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娘子有禮(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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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南煙扶了扶額角,“平安符可都拿了?”

“拿了。”

“那回去吧。”

南煙把手搭在彆枝臂上,半個身子的重量都靠她支撐,彆枝更是半分不敢鬆懈。

主仆兩人沿著長長的佛寺階梯往下走,不遠處,一個影子悄然掠過。

上了馬車南煙的心還在狂跳。

為何昨夜的夢竟會成真?!

即便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她也不該夢到夏青菲這麼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人才是。

南煙心間隱隱冒起一絲說不出的不安。

回到府上已近黃昏,南煙很是脫力,才從馬車上下來,芬姑姑便堵在門口。

“少夫人,大娘子有請!”

“母親?”

南煙擰了擰眉,強撐起精神跟著去。

大娘子院裡,太夫人也在,南煙進去時兩人都喝著茶,看似平靜卻暗潮湧動。

“給母親、祖母請安。”

南煙欠身深深蹲下,低眉順目,目不斜視盯著地麵。

太夫人眼皮都沒抬:“都掌上燈了,這安不請也罷。”

夾槍帶棒的,南煙仔細回想,莫非酥飴坊今日桃花酥送到了,不合老太太口味?

“起來吧。”

大娘子孟李氏發話,南煙這才起身,太夫人也隨著抬起眼望過來。

瞧見南煙一身素衣,脂粉淡抹,頭上珠花釵飾都沒一支,兩人一愣,互換了個眼神。

太夫人一眼朝劉嬤嬤橫過去,壓低了聲:“你這眼睛得找大夫好好瞧瞧了!”

這何來花枝招展?要構陷借口也得名正言順不是?

劉嬤嬤深深低下頭去不敢說話,偷偷瞟南煙的眼神很是怨毒。

花枝招展隻是借口,找南煙麻煩才是目的,可惜辦事不力,老太太並不滿意。

老太太心知肚明,卻沒多責備劉嬤嬤,又給孟李氏遞了個眼神,意思是,你自己看著辦。

孟李氏一下便成了擋箭牌。

白日裡老太太怒氣衝衝找過來,說孫媳不守婦道,德行有虧,要她主持公道。

她這個婆母自然是要管,哪怕是明知被當槍使也得出這個槍。

可人一回來,素淨成這樣,哪好意思說她不守婦道德行有虧的話?

到底是孟李氏讓芬姑姑去請來的人,這鍋自然也得她背。

問罪的話到了嘴邊,硬生生改成了關懷。

“回來了……累了吧?今日十五,辛苦煙兒你到寶華寺為全家祈福祝禱了……”

“那……芬姑姑!”孟李氏喊了一聲,“把廚房燉著的燕窩雞湯端上來!”

芬姑姑應聲去了,孟李氏笑著說:“今兒特意吩咐廚房給你燉著的,你多喝些!”

瞧太夫人和劉嬤嬤的臉色,再看孟李氏笑容裡那一絲明顯的尷尬,南煙心中有數了。

她帶著溫順的笑:“多謝母親關懷,今日確實有些累了,我想早些歇息。”

“行!”

孟李氏求之不得,正好見芬姑姑端著燉盅上來,忙說:“送少夫人院裡去!”

芬姑姑都愣了一下,隻得又端了下去。

孟李氏起身朝南煙走來,輕輕拍了拍她手背:“瞧這臉色是不大好,好生歇息吧!”

南煙望向太夫人:“酥怡坊的桃花酥一會兒便能送到,今夜煙兒就不陪祖母看戲了。”

“無妨,家裡姐兒多,總有陪我看戲的,你歇著去吧!”

沒了找麻煩的借口,太夫人也隻想趕緊了了。

南煙欠欠身正要走,丫鬟來報:“公子回來了!”

三個女人臉上都露出了喜色。

一同到前廳,南煙打眼便瞧見了孟伯繼藏青的袍子,目光一轉,才看見還有一位公子。

那公子一身素淨白袍,病懨懨的模樣,長得卻極好極好!

鶴骨仙姿眉目如畫,不沾煙火不染塵俗,乾淨如仙人一般,神清骨秀。

南煙腦海裡冒出個奇怪的念頭。

他莫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否則何來如此乾淨的氣息?

連太夫人和孟李氏的目光都被他吸引,孟伯繼在他身邊一站,略顯世俗了些。

“伯繼回來了?這位是……”

“娘,這位是我好友,江離,江公子。”

孟伯繼也一一介紹家人:“這是我祖母和母親,還有內人……煙兒,來!”

南煙站到孟伯繼身畔,欠身:“江公子。”

垂首之際,瞧見他腰間係著一杆白玉長蕭,質地溫潤,幾乎與他膚色融為一體。

江離微微頷首:“娘子有禮。”

音色如雪,極輕,微微地涼。

行過禮抬眼,南煙心間一震,對上一雙墨染的雙眸——

漆黑的瞳孔深邃如淵,藏著一股叫人看不透的神秘,又透著絲絲奇怪的……撩撥。

他在盯著她看!

南煙意識到的瞬間立刻把視線低下,卻仍能感覺到那目光的壓迫感停留在身上。

孟伯繼說:“江公子有恙在身才進京尋醫,我便留他在府上住幾日。”

他轉向江離:“正好趁這幾日,我為江兄覓一處上好宅院!”

江離拱手:“謝過孟兄。”

他正對著江離,視線是落在南煙身上的。

那份壓迫感一直都在,南煙低垂的羽睫在下眼瞼投下大片的陰影,被他儘收眼底。

寒暄過後,孟伯繼再三叮囑南煙好好招待江離,南煙應下,引著江離朝客房去。

一路無言,南煙麵上看不出什麼,手心的汗卻沁濕了絹帕。

離了孟伯繼他們,江離的目光愈加肆無忌憚。

南煙很不喜歡這種被直勾勾盯著看的感覺,仿佛……被扒光瞧了個遍。

他並非一個人,身邊還有個小少年,約摸十三的年紀,叫丹竹,也是隨他,沉默少言。

終於到客房院子,南煙側身讓開:“江公子有甚需要可差人來報,我就住隔壁院子。”

江離由丹竹扶著,握拳抵著鼻尖輕輕地咳,臉龐極白,仿佛用力些人便碎了。

南煙也惦念著孟伯繼,欠身告辭:“江公子身子有恙,我便不打攪了。”

領著彆枝才邁開步子,卻聽見他咳得愈發猛烈起來,丹竹忙替他拍著背。

這聲音聽著,真怕他當真碎了。

南煙無奈閉閉眼,又回頭:“江公子可還好?”

“無礙。”他緩過來,不疾不徐地說話:“在下初來京城,人事不知,可否請教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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