就問:“屯長,你這是在做什麼?”
“這啊,算是冥想,也是禪定,也有人說是靜坐。能摒除雜念,讓人靜心沉思,這對修習武技也有幫助。”
趙基解釋著,伸手拿過一塊餅,就吃了起來。
幾個歇息的親兵也翻身而起,模仿靜坐。
這時候相裡暴、魏興一起走來,坐在趙基身側,相裡暴就問:“何時出發?”
“再休緩片刻,許多人才用食。”
趙基反問:“俘虜審問的如何?”
“侯靜之弟侯默、侯沉都已擊斬,莊園守衛不足百人。”
相裡暴回答,又說:“隻是多有強弩,不利強攻。”
“那就多帶兩輛車,圍住莊園後,在上風口縱火放煙,我們順煙強突。參與強突的,要穿兩層甲,鎧甲繳獲多少?”
“鐵鎧三十七具,各類皮甲、皮衣百餘領。”
相裡暴抬手指著一側堆積的鎧甲,又說:“若難以突破,可以圍而不攻,等大隊抵達,以弓弩壓製,再突破之。”
“嗯。”
趙基抬頭看夜空北鬥方位判斷時間,就說:“天亮前必須攻破,李樂才是勁敵。”
攻陷侯氏莊園,虎賁才有足夠的物資,才能編訓仆從輔兵。
也隻有乾淨利索砍死李樂,才能讓朝廷、楊奉等人心平氣和的進入談判環節。
至於下一步,己方不去討伐平陽地區的匈奴各部,這些匈奴也會組織劫掠隊伍來搶物資。
好在現在的虎賁都年輕,普遍沒有成婚,又熱血激昂,暫時不需要考慮軍餉之類。
當戰利品能維持生存和組織壯大,軍隊結構就能得以維持。
趙基思索著,這些事情暫時不適合與相裡暴商議。
可以討論戰術,但虎賁的發展、路線問題,必須與裴秀、賈逵、衛固商議。
就連毌丘興的影響權重,都比相裡暴、莢童、敬純這些屯將高。
讓這些人參與討論這個問題,屬於自找麻煩。
如果天子、公卿那裡態度軟弱不能指望,那就與這些屯將聯合。
這種受製於人的感覺很不好受,可朝廷大義真的好用。
沒有朝廷大義激勵、號召,虎賁們也不可能自帶馬匹、器械來跟他一起拚命。
所以一定要在天亮前,也就是衛固抵達前攻陷侯氏莊園。
不能讓侯氏資產有什麼像樣的繼承人,不然這些豪右私下裡交談幾句,就能專斷分割戰利品。
倉庫的鎧甲、軍械、馬匹、糧食固然能紓解一時困頓,可侯氏莊園的源源不斷的生產力,才是最寶貴的。
抓住這些,虎賁才能持續壯大。
虎賁組織壯大了,才有能進一步談判、斡旋的空間。
就在趙基思索之際,虎賁們則開始上前搜索合適自己使用的鎧甲、器械。
縣兵們也騰出兩台空車,裝載備用的器械。
不到半個時辰,趙基就帶著本隊與魏興隊出發,後麵是王輔所領的第二屯虎賁。
衛固看著堆積起來的漢胡頭顱,侯默、侯沉頭顱就擺在他附近。
如果他的腦袋也不想這樣擺在彆人腳前,那就要謹慎再謹慎。
下午的時候,他還與侯靜三兄弟一起吃酒。
沒想到突然過境的飛蝗,攪亂了一切。
過境的飛蝗不算很多,但一定會刺激匈奴人,各種匈奴盜匪抄掠汾水以南幾乎已成了定居。
若是汾水一線失守,匈奴人又怎麼可能放過相對富饒的安邑?
匈奴人在安邑來去自如,李傕郭汜又怎麼可能禮貌排隊?
現在這個時候,朝廷就是給匈奴單於發去詔書,單於即便答應會約束部眾……具體又有多少效力,也是彼此心知肚明的事情。
可這個環節不能節省,這能避免匈奴各部聯軍的出現。
有了這個環節,那麼接下來雙方廝殺,砍死的匈奴人,自然都是不遵單於號令的匈奴盜匪。
怎麼打仗,是趙基這些屯將需要負責的事情。
怎麼從大方麵壓製、限製匈奴,才是他這些人該考慮的事情。
裴秀、毌丘興、賈逵也都有各自的作用,賈逵的作用就是持續動員平陽地區的豪右子弟。
獲取兵員、器械支持,也能策動部曲武裝助戰,還有最關鍵的各種情報。
等砍死李樂,賈逵就能發揮情報方麵的優勢。
到時候平陽豪右不敢輕視賈逵,自會配合賈逵的工作。
裴秀要做的就是持續獲得裴茂的支持,裴茂弄不來器械、糧食,卻能讓天子支持虎賁。
毌丘興就簡單了,有毌丘興在,裴秀就無法壟斷與天子交涉的渠道。
虎賁未來能發展到哪一步是個迷。
可離開虎賁後,自己又能有什麼作為?
他家有錢有部曲,可未來大頭是歸他兄長的,他隻是個次子。
而他這支衛氏即便富庶,也能扯河東衛氏的大旗,可名聲不佳,遠不如衛覬這一支。
衛覬這一支,持家節約,鄉評極好,注重學問傳承,發展重點是仕途。
有衛固這一支存在,那衛覬這類專注仕途的就不可能餓死。
郡望豪右之族,內部自有分工。
即便衛覬這一脈在仕途走錯了,有衛固這樣的本族豪右,不難扶植另一個衛覬。
衛固思索自己的前景,越發感覺趙基與虎賁的重要性。
甚至虎賁敗亡也沒那麼重要,即便軍事失利,虎賁潰散。
但活著的虎賁,也是未來繼續創業的夥伴。
特彆是趙基,有這樣的夥伴,以後想乾什麼都方便。
最次,也能保境安民,維持家族地位,避免衰敗。
想到趙基的出身,衛固心情越緊迫了。
再有幾天時間,尤其是砍死李樂,隘口大路通暢後,裴氏那麼近,肯定會想辦法先下手。
趙家與裴家關係太緊密,趙基父兄娶的是裴氏女,姐姐也嫁入了裴氏。
好在裴秀家裡就他一個,沒有姐妹,不然哪裡還有自己插手的機會?
可家裡的事情,自己也很難做出決定。
思索著,衛固決定返營後立刻發家書。
此刻就希望天亮後李樂趕緊來,砍死李樂,道路通暢,他的隨從就能順利返回安邑。
軍營之內,裴秀值夜。
後半夜時,賈逵來接替,並送裴秀返回營房。
兩人低語,談論討伐侯氏一事。
賈逵抓著裴秀手臂:“我已讓莢文貞監督王植營房,若是衛仲堅、趙阿季未能破侯氏而李樂又至,可如此這般……”
裴秀靜靜聆聽,隨後表態:“我就顧慮李樂入營後,神智喪亂,連同我等一並加害。”
“世上哪能麵麵俱全?”
賈逵反問,對著裴秀拱手:“我等儘力而為,問心無愧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