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被推進了手術室。
不過這次還好，因為我媽跑得比較快，護士到的及時，並沒有出現空氣栓塞，也隻流了一點血。
唯一讓事情看起來不太妙的就是，我媽喂我的那顆煮雞蛋。
這次進手術室要洗個胃。
隻是因為這次騷亂，關心我的人們又一次全都到場了。
狹小的病房裡又一次站滿了人。
陸豐在一旁囁嚅著和我說不好意思，上次為了能讓我醒過來真的把我媽給搬過來了。
對於他這種做法我有點哭笑不得。
其實他並沒有什麼和我道歉的必要，可是他還是一再重申，說不應該這麼草率地和我媽說我住院了。
讓她老人家這麼跑一趟不說，還讓我遭一場罪。
這次我是真的虛弱的說不出話來了。
陸豐對我好，我知道的。
而且我的病是癌症，我媽或早或晚都要跑這一趟。更彆說對我這個癌症患者來說，死亡隻是早晚的差彆而已。
反而是蘇晴雅和柳瑩，一個眼睛紅紅的，一個表情充滿了憤怒。兩個人的反差看得我忍不住笑出來。
蘇晴雅一句話都沒有說，隻有柳瑩在一邊絮絮叨叨地和我媽交待注意事項。
不知道是不是身體虛弱的原因，我總是很容易犯困，但是我又不想醒過來之後一個人麵對空蕩蕩的，冰冷的病房。
蘇晴雅好像察覺到了我心中所想，她走過來握著我的手輕聲道：“顧澤，你休息吧，我陪你。”
看到蘇晴雅滿臉疼惜的樣子，我斂起笑容，慢慢收回了手：“謝謝，我不在的時候，公司肯定很忙吧，不麻煩你了。”
大概是沒想到我會拒絕她，蘇晴雅睜大了眼睛，淚水很快溢滿了眼眶。
“蘇晴雅，你彆假惺惺了。”陸豐在一旁嗤笑道，“誰不知道你盼著顧澤死，看到他這個樣子你心裡不知道有多高興吧！”
蘇晴雅的臉色立刻變得蒼白起來，她慌張地看著陸豐道：“不是的……那是我不知道他生病了……我不是故意的……”
“現在說這些太晚了吧。”陸豐冷聲打斷了蘇晴雅的話。
“……什麼意思啊兒媳婦，是你把我兒子弄成這樣的？”我媽突然陰陽怪氣地插嘴道。
“我說我兒子怎麼變成現在這樣！上個月我給我兒子打電話的時候他還好好的！”她突然間聲淚俱下地開始哭了起來。
在旁人看來，這大概是個母親心疼孩子的景象吧。可是隻有我知道，她隻不過是想借這個機會訛一筆錢罷了。
其實我心裡比誰都清楚，我母親並不愛我。她隻是把我當做籌碼一樣養大。
如果我日後有出息了，就要當大孝子孝敬她；如果我和我父親一樣，長大之後不學無術，那麼她就會當作沒有我這個兒子。
這也是為什麼我會選擇淨身出戶，把財產都留給蘇晴雅。
我苦笑著想道：畢竟我真的愛過蘇晴雅，而且我也清楚，蘇晴雅並非想她想象中那麼怨恨我。
“媽……我，我也沒想到顧澤會變成這樣……”蘇晴雅哭著搖頭道，“我也不想看他這樣的……”
“嗬。阿姨，看你這麼驚訝，想必也不知道顧澤連跟她離婚也做不到吧。”陸豐還在一旁添油加醋：“就算顧澤被欺負成這樣，蘇晴雅還是不同意和他離婚，還要求他淨身出戶！”
“什麼？！”我媽氣得立刻漲紅了臉，連話都說不利索了：“把我兒子弄成這樣你竟然……不離婚就算了，還要我兒子淨身出戶？！”
我眼看著她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道：“還有沒有天理啊！白發人送黑發人啊！晴雅啊，你怎麼忍心對我兒子這樣，你知不知道他多愛你！”
我略帶責備地看了一眼陸豐。他大概也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吧，麵對我的眼神他有點心虛地撇過了頭。
眼看事態愈演愈烈，我隻能勉強開口，聲音沙啞得連我自己都覺得驚訝：“媽……你起來吧。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正主開口了，陸豐也趕緊把椅子抬過來。
見狀，我媽隻好悻悻地拍拍屁股上的灰，坐在椅子上不說話了。
隻不過她依舊維持著一定要向蘇晴雅討個說法的神情。
而蘇晴雅則有些難以置信地看向我，大概是沒想到我會替她說話吧。
“蘇晴雅，不是我怪你，你自己說說我兒子自從娶了你，有沒有落下過什麼好？”我媽開始高高在上地數落起來。
“我兒子生病住院這段期間的醫藥費……”
“阿姨，蘇小姐已經付過一個療程了，總共是一千萬。”沒等我媽繼續說下去，柳瑩就率先打斷了她的話。
“一……一千萬？兒子，你這是什麼病能花一千萬？！”她臉上洋洋自得的表情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媽，你放心，我就是拚上身家性命，也會讓顧澤的病好起來……”蘇晴雅小聲說著，然後她又沉默了一會兒道：“如果真的治不好……至少也讓他……”
“拚上身家性命？”我媽大喊道：“拚上誰的身家性命啊？那公司可都是我兒子的啊！我告訴你蘇晴雅，你趕緊跟我兒子離婚！你自己淨身出戶！”
我媽站起來猛地推了蘇晴雅一把，誰也沒想到看著乾乾巴巴的老太太怎麼會那麼有力氣，這一下直接把蘇晴雅推到我的病床護欄上，發出“哐當”一聲。
蘇晴雅吃痛地悶哼一聲，露出一個蒼白的笑容：“當然……是用我自己的錢。”
“……媽，過一段時間我們就離婚了。”我啞聲道，“你不用為難晴雅。”
我媽像是想到什麼一樣，警惕地看了蘇晴雅一眼，隨後向柳瑩問道：“那個，柳醫生，我兒子這一個療程大概是多長時間啊？”
柳瑩淡淡道：“半個月。如果還要下一療程的話，可能會更貴一點。”
那個乾巴老太太的臉上立刻露出了悲愴的神情：“兒子，離婚之後你就把公司賣了，然後跟媽回家吧！”
“阿姨，這是癌症。不治療的話會死的。”柳瑩有些無奈，“而且以綠……以顧澤的身價，至少能治十個療程。”
“十個療程……！”我媽睜大了眼睛，說話都變得顫抖起來，“那得是多少錢啊！”
“兒子，收拾收拾跟媽回家啊，媽今晚給你訂大酒店！咱不治了，不治了！”她說著就來扯我身上的針頭，“聽媽話，這都是騙錢的！我來時候住的招待所環境可好了，還有熱水，咱們去那歇一晚上，明天一早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