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誅心(二合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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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芳塵倒下去的瞬間,般若公主臉上的蒙眼輕紗也同時落下複原,又重新變成了朦朧如霧氣般的樣子。

因為種心毒爆發又受了般若公主一掌,顧芳塵也隻支撐那驚鴻一瞥的時間,就直接暈了過去。

——雖然那一掌算不上致命,不過顧芳塵現在這個小身板,就是被普通人打一拳都可能會暈過去。

般若公主冷著臉,伸手按在自己眼睛的位置上,沉默不語。

旁邊的希音侍者走上前來,看了看地上躺著顧芳塵,又看了看自家聖女,恭敬地低聲問道:

“公主,世子殿下這樣恐怕撐不過一炷香。”

言下之意,自然是在問,救還是不救?

般若公主麵無表情,胸脯卻明顯起伏了好幾下。

如果可以,她當然不想救這家夥。

早先就聽說過,鎮北王世子是個整日流連秦樓楚館的混賬紈絝,也就是王妃不允許,否則他能在家裡養七八十個侍妾。

但今夜顧芳塵突然預判了她的動向,前來拜訪她,讓她誤以為這個假世子,可能還有不為人知的一麵。

誰知道,才幾句話的時間,這家夥就原形畢露!

這根本就是個得寸進尺、毫無廉恥之心的登徒子!

般若公主倒真的想滿足一下顧芳塵的願望,讓他真切體會一下什麼叫牡丹花下死。

然而……

最可恨的是,正如顧芳塵說的那樣,她還真的不能讓他死。

聖物的下落關係重大,她不會放過任何一絲線索。

尤其是顧芳塵,他在意識被控製的情況下,竟然能說出找到聖物的下落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這樣的話。

這意味著,他確實很有自信,對聖物的下落一清二楚。

要許負出手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這女國師脾氣古怪,無欲無求,此行前來,多半談不攏。

何況,顧芳塵本身,就是阻礙他們與許負溝通的一環。

“……救。”

般若公主話裡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

“是。”

希音侍者低下頭,走到了顧芳塵身旁,單膝蹲下,解開自己的鬥篷,露出綁滿了繃帶的玲瓏身軀,伸出手擁抱住他。

她低聲吟誦著古老的語言,身上包裹的繃帶滲出一層幾乎呈現腐爛泥土般質感的血色,緩慢地構成了無數深奧晦澀的經文。

希音侍者和顧芳塵衣衫破碎的胸膛緊緊相貼。

顧芳塵血肉模糊的傷口,以極快的速度愈合,而希音侍者的胸口繃帶上,浮現出了一個同樣的凹陷,不斷湧出鮮血。

但是鮮血觸碰到繃帶,就立刻被吸收了。

最終,顧芳塵身上的傷勢儘數愈合,恢複如初。

而希音侍者則仰起頭,喘了口氣,眼角微微發紅,金色蓮花瞳透出的眼神也有些迷離。

顧芳塵醒過來看到這一幕,微微一愣,然後就忍不住感歎。

度母教,這個把酷刑當享受的教派,果然還是那麼變態……

希音侍者垂下頭,見他已經醒來,頷首示意,便後退一步,重新穿上了鬥篷。

顧芳塵這才意識到。

度母教轉移傷口,是得肌膚相貼的。

遊戲裡,這一點倒是沒什麼感覺,但是放到現實裡,豈不是意味著,他剛剛和這位希音侍者,隻隔著一層薄薄的繃帶抱在一起?

希音侍者專門侍奉聖女,貌似都是虔誠純潔的童女……

對她們來說,自己的皮囊已經獻給了度世佛母,靈魂則注定要進入極樂世界。

施救行為完全是佛母賜予的考驗。

但是對顧芳塵來說,就有那麼一點在意。

顧芳塵乾咳一聲,連忙爬起來道:

“姑娘,多謝。”

希音侍者穿好鬥篷,後退兩步,冷淡地道:“這是公主的意思。”

顧芳塵笑了笑,並不在意她的態度,隻是道:

“要是在意身上的疤痕,玉煉丸配方我這裡有。”

如果他沒記錯,剛才看到這個希音侍者的鬥篷內側繡了一朵桃花,應當是三位希音侍者中,名叫“青翦”的一位。

而青翦的個人支線中,就是想讓玩家尋找玉煉丸的失傳配方,修複自己身上的疤痕。

許多玩家還十分期待,能見到這個希音侍者長什麼樣子。

然而最後,青翦隨般若公主一起葬身火海之中,玩家的希望也落空了。

蓮花金瞳的侍女聞言忽然一愣,看向顧芳塵,瞳孔震動。

般若公主皮笑肉不笑,輕飄飄地開口道:

“沒想到鎮北王世子風流至此,連我的侍女也不放過。”

青翦聽到這話,又把頭低了下去。

很明顯,般若公主並不希望顧芳塵和自己的侍女套上近乎。

顧芳塵:“……”

我不就是不爽中了幻術,懟了你幾句,用得著這麼冷嘲熱諷麼?

他深吸一口氣,轉過頭,笑嘻嘻地攤手道:

“哎呀,我剛才說什麼來著,你得求著我彆死。”

“你瞧,這不就應驗了了?”

般若公主冷笑道:

“不裝了?”

顧芳塵搖了搖頭:

“我有什麼可裝的。”

般若公主繞著他踱步,緩緩地道:

“裝了十九年的紈絝,難不成竟然還裝上癮了,敢對我出言不遜。”

“我看,這才是你的本性,桀驁至極,傲慢至極,有恃無恐……”

顧芳塵咧了咧嘴,並沒有否認。

實際上,哪個都不是他的性格……隻是如果不把虎皮扯起來,想搞定這幫人可就難得多了。

而般若公主現在說了這麼多,無非隻是因為——

她發現自己對顧芳塵沒轍了。

其實原本應該是顧芳塵來求助度母教,讓他們幫忙解決自己的體質問題。

不過那樣的話,顧芳塵手上的籌碼就根本發揮不出價值。

顧芳塵的地位,在這些人的眼裡,實在是太低了。

對他們來說,如果發現他好拿捏,這樣的一場交換,就連交易也算不上,完全就是純純的壓迫。

如此一來,顧芳塵就太被動了。

所以,他得極儘可能地,掩蓋掉自己的需求。

把這件事情,變成他其實是拿這個借口當機會,來找般若公主談事情。

他是另有目的。

比如現在,般若公主突然發現,這個瘋子根本不在意自己的命,又何況是身上的毒?

再者,他沒有丹田,也沒有經脈,都特麼能憑空變出來神道九品的修為,強行破除幻境。

誰還能覺得他是個廢物?

那麼進而,她就不會覺得這是可以拿來拿捏顧芳塵的條件。

無論如何,這場博弈,依舊是顧芳塵的勝利。

雖然對於顧芳塵來說,現在開口讓度母教給自己祛毒,變得有點尷尬。

但是,從一開始就占據優勢,長遠發展來看更加重要。

這是顧芳塵無數次通關得出來的經驗。

不過,既然都已經摻和進度母教尋找聖物的事情裡來了。

那不如乾脆……拿下聖物。

胎中蓮藏,可是最頂級的洗點道具之一。

不僅是能夠洗點,而且可以洗出最好的幾個天賦聖體,前期用的話,絕對是事半功倍。

顧芳塵心裡盤算了一下,覺得似乎可行……

至於身上的毒,正好可以用另外一個辦法。

也就是不剝離身上的毒素,而是將它們煉成法器。

雖然麻煩了一點,但是能成的話,就可以打造出絕對勁爆強無敵的神器。

般若公主還不知道,對麵的這個家夥已經打上了自家聖物的主意,淡淡道:

“說吧,你,或者你們的目的是什麼?”

顧芳塵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

“我的目的你還沒有資格知道。”

般若公主的臉色又是一黑。

既然對方覺得他性格桀驁。

那就桀驁給她看。

顧芳塵接著拿起架子,雙手抱胸,冷笑道:

“你剛才的態度我很不滿意,對我使用幻陣,同樣是自不量力。”

“原本,我到這白馬寺來,就是想要直接告訴你聖物的下落,但是現在,我覺得有必要再觀察觀察。”

“在我心情變好之前,你就自己找著吧。”

般若公主的胸脯又是一陣劇烈起伏,從當上聖女以來,她還從來沒有被人這樣對待過。

連皇帝來見她,都要沐浴焚香,鄭重其事,尊敬有加。

這家夥居然敢如此傲氣!

可是顧芳塵越是如此,般若公主的心裡反而越是猶疑,覺得自己的某個猜測或許是對的。

顧芳塵不像是突然被人奪舍,也不像是隱忍多年。

反而更像是轉世之身,有什麼重要的目的需要完成,因而忽然動手。

如果是這樣的話,倒有一個十分合理的解釋。

“譚淵”!

自譚淵而來的人,會在亂世入局,然後終結紛爭。

這實在是和顧芳塵的表現,太像了……

倘若如此的話,顧芳塵現在的語氣就很正常了。

因為他很可能是某個老怪物的輪回轉世。

般若公主心裡一沉。

這些老怪物的脾氣,的確是桀驁。

而現在,她已經得罪了對方,原本唾手可得的聖物下落,也忽然遙不可及了……

可惡。

若是沒有聖物,她該如何複活那人……

至於讓她對這家夥服軟,是絕對不可能的!

般若公主麵無表情,忽而想到剛才顧芳塵對自己侍女的態度,深吸了一口氣,道:

“青翦,送世子下山,好好照顧我們的世子殿下,不要讓他有半點損失,知道了嗎?”

青翦一愣:

“公主……”

般若公主已經轉身離開,掀起簾子走了進去,隻傳來她的聲音:

“從今天起,你就是世子殿下的侍女。”

“……是。”

青翦恭敬地目送般若公主離開,轉身看向了旁邊的青年。

“世子殿下。”

顧芳塵眨了眨眼睛:

“叫我公子就行。”

“是,公子。”

青翦頓了頓,抬起頭目光落在了顧芳塵破碎的衣服上,道:

“公子,換身衣服吧。”

……

天空蒙蒙亮的時候。

丁行風終於等到了顧芳塵下山。

一襲白袍的青年從山路上走下來,衣服上沾了些許露水,身上一塵不染,一張俊美貴公子的麵孔波瀾不驚。

總體來看,頗有一些瀟灑的氣度。

丁行風立刻注意到,顧芳塵換了一身衣服。

隨後,他的目光轉移到了顧芳塵的身後,一個披著漆黑鬥篷的侍女正默默地跟在他身後。

丁行風一瞬間以為自己眼花了。

他麵無表情地看著兩人走到自己跟前,終於確定,這踏馬不是般若公主身邊的希音侍者麼?

怎麼亦步亦趨地跟在顧芳塵的身後,看樣子絕對不是押送犯人,而是……跟著主人的模樣。

顧芳塵揮揮手:

“走吧,師父,跟我回家,我還得給您敬拜師茶呢。”

丁行風瞅了瞅旁邊跟著的金瞳侍女。

顧芳塵大大咧咧地道:

“害,般若公主見我如今要被王府趕出去,孤苦伶仃一個人,大發慈悲,把自己的侍女分了一個給我,說好照顧我的起居。”

丁行風:“……”

這小子是真的邪門。

進了白馬寺一趟,希音侍者都變成他的侍女了。

“行,那就走吧。”

丁行風冷哼一聲:

“顧於野估計都等急了。”

他伸出手,一把抓住顧芳塵的領子,化作一道長虹往皇天城飛去。

青翦緊隨其後。

……

王府中。

寧采庸依舊不敢置信,眼中含淚,質問道:

“王爺,你為什麼要殺塵兒?!”

“塵兒雖然頑劣,卻也是我親手撫養長大,你不喜歡他也就罷了,連我的意願也不管不顧麼?”

“他隻是一時糊塗……”

顧於野沉下臉,冷喝道:

“婦人之見!”

“眾口鑠金,這小畜生三年來,靠著王府的名頭,做下多少醃臢事!”

“如今看來,他分明是早有預謀,與魔教合謀,毀我鎮北王府名聲,致使陛下疑心。”

“采庸,他既然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三年時間,一個非你血緣的男子,心懷不軌,與你如此親近,你也不怕嗎?”

寧采庸先是一愣,隨後不敢置信地臉色一白,嬌軀一晃。

顧於野這話,是要誅心啊!

她仿佛是第一次認識自己的枕邊人般,從來不知道他竟然能夠狠到這個地步。

顧於野這話一出口,就知道自己失態了。

他不該這麼說,可也不想看寧采庸執迷不悟,隻能狠一些了……

罷了,等事情結束之後再哄一哄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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