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身長袍讓修斯很是熟悉,畢竟他幾天前還眼睜睜看著身穿同樣長袍,渾身機械造物的教士將他殺死。
冷靜點,修斯,深呼吸。
修斯臉上並未表現出來,他向著那位教士微微頷首,隨後看向特洛伊。
“這位是凱斯奇修士。”克洛伊的話語不知為何有些僵硬,她貼近了修斯,在他耳邊小聲開口說:“他之前頭部受過傷,無法說話了,有時候行為也有些古怪。”
聽著像是顱腦損傷,怪不得無法主持教堂事務,修斯了然的點了點頭。
不過這也影響不大,他並不是真的想來學習什麼教義,隻是想知道教會對異族的態度,讓這位教士推薦些典籍就好。
克洛伊憂心忡忡的看向兩人。
修斯含蓄的微笑了一下,走上前伸出手:“您好,凱斯奇修士,我是此地的合法領主,帝國的邊境伯爵,你可以稱呼我為修斯。”
他的語速刻意放慢了些。
凱斯奇修士停頓了一下,仿佛在思考他的話語,隨後慢慢露出一個笑容,指了指自己的嘴巴,隨後擺了擺手。
大概是想表達他不能說話吧。修斯沒有多想,和他握了握手。
下一刻,修斯低下了頭,他的眼角抽了一下,隨後不著痕跡的抽回了手。
站在一邊的康納皺著眉頭瞥了一眼克洛伊,她剛剛隻向修斯介紹了凱斯奇修士,但沒有向對方介紹修斯,這在貴族中是很失禮的行為。
但她一直都是有些大大咧咧的表現,又不過是一名普通的修女,用貴族的禮儀要求她未免太過嚴苛了些。
康納並不是不講理的人,覺得克洛伊並不是故意的,所以也絲毫沒有打算指責她。
嗯?
康納忽的發現克洛伊的雙手攥緊了拳頭,似乎有些緊張的樣子。
哦,想來是擔心凱斯奇修士在修斯眼前出醜吧,老管家沒多想,收回了目光。
修斯也調整好了表情,轉頭微笑的看向克洛伊:“這裡是可以進行告解的對吧?”
“是的!當然可以,我帶您去告解室。”克洛伊鬆了口氣,走上前帶著修斯前往了教堂裡麵的房間,路過凱斯奇時順手推著他去了另一個側門。
修斯衝著康納點了點頭,便跟著克洛伊離開了。
兩人一路順著走廊七拐八繞,來到了一間房門前。
克洛伊示意修斯自己進去,隨後她走向了隔壁的屋子。
修斯打開房門,屋子麵積不大,房門卻出奇的厚重,或許是經過特殊設計的,畢竟來告解室的人心中大多會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摸了一下厚重的房門,修斯看向了屋內,屋內空空蕩蕩的,隻有一把硬木椅子放在正中,看磨損程度應該是用了不少年頭,而在牆壁上則有一個狹小的洞口,一塊木板擋在了上麵。
嘩的一聲,木板被掀開了,修女克洛伊的聲音從對麵傳來。
“您可以開始告解了。”
房門關上後,屋內昏暗了下來,一盞略顯昏暗的燭火不知何時點亮了,房間並不大,一支蠟燭剛剛好將其照亮。
屋子裡有著淡淡的熏香氣味,修斯在角落看到了一個小巧的香爐,不過裡麵隻有些香灰。
狹小的房間,隔著孔洞傳來的模糊話語,厚重的房門,安神的熏香,這一切加在一起會讓人感覺放鬆下來,願意慢慢吐露心底的秘密。
坐在椅子上,木頭嘎吱響了兩聲,扶手已經被磨的很是光滑,讓修斯不自覺的想起老家的舊家具。
這告解室設計的確實很是巧妙,明明都是些不起眼的東西,加在一起卻仿佛產生了化學反應,修斯此刻感覺仿佛真的回到了小時候,躺在爺爺的搖椅上,在微風中懶洋洋的看著窗外的雀兒。
修斯暗歎一聲。
可惜了,他要是普通人,或許真的就覺得這隻是一間普通的教堂了。
修斯的眼神漸漸銳利起來。
說起來很是奇怪,這個世界的超凡似乎全都因為某些原因隱藏了起來,普通人和超凡世界完全是分隔開的。
修斯在刻意尋找的前提下,前幾次【降臨】依舊是一無所獲,隻有上一次的死亡才勉強為他揭開了超凡世界的一角。
而當他意外的接觸超凡、跨過了那門檻之後,便發現其實各處都有著超凡的線索,隻是凡人無法發現而已。
比如剛剛,他和凱斯奇修士握手了。
握手不過是個基本的禮儀,和那位有些木訥的修斯握手時他也並沒有什麼奇怪的觸感。
但
修斯輕輕閉上眼,他還需要做一個驗證如果這間屋子哪裡最有可能的話,應該是
他向著告解室牆上的那個洞口伸出了手。
“呀!?請不要伸手過來,您,您在那邊說就可以了!”對麵傳來了克洛伊慌張的聲音。
修斯沒有去管。
通過共生契約,來自報喪女妖的力量轟然發動,他的腦海裡瞬間出現了幾個詞彙。
烏木,銅,銘文:¥
果然!
烏木和銅都是告解室牆壁上用到的材料,那個“銘文:¥”應當就是某種超凡存在了。
至於為何無法出現名字,應該是自己對這種超凡銘文理解太少,他是能在腦海裡看到那個銘文的具體構造的。
一條一條複雜的絲線盤曲虯結著構成了一個三維立體的造物,仿佛一個機械手表的機芯,複雜又精致。
而剛剛,他在與凱斯奇修士握手時,腦海裡出現了“凱斯奇修士”的構成。
白銀,鋼,黑曜石,¥…,錫,,貝殼,¥,¥…,¥
幾十種東西,倒有大半他都無法辨識,而在其中還有好幾個“銘文:¥”之類的存在。
修斯不確定它們都是什麼,他能確定的隻有,凱斯奇修士的構成絕對不包含血肉。
那是一架精密的機器,用他難以想象的方式在運行著。
凱斯奇修士絕對不是人類。
當時修斯用了全部的力氣,才壓下了心中的驚濤駭浪,沒有當場驚叫出來。
看來一切都明朗了起來,修斯感覺自己對燭光會多了幾分理解,這應當就是他們的超凡力量。
可是為什麼隱隱感覺不太對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