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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5章 作品(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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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下。

所有人,立刻趴下!

氧氣罩裡吼也吼不出聲,我隻能挨個去踹眾人的腿彎兒,迫使他們避開石洞。

因為這洞裡,可能藏著暗箭。

所有人對古墓的幻想,似乎都離不開這麼一個萬箭齊發、瞬間把活人射成刺蝟的伏弩機關。我也不例外。我本能感覺,僅憑一個小洞,要想奪人性命,隻能從裡麵射出致命的箭矢,彆無他法。

圍在小洞前的眾人各挨一腳,痛哼幾聲,又回頭瞧瞧我的臉色,再傻也明白了我的意思。除了齊師傅,大夥全都像被抽了脊梁骨的軟殼蝦,戰戰兢兢撲倒在齊腰深的水裡,帶動周圍海水也顫栗起層層漣漪。

但我們心驚膽戰守候了半天,洞裡也沒什麼動靜。又是齊師傅,悠然自得地倚著石壁,饒有興趣地觀看了我們匍匐在地的全過程,拿手勢示意我:乖徒弟,這離大過年還早著呢,你們先給我磕一個?我可沒準備壓歲錢哩。

我還緊張地盯著那個石洞。齊師傅的目光在我與石洞之間遊移幾圈,就明白了。他笑了笑,伸出手指從洞中畫出一道優美的拋物線,最終定在我的眉心——問,傻徒弟,你難道以為咱們站著不動,洞裡就會~咻~飛出一支箭來嗎?

這機關啊,其實就跟你做人一樣:做得越精細,活得越精細,反而越容易壞。這座古墓最晚也得追溯到唐朝了,又泡在海底這麼久,如果我們還能撞見自動發射的機關,那可真是中華墓葬史上的奇跡了。

他始終背對外人,用隻有我倆能懂的警用戰術手勢跟我交流。我明白,他這是給我留麵子。否則在場人會覺得我這個小領導一驚一乍,很不靠譜。

齊師傅說得有理。迄今為止,考古史上尚未發現任何墓穴有能自動發射的弩箭機關。原因很簡單。箭是金屬,時間長了就會鏽蝕,無法使用。

我後退幾步,貼靠在冰冷的墓道石壁上,試圖讓自己清醒點。或許是那間諜一路不停的言語施壓,讓我本就謹慎多疑的性格變得更神經質了。上戰伐謀,我沒有敗給有形的敵人,卻敗給了無形的心理博弈。

我不再理會那喋喋不休的敵人。繞過眾人,我緩緩摸向石壁:整麵石壁坑坑窪窪,似乎都是天然礁石製成。也許墓主人生前並不闊綽,或者施工缺少計劃,導致建陵過程中材料短缺,隻好從海底世界就地取材了。

中心位置的貓眼小洞高出水麵,差不多與一個成年人視線平齊。洞內黑乎乎的,一絲光也沒有。入口略微收束,往後逐漸寬闊,呈現一個喇叭狀。我小心翼翼把手指伸進洞,探測一下距離,約三指寬,應該是一扇薄薄的石門。

“時警官,決定好犧牲誰了嗎?”通訊機裡的間諜開始催我。

我依然沒有理會他,舉高了腕燈繼續觀察。又發現石壁上麵有字:

第一個字,頭戴三角帽,有耳有底座,整體形狀像個大肚花瓶,酷似涉案的青銅卣國寶;下麵是第二個字,左右兩豎,中間一道折,底部一條橫,像人的嘴巴微微上翹。

“時警官,你認識這兩個字嗎?”通訊機裡的男人又隔空發問。

“壺、口。”我下意識回答。

這兩個字都是象形字。應該是唐人故意仿刻的古文字,具體撰寫原因不明。它們沒有小篆那麼圓潤規整,大概是甲骨文或金文。由於工作原因,我曾經係統了解過古文字相關知識。但我沒想到,這些無比冷門的知識居然會在一座海底墓穴派上用場。

“不錯。壺口,天下黃河第一瀑。”那間諜竟開始吟詩了,“時警官,我雖然不是中國人,但一直對中華文化很感興趣。我不知道您是否欣賞唐朝大詩人李白的作品——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

黃河由北向南奔騰入海,至壺口附近,原本寬數百米的大河猛地收束到二三十米,水流就像從一隻壺嘴向下傾瀉,故名“壺口”。

壺口並不是什麼新鮮詞,《尚書·禹貢》早有記載:“既載壺口,治梁與歧”。聯係這座墓葬的唐朝背景,我也在腦海裡飛快回顧唐史,想到當年唐高祖李淵起兵反隋,欲從山西太原直取長安,至黃河天塹,躊躇難前,正是壺口百姓為唐軍送上船隻,幫助唐軍渡河滅隋。著名詩人李白在《將進酒》一詩開篇,據說也借鑒了壺口瀑布的磅礴氣勢,才勾勒出一脈浩浩湯湯的黃河水。

“將進酒?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話一出口,我頓時有種不祥的預感:

唐墓,壺口,黃河之水。致命機關。

如果幾個關鍵詞連到一起

我立刻重新檢查墓道,又發現兩旁礁石壁有許多劃痕,像是人工錘鑿的痕跡。這很不對勁。按理說,正常的墓石在地底埋了上千年,就算工匠修建陵墓的時候難免磕碰,那也早被地殼運動、海水衝刷磨平了。但我甚至能摸到一些濕潤的屑末,痕跡新鮮。

我敢肯定,這是那夥盜墓賊留下的。

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就我所見過的盜掘現場,盜掘痕跡根據盜掘方式的不同,大致可分為兩種類型:其一,如果遇到埋藏較淺的墓葬,盜墓分子會先用鋤頭、鐵鍬、洛陽鏟等傳統工具進行暴力挖掘,強行破壞上層封土,再輪流進行土法挖掘。其二,如果遇到埋藏較深的墓葬或者特殊材料製成的保護層,那就更麻煩一些,盜墓分子會先使用炸藥和雷管進行定向爆破,或者先挖出洞穴,再使用工業乳化炸藥和雷管打火引燃。這打火倒也不難,一節乾電池的正負極接上煙盒紙就行,再利用爆破力像擠牙膏一樣,一段一段的擠出一整條洞穴,直至墓葬內部。

但無論如何,他們絕不會留下這種盜掘痕跡——所有工具居然一致向石壁內開鑿,鑿成深淺不一的槽狀。

我開始在腦海中畫像。首先畫出那夥盜墓賊們一個個驚恐萬分的模樣。他們試圖用各種工具拚命摳鑿石壁,恨不得鑽進石縫裡。

他們似乎要躲避什麼可怕的東西。又或者,他們害怕從墓道上失足滑落。我心想。但要以斜坡的傾斜角度和粗糙程度,隻要注意彆腳底打滑或者遭到蓄意謀殺,正常人根本不會骨碌碌滾下去吧。他們到底為什麼要四處錘鑿斧砍,把自己死死固定在石壁上呢?

我還沒理清這裡一團亂麻,那邊間諜又開始找麻煩:“時警官,既然你一直不配合,那我隻能遵循‘物競天擇’的自然法則,替你篩選精英了。”

您注意啊。

黃河之水,來了。

我還在愣神,就聽石壁另一端好似驚雷乍響,同步傳來密集的噝噝聲,仿佛萬蛇鑽窟一般,無孔不入,鑽得整個海底微微震顫。

我眼睜睜看著一股水流。至剛至柔。卻強力撕開了那個狹小石洞,餓鷹攫食般朝我們撲來!

我恍然意識到:我們正處在一個斜坡上。如果不采取行動,必被這無情的水流卷走。這就像身處一條狹窄的河道,卻遇到上遊突發山洪,根本躲無可躲。我們會被直接衝進墓穴底部,生還幾率為零,隻能窒息淹死在海底。

遇上這種“伏水”機關,我今天算是開眼了。

古人反盜墓的手段不少,墓中重重機關便是最傑出的作品。除卻古籍中描寫的伏弩、伏火、積石、積沙、木人運劍和千奇百怪的疑塚,另有物理化學防盜措施,比如齊景公墓中封存“青氣毒煙”,桓公墓有劇毒的“水銀池”,中山靖王墓塢內四壁有積石,武帝墳內梓棺黃腸題湊等等,無不致力於為墓主打造“石槨鐵壁”。可碰上這樣一種用水流來殺人的機關,我真是聞所未聞。

一開始,洞口僅滲出細密的水線,涓涓細流。等我們避其鋒芒,往後退十幾步,便看到孔洞周圍開始出現裂痕,不斷蔓延,往外滲水。又過了短短幾分鐘,漏洞持續擴大,更多海水充塞整個墓道,向我們撲麵襲來。

沒錯,貨真價實的海水。裡麵甚至還夾雜著一些五顏六色的小魚小蝦和海洋藻類,肉眼可見。

我也扭轉了先前的看法:它不像是墓穴的原有機關,更像是人為行徑。假如古墓裡原有“伏水”機關,那麼在海底沉睡千年之後,不可能還有這樣強大的衝擊力,水裡更不可能生存著這麼多色彩斑斕的海洋生物。而且,這種極具破壞性機關一旦啟動,無法控製,畢竟一座小墓穴不可能容下整座太平洋的海水,海水定會源源不斷地灌進來,直到把整座墓穴徹底衝垮為止。既然之前那夥盜墓賊已經來過,我們卻還能再體驗一次,隻可能是有人搗鬼。

我看看氣瓶壓力表,又大致估算了洞穴內部的空氣存量,毫不猶豫一把扯掉供氧氣管。幸虧年年警務技能培訓,我也跟著特警兄弟們訓練過水下著卸裝,我用最快速度甩掉全身潛水器材,同時大聲警告所有人:扔掉裝備,往高爬,找掩護!

齊師傅反應最快。我話音未落,他已經脫得隻剩一件潛水衣和水域腰帶。等我卸了裝備,見他已經抽出潛水衣自帶的流鉤,穩穩扣進一處早就看準的石縫,又慢慢挪步找更多支撐物。

他的嬉皮笑臉也被嚴肅取代,還發揚雷鋒精神順手扯掉了旁邊一個考古隊員的麵鏡和氧氣管。後者被慣性拽得踉蹌幾步,嗆了幾口水,沒站穩,又被齊師傅往上猛推一把,推向我這邊:快走,彆愣著!

凹凸不平的洞壁幫了我們的大忙。

我半跪在斜坡上,也抽出流鉤,牢牢勾住一處礁石。同時身體前傾,伸手搭住凸起的石壁,保持平衡。這才回頭接應那名考古隊員,也幫他站穩了,扣好鉤子。

“彆亂動,節省體力。”見那人隻顧在水裡撲騰,像八爪魚上菜似的手忙腳亂,我不耐煩地摁低他的腦袋,迫使他雙手扒緊礁石。讓他老實點。就算整個石壁都被撕裂,墓道的橫截寬度也有限,隻要固定好自身,這種程度的水流量根本不足以把我們衝下去。

我看向齊師傅。他那邊的情況卻不太樂觀。因為他要同時照顧的兩名考古隊員,一男一女,卻隻有一個流鉤。

“啊!”那位女考古隊員的力量稍微弱一點,腳下被翻滾的水浪纏住,讓她的身體瞬間失去了重心,朝著海底傾斜而去。她隻來得及留下一聲尖叫。幸虧齊師傅反應神速,迅速向她伸出手,“抓住我!”

我注視著她緊緊握住了他的手。十指相扣。湍急的水流中,齊師傅的身體重心也慢慢傾斜,他不得不用腿抵住支撐物,半邊身子脫離遮蔽,暴露在滾滾洪流中,冒險向外探出一隻手,像一束救命稻草。

“時警官,快!決定吧!”通訊器裡的間諜又開始興奮地催促,似乎早料到我們會有同伴失足落水。而我也更加確信,這海水十有八九是他搞的鬼。

可惜,他漏算了一點。

我們文物警察隊伍,不養廢物。

那邊齊師傅已經順利調整好姿勢,他還將一隻空閒胳膊彎曲放在後腦勺,意在向我彙報,目前情況一切可控。

我微微仰頭作答,又作為上遊觀察員,幫他留意危險的漂浮物。齊師傅轉頭叫另一名考古隊員幫忙掏出他腰間的伸縮警棍,先教人怎麼甩棍,又教人怎麼往水裡試探,怎麼確定水底沒有暗流漩渦。保證安全後,再用雙手撐著凸起的礁石,背靠岸邊,慢慢滑入水中。

這叫滑入式涉水救援。適用於水深、水急、水下環境不明等情況的涉水救援。那名考古隊員在齊師傅的指導下,緩緩接近被困的同伴,又讓同伴仰麵飄在水上,左臂呈直角搭在自己腰上,做了個簡易的安全托,兩人一起挪向安全區域。

眼看距離差不多了,齊師傅叫另一名考古隊員放手,自己則用一隻手的腕部力量托起那個骨骼稍輕的女隊員的腋窩,與水流方向呈一定傾斜角度,將她拉向自己。另一隻手則牢牢扳住凸起的礁石,像當年單手扶著警校單杠,一口氣做五十個引體向上似的,毫不費力。

見對麵三人脫離危險,我提到嗓子眼的心也緩緩放了下去。

我並沒有什麼英雄主義情結,覺得自己最了不起,事事都要管。但隻要我穿這一身藏藍色的警服,就有守護人民的責任,就不允許任何人在我麵前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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