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珊,你最近跟祁州關係很好?他這個月打兩次錢過來,你爸爸的住院費交了,還多出來不少。”
媽媽疲憊的聲音裡帶著幾許踏實。
姚珊擦乾眼淚,強忍著難過問,“爸爸的身體怎麼樣了?”
“還是老樣子,要不是這幾年祁州方方麵麵幫襯著,你爸爸怕是早不行了。珊珊,你要好好照顧祁州。”
姚珊心裡憋屈。
這就是她知道裴祁州出軌,知道一手養大的兒子厭惡她,都沒想過離婚的原因。
自從姚家破產,過去那些親戚朋友都跑了,就算她賣命工作也支付不起父親龐大的住院費和治療費。
如今父母能依靠的隻有裴祁州。
她自嘲笑笑,還有什麼不滿意?
回到跟裴祁州的家,裴亦正纏著徐苗玩遊戲,看見她回來,臉上的笑容立馬消失,噘著嘴,“你怎麼回來的這麼慢?是不是想餓死我和苗苗媽咪?”
沒有一個月不見的欣喜,有的隻是和裴祁州一樣傲慢和命令。
姚珊心底最後那點暖意徹底散去。
她安靜的去廚房做飯。
裴祁州跟著走進來:“徐苗租住的小區近來不安全,她沒有其他可以去的地方,我安排她暫時住家裡,待會兒你給她收拾出來一間房。”
不是商量,是通知。
姚珊沒說話,把魚處理乾淨,熗鍋,下料,油煙機的聲音不算小,她沒聽清楚裴祁州說了什麼。
隻看見他冷著臉走出廚房。
吃飯的時候,裴祁州和裴亦都給徐苗夾菜,從前都是她照顧他們父子,如今他們如法炮製將這種照顧體貼在另一個女人身上。
徐苗紅著臉:“你們對我真好。”
她轉頭看姚珊:“姚小姐,我好羨慕你有這麼體貼的老公和兒子,我要是你不知道該有多幸福。”
說完,她偷偷看裴祁州。
“苗苗媽咪隻要一直住我們家就可以啊!”裴亦不諳世事,一臉開心拍手,“我和爸爸都好喜歡苗苗媽咪,苗苗媽咪,以後也不要走好不好?我好喜歡跟苗苗媽咪住一起!”
“爸爸,你快幫我留下苗苗媽咪。”裴亦扯裴祁州的袖子。
裴祁州沒回答,隻是道,“趕緊吃飯。”
沒有拒絕,就是答應。
姚珊握著筷子的手一緊。
不經意間抬眸,正對上徐苗挑釁的眼神,但一閃而過,她再看的時候,小姑娘已然笑意盈盈。
“你們彆光顧著給我夾菜,今天辛苦的是姚小姐。”
“她不需要,這是她該做的。”裴亦脫口而出。
裴祁州蹙眉,終究一句話沒說。
一頓飯,他們不斷聊著有趣的事情,都是姚珊不在的這些日子他們一起經曆的,她就像是個被隔絕在外的旁人。
她隻吃幾口,胃就疼的厲害,額頭上不斷冒出豆大的汗珠。
“你們吃,我吃飽了。”
劇烈的疼痛讓她再也無法維持體麵,疾步衝進洗手間,把剛剛吃下去的東西吐得一乾二淨,整個人虛弱的靠在牆上。
緩了許久,她才攢夠力氣站起來,回到房間拿出醫生給她的藥,隨便倒出來一把吞下去,不知道是不是藥物的作用,吃完她就沉沉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的時候,她感覺身後有人貼過來。
“誰?”
她驚恐的睜開眼,發現裴祁州壓在她身上。
火熱的吻落下。
隻有欲望,毫無半分感情。
她胃疼的受不了,蜷縮著身體抗拒,“我今天很累,睡吧。”
這舉動惹怒了裴祁州。
“因為徐苗,你鬨脾氣?”他扣住姚珊的雙肩,被澆滅了情欲,此時隻剩下濃濃的不悅。
情情愛愛,比起胃疼,姚珊才發現都是小巫。
她把頭埋進枕頭,不想讓裴祁州察覺。
如果說最開始的時候,她想告訴裴祁州,如今這個念頭已經全部消散了。
隻怕她說了,也隻會換來一句“等死了再說”。
裴祁州從她身上下來,胡亂爬了爬頭發,“先前小亦差點出車禍,是徐苗救了他,算起來也算是我們的恩人,她是孤兒,挺可憐的,身體也不好,作為朋友,我們多照顧一些是應該的。”
他風輕雲淡解釋,姚珊卻隻覺得更加委屈。
什麼樣的朋友能讓向來任性的裴少破例,凡事為她親力親為?
救命之恩,下一步是不是就要以身相許?
姚珊不知道自己算不算無理取鬨,她說,“如果我不喜歡她住在家裡,可以嗎?外麵有的是設施安全的小區,有的是保安齊全的酒店,為什麼一定要住在家裡?”
她也很可憐啊。
隻剩下三個月的壽命,她想跟他們父子單獨在一起,哪怕隻是三個月,她也希望能是最後幸福的三個月,離開的時候沒有那麼多遺憾。
她懇求的眸子的透著脆弱。
她想說,她不想在每天清晨吐血的時候身邊空無一人,她也想有個人能陪著她,給她安慰和支持。
她還想告訴裴祁州,她的身體已經不適合再做飯了,能不能讓他也給她做一頓吃的。
隻是,她話還沒有說出口,裴祁州的眉眼就染上冷沉。
“姚珊,你能不能不要這麼自私?你每個月出差幾天,你自己不知道嗎?小亦需要陪伴,需要一個能隨時陪在他身邊的母親,我讓你辭職,你聽了嗎?”
“既然做不到時時刻刻陪伴兒子,就不要阻止彆人陪他。”
“我有時候真搞不懂你,放著安逸的富太太生活不過,為什麼一定要出去掙那三瓜倆棗,有什麼意義嗎?最後連你父母的生活費都付不起。”
裴祁州的話徹底澆滅了姚珊眼底的光。
她在家做全職媽媽五年,今年才開始出去上班,可就是那五年,裴祁州的母親從來沒有對她滿意過,明裡暗裡說她寄生蟲,他們全家都是吸血鬼。
話裡話外都是嫌棄。
裴祁州不是不知道,卻從來沒有為她說過一句話。
可她出去上班,裴祁州和他母親一樣不滿意,說她掙不了什麼錢,孩子也照顧不好。
她努力負擔父母的開銷,最後換來的隻是他們口中的“不知好歹”。
她不知道怎麼樣讓他們滿意。
姚珊有些歇斯底裡,裴祁州非但沒有安慰她,反而煩躁起身,“你自己冷靜冷靜吧。”
他用力摔門離去。
淚水在關門的刹那奪眶而出。
她隻想安安靜靜過完這三個月,為什麼還要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