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斯從床上醒來時，陽光已經有些熾熱了。
他不太清楚現在的時間，但看樣子已經不是早上，瞥了眼日曆，嗯，好歹沒有再睡個幾天幾夜。
“修斯少爺！您醒了！”旁邊傳來的聲音嚇了修斯一跳，他趕緊轉頭看去。
“佐伊你怎麼眼圈這麼黑？”旁邊的女仆露出了一個有些像哭，又有些像笑的表情，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
很快她就回來了，端著一張有些矮卻很是修長的桌子，小心翼翼的放在了修斯的床上。
修斯低頭去看，發現是些吃的，都是他之前早餐時點名要留下來的。
他昨晚沒有吃東西，現在肚子正在咕咕叫，順手就拿起旁邊的叉子往嘴裡送了起來。
雖然吃的急，但他也品出了這些餐點都還是熱的，想必是一直放在房間門口熱著，好方便他一醒來就吃吧。
貴族還真是腐敗啊，修斯忍不住感歎到。
直到他吃完，佐伊才依依不舍的收走了床上桌與各種餐盤。
修斯從她手中接過了餐巾，擦了擦嘴後，門口才響起了管家的聲音：“修斯老爺，阿列克謝想要見您，我告知他您還在休息，他就一直在會客廳等著了。”
“哦，讓他過來吧。”修斯沒有多想，隨口說到，他也想早點和這位文書總管聊聊領地的事務了。
時間很緊，效率一點比較好。
康納有些驚訝，隨即想到了什麼一般，但很快就點了點頭，退出了房間。
貴族在臥室接見客人是極為親密的舉動，一般表示對對方完全信任，看不出來啊，修斯少爺居然這麼快就收買了這位皇室的文書總管。
聯想到昨晚修斯說要給阿列克謝漲薪水，以及他今早破天荒的直接來莊園探訪
康納了然的點了點頭，然後又感歎了一聲。
要知道阿列克謝以前可是頑固的皇黨，居然這麼快就投靠領主了。
修斯少爺真是有些手段啊。
看來需要改變一下對他的態度了，康納暗中想著。
阿列克謝一路跟著管家康納穿過會客室，走過長長的走廊，他越走越是心驚，看樣子修斯居然是在臥室會見他的。
這，這種信任，阿列克謝隻覺得眼前一熱。
倘若放在以前，他肯定會認為這是刻意的拉攏，但現在他的想法卻不知不覺發生了轉變。
修斯需要拉攏他嗎？邊境伯爵確實經常拉攏皇室派去的文書總管，但阿列克謝並不認為修斯有這種需要。
很簡單，他能做到的事，修斯能做得更好，他做不到的事，修斯不光能做好，甚至還願意耐心教導他，甚至他犯了錯，也都未曾責罵。
至於他來自皇室的身份，阿列克謝並不認為有多麼重要，修斯的生父可是科恩公爵，和他這樣平民出身的人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何況就算是真的拉攏阿列克謝皺了皺眉頭。
他並非沒有被貴族拉攏過，他畢竟是以首席的身份於皇家陸軍學院畢業的，顯而易見的前途遠大。
可那些貴族們，說是拉攏，實際上也不過是端著架子，惺惺作態的說幾句不鹹不淡的話罷了。
很奇怪啊，萊茵的貴族們，似乎覺得他們這些平民出身的人，隻配給他們當狗，不論自己多麼優秀，那些貴族都是一臉倨傲。
仿佛能給他們當狗都是一種榮耀。
再看向修斯，這個正一邊翻著賬冊，一邊吃著餡餅的男人，好像並不太像一名貴族。
阿列克謝握緊了刀柄。
那是修斯昨天贈送給他的那把彎刀，他現在就佩戴在身上，他暗中發誓要讓它浸滿敵人的鮮血。
帝國的敵人，或者修斯的敵人。
阿列克謝眼神堅定了一些，跟在管家康納的身後，走進了修斯的臥室內。
修斯正在屋內收拾著資料，看到阿列克謝，指了指旁邊的茶幾：“吃了嗎？可以先填一下肚子。提西的餡餅，還有北境的蛋餃。”
阿列克謝剛想拒絕，就聽到了修斯的話：“不餓的話也沒關係，我們可能會忙很久。”他手中搬著了一大堆資料，還指揮著兩名仆人把另外的一張桌子抬了過來，上麵搖搖晃晃的堆滿了各種書冊，幾乎擋住了窗外落進來的陽光。
把資料放在了桌子上，修斯向著那座賬冊堆成的山努了努嘴：“領地事物還真是多的出乎想象，不是麼。”
阿列克謝默默的拿起了兩個餡餅，疊了一下塞進嘴裡。
他的這名領主似乎有些工作狂的潛質。
“在處理事務之前我想先問一下你的想法，什麼都可以，有問題可以儘管問。”
問題？阿列克謝確實有太多問題，但猶豫了一下，還是問起了他最關心的那個。
“領主大人，我們一個月後就要和海盜交割貨物了”
交割什麼？拿什麼交？鋼鐵和木材是不是真的？還是說我們要一個月後和海盜開戰？
修斯露出了一個了然於胸的笑容。
“在回答你的問題之前，我想問你另一個問題：你怎麼看待風暴洋上的海商？”
“風暴洋中沒有商人。”阿列克謝毫不猶豫的回答“這裡隻有海盜。”
“確實，風暴洋中沒有商人，任何打著商人名義的船隊都不介意換上黑帆，客串一把海盜。”修斯點了點頭“可是，為什麼呢？”
為什麼？
海盜為什麼稱為海盜？這哪有為什麼？阿列克謝一愣。
“這，這是因為他們天性殘忍，又貪婪無度，於是隻能在海裡”
“那陸地上的商人們就善良又慷慨麼？”
“呃”阿列克謝卡住了。
“很簡單，陸地上有秩序，帝國的強權即是一切，殺人越貨的強盜會被送上斷頭台，可海上呢？”
海上沒有帝國的秩序，阿列克謝下意識的就想說，可他想了一下後卻停住了。
他並非蠢材，甚至相當聰明，作為文書總管也完全勝任，這些事情隻要想一下就完全站不住腳。
海上沒有帝國的秩序，但卻有寶石灣的秩序，那位海盜的王者在統一了整個風暴洋後，用相當強硬的手腕製定了二十一條海盜法則，所有風暴洋上航行的船隻都需要遵守寶石灣的意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