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飯，伊凡本想和肯再去工地上工的，但外麵的一陣喧嘩吸引了他的注意。
“領主大人開辦的學校要開課了，想去的今天就能報名！”
伊凡出門問了問，回到屋內就把自己的兒女叫到了眼前。
“今天學校那邊可以報名了，我們一起過去看看。”
看到兩人想說些什麼，伊凡揮手打斷了他們：“我們隻是先去打聽一下，這免費的學校也不知教些什麼，也未必辦的長久，等了解完了再做決定。”
肯和蓋婭對視一眼，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三人匆匆收拾了一下，蓋婭換上了她最好的一條裙子，那還是她媽媽給她做的，現在穿著雖然略顯小了些，但起碼沒有補丁。
肯和伊凡去河邊衝洗了一下身上，他們都是老實巴交的漁民，對學校沒什麼概念，隻知道上學可以讀書，但這不妨礙他們心中對此的敬畏。
稅務官每次用炭筆隨意勾劃幾下，就能說出他們該交的稅款，肯心中其實羨慕了許久，他去賣條魚都得掰著手指頭數上半天。
就是不知道學校會不會教記賬。
大概是不能的吧，老伊凡曾經去打聽過，教記賬的先生一節課就要收五十裡奧，還不願給他們這樣的泥腿子上課，能請人來教的都是些有錢的商人。
三人都換上了最體麵的衣服，認認真真的把頭發都梳理好，這才出門去往學校。
說是學校，其實不過是幾間大點的房子，伊凡向裡麵瞅了瞅，裡麵隻有些普通的桌子與椅子，前麵的牆壁上不知為何，塗成了黑色。
看著好像也沒什麼特彆。
三人繞到學校的正門前，發現那裡正擺了一張桌子，幾個人坐在桌子後麵。
“那是領主大人！”蓋婭小聲驚呼，她就是在港口去看怪魚時，聽到了領主說的那番話，才萌生了想去讀書的念頭。
老伊凡眯起眼努力去看，除了領主外還有他的管家，剩下的人伊凡也不認識了。
不少村民都聚在了這裡，但桌子前卻一個人也沒有，人們對領主有著天然的畏懼，都隻在外麵圍著，不敢上前。
修斯也不著急，坐在桌子前翻著幾本冊子。
桌子邊立著一個古怪的方盒子，上麵是個圓盤，幾根針一樣的東西在那裡緩緩的畫圈，下麵的盒蓋被打開了，裡麵一大堆複雜的東西，緩緩的運動著。
一個長長的杆子在下麵有節奏的擺動著，看上去有種莫名的美感。
“這是什麼？為什麼能自己動？”蓋婭不自覺的說出了聲。
“座鐘，顯示時間用的，它的鐘擺每次擺動的時間都是固定的，通過機械結構傳達到表盤上。”修斯翻著冊子，頭也不抬的說到“要來看看嗎？”
蓋婭嚇了一跳，她沒想到領主居然會回自己的話，她趕緊向後縮到了老伊凡身後，隻探出頭來看著這邊。
修斯沒有再理她，也沒有責罵，這讓蓋婭的膽子大了不少，她的目光又緩緩挪向了座鐘，過了一會又忍不住問道：
“它為什麼會自己動？”
“嚴格來說，它不會自己動，現在能動，是因為我給它上了發條。”
“發條，一種蓄力結構，儲存了我給它的力，所以說，實際上是我在推著它動的。”
蓋婭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修斯站起了身，向著周圍的人們揚聲說：“這隻座鐘是萊茵生產的，它是純粹的機械結構，也是我將要教學的進階課程之一。”
領主大人後麵還講了許多，蓋婭卻不記得了，她隻是在專心的看著那座鐘，看著齒輪在裡麵精密有序的轉動。
真美啊。
等她回過神來，她已經站在座鐘前，彎下腰把臉湊在了座鐘跟前。
蓋婭慌亂的站起身，左右看了看才發現大多數人都散去了。
“這個座鐘以後就會放在學校裡，你如果喜歡的話，可以去看。”
蓋婭有點臉紅，她不知怎的就看的入迷了，明明隻是些沒有生命的齒輪，組合在一起卻如此的精致與美好。
“我會來學校講機械原理的課程，記得來聽不過你估計要先跟著這位佐伊小姐學一下識字課了。”
“你好，我叫佐伊。”旁邊一個身穿長裙的女孩向她打了個招呼。
“你，你好。”蓋婭不自覺的往後縮了縮，完全沒了她平日裡上樹掏鳥窩的樣子，怯生生的打了個招呼，身上有些顯小的裙子讓她有些抬不起頭來。
正當她準備再次躲回父親的身後時，忽的想到了一個問題，羞恥感與好奇天人交戰了一瞬便敗下陣來，她抬起頭，目光炯炯的問道：“領主大人，機械原理的課，就是教我們怎樣製作座，座鐘的嗎？”
修斯有些驚訝，他從這個女孩眼中看出了些許熟悉的倔強，他輕輕笑了起來。
“座鐘，不過是精巧的玩具。”
“我將教給你們的，是真正的機械原理。”
修斯輕輕拍了拍座鐘。
“齒輪可以帶動指針，也就可以帶動鋼鐵的鍛錘，發條可以提供動力，蒸汽機也可以。”
“機械可以指示時間，也可以改變世界。”
他瞥了眼登記的名冊。
“蓋婭，如果你喜歡機械的話，就試著用你的雙手，改變這個腐朽守舊的世界吧。”
蓋婭不記得自己是怎樣回到家裡的了。
直到飯桌上，她還在一邊傻樂著一邊發呆，不知想些什麼。
老伊凡看著她歎了口氣，又看向另一邊的肯。
肯也有些魂不守舍，老伊凡知道他估計還在琢磨著白天聽到的“化學課”。
那名領主就像故事裡的巫師，隻用幾句話就把人們的心奪去了。
不過學校的安排還是出乎了老伊凡的意料，他本以為上了課就沒法去工地上上工，可那領主居然開了夜校。
晚上下工之後也可以去上課，不耽誤白天的工作。
還要招收專門的巡邏隊，夜間上下課會有護衛。
老伊凡當場就報名了巡邏隊，雖然沒有多少薪水，但自己親眼看著兩個孩子總歸是放心點。
嗯，或許還可以順便跟著去聽聽課。
老伊凡瞥了眼兩個傻樂的孩子，冷哼了一聲，把盤子端到了自己跟前，大口吃起了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