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莊園時，修斯遇到了等候著的阿列克謝。
看到他有些尷尬的笑容時，修斯就猜到了他的來意。
“沒錢了？”
“是的”阿列克謝歎了口氣“無論是招募人手勘探島嶼，還是建立學校，都要花錢，更不要提改造工坊了。”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任何產業都需要先期投入，這部分的錢是省不掉的，修斯已經有這個心理準備。
“錢的事你不用擔心，我會想辦法的，說一說進度吧。”
阿列克謝點了點頭，趕忙拿出自己的筆記本。
“礦藏已經基本探明了，這部分主要是島嶼之前的勘探，我們按著資料去現場探查後，整理彙總的。”
修斯接過冊子隨手翻了翻，結果眼睛都瞪大了。
“鐵礦，煤礦，石灰石，銅礦，硫磺，石膏這些都是確定的？”
“是的，這些礦區我都親自去看過的，除了具體品質不太確定，彆的都沒問題。”阿列克謝聳了聳肩“我們這邊沒有專門做勘探的人，隻能找了些鐵匠去看了看。”
“沒有勘探你怎麼找到這些礦場的？”修斯眼角抽了抽“不會是露天礦場吧？”
阿列克謝點頭：“都是”
修斯沉默了。
露天礦場的礦石品質不一定是最高的，但絕對低不到哪裡去。
何況對於現在的卡斯特爾來說，開采難度稍高些的礦脈就幾乎隻能放棄，修斯本來並沒有抱多少希望，結果這裡居然都是露天礦場？
“這麼多礦脈以前為什麼沒有開采？”修斯吸了口氣。
“大人，這裡是風暴洋。”阿列克謝苦笑了一下。
確實，這裡是風暴洋，海盜們沒有什麼冶煉能力，他們更傾向於直接購買成品。
北方的白鴉公國，西邊的帝國，都不缺礦石，完全沒有必要千裡迢迢運過去。
至於南邊？難道要穿越風暴洋中心的風暴？
說到礦場，修斯突然想起了之前在海底時，報喪女妖一族在魚人的奴役下，最主要的工作就是挖礦。
海底也有礦脈，就是需要把礦場上的魚人趕走。
修斯眯了眯眼。
“學校如何了？”
“已經找了幾所空房子，桌椅家具好說，可一時很難湊齊足夠的書籍和紙張”
“不必那麼麻煩。”修斯笑了起來，這個時代的人們提起學校，更多的其實類似於現代概念中的“大學”。
至於基礎教育？貴族都是請家教的，而平民？
平民為什麼要上學？
修斯現在需要解決的就是基礎教育，培養合格的工程師——甚至更低，培養合格的工人。
“我們的學校不需要紙筆，找一麵牆，或者足夠大的木板，刷上黑漆就可以了。”有黑板就可以教學，領地上產石膏和石灰，做粉筆完全沒有什麼技術含量，甚至不需要粉筆，用土塊在黑板上也能寫字。
“教育並不是那麼不方便的東西，有學生，有黑板，知識就可以流傳。”
阿列克謝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又不知從何開口。
他雖然是孤兒，可接受的也是精英教育，他知道修斯這樣做的後果。
普惠教育？教一群泥腿子識字？這樣的學校，哪怕隻是傳揚出去，修斯也會成為貴族圈的笑柄。
可是阿列克謝卻有種說不出來的感受。
他在孤兒院中長大，他見過底層人勞碌又迷茫的一生，他不是那些高高在上的貴族，他的腳也曾踩在泥濘的土地上。
他最後什麼也沒有說，隻是握緊了腰間的彎刀，那是修斯送給他的。
這是阿列克謝最近的習慣，每當他握住這刀，心底便有力量湧出，支撐著他。
“總之，學校要儘快開課，我會親自去挑選授課人員，工坊的改造也不能耽擱，我們的時間不多。”
阿列克謝認真的看了一眼修斯，向他行了一禮，離開了莊園。
“奇怪，他怎麼又用這種軍方的禮節？”
修斯嘟囔著，把自己扔在柔軟的扶手椅裡，想稍稍歇會。
可惜天不遂人願，沒躺多久，一陣虛弱感忽的襲來，修斯隻覺得眼前發黑。
這種感覺共生契約在抽取他的生命力？艾什受傷了？
海底恐怕發生了什麼變故，修斯有些擔憂的站起身，和康納管家吩咐了一聲，不準其他人打擾，就反鎖了書房門，熟稔的打開了密道，走了下去。
剛走進密道不久，修斯就眯起了眼，他通過水域感知的能力，發現下麵似乎並不止有艾什一人。
好在氣息比較熟悉，應該都是報喪女妖。
看這個數量，似乎她們全族都過來了，海底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修斯皺起了眉頭，加快腳步走了下去。
轉過了幾個拐角，密道豁然變大成了一個巨大的空洞，中間是一大片海麵，許多報喪女妖就在水中湊在一起，圍成了一個圈，麵帶擔憂的不知說著些什麼。
艾什首先感受到契約傳來的回饋，轉頭看向了修斯，向著身後的女妖們示意了一下，空洞中安靜了下來。
“發生了什麼？”
“我的主，溟淵下的汙染突然爆發了，我們再次失去了家園，而且”艾什麵色沉重的遊到了岸邊，圍在一起的女妖們也散開了一個口子。
修斯向女妖們中間看去，環境雖然昏暗，但他有著共生契約給予的黑暗視覺，輕而易舉的看到了女妖們中間的那個熟悉的身影。
“莫妮卡！？她受傷了？”修斯快步走了過來，絲毫沒有猶豫，跳入了海中。
除了艾什之外的其他女妖們可沒有簽訂共生契約，一旦離開海水，壓力的影響會瞬間增大許多倍，她們隻能在水麵以下浮著。
修斯靠近了一些，就有兩名女妖靠了過來：“領主大人，請不要再向前了，莫妮卡她”
“她沒有來得及躲閃，受了重傷，而且被汙染了。”艾什低聲開口。
修斯看向莫妮卡，她原本光滑的鱗片失去了光澤，也不再是生機勃勃的翠綠色了。
幾條猙獰的傷口從背部一路蜿蜒到脖頸，差點將她的身體撕裂為兩半。
而一些黑色的詭異物質就盤聚在那些傷口之上，仿佛一條條黑色的水蛭，讓傷口怎麼也無法愈合。
周圍的報喪女妖們伸出手拂向傷口，傷口會漸漸閉合，有著痊愈的趨勢。
可那些開始閉合的皮肉，一碰到那黑色的物質立刻就開始崩裂開來，讓傷口再次擴大。
“莫妮卡昏過去了，我們聚在一起可以勉強發動血肉魔法，維持她現在的狀態，但卻對付不了這汙染。”一名金色頭發的女妖說到“而且她醒過來也未必是好事，當時在溟淵中，她被一整隻帶著汙染的怪物正正的撞到了，我親眼看到那怪物進入了她的體內”
說著，她臉上帶上了些許悲戚。
“或許醒來時她已經不是莫妮卡了。”
“你們族群中有對這種汙染的記錄嗎？”
女妖們一起搖了搖頭，她們已經為這件事情鏈接在一起，搜尋過彼此的記錄了，完全沒有線索。
或許許多年之前的女妖國度會有相關的典籍，可那些東西早已遺失，她們隻有一些口口相傳的信息了。
這確實很麻煩，修斯一時也沒有辦法，他思考了一下，開口問道：“你們能維持她的狀態多長時間？”
“最多三天。”艾什看了一眼女妖們“這裡隻有我可以自由活動，她們全都需要維持自己的血肉魔法，以抵抗壓力的缺失。”
也幸虧隻有莫妮卡一個傷員，女妖們在維持自己的血肉魔法之外，還能勉強擠出一點魔力幫助莫妮卡維持，可這也把女妖們困在了這裡，讓她們無法移動了。
“那你”
“艾什大人現在魔力透支了。”剛剛的金發女妖上前開口“從溟淵深處她一個人幫助莫妮卡維係血肉魔法，又擊退了許多怪物才帶領我們來到這裡，讓我們有一個穩定的環境可以施法。”
“最近一周，她都無法使用半點魔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