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寧公主輕輕抬了抬眼皮,唇角微勾,笑得明媚從容:“表姐這話說得倒有趣,若氣派能換來兩國太平,那這份氣派我還真是擔得起。表姐若羨慕,不如去父皇麵前請命,下一次和親的大禮,便讓您也風光一回?
宋青青訕笑兩聲:“嗬,表姐可沒有這份榮耀,隻是啊我也心疼表妹,這天高海遠的,若是受了什麼委屈,也不知回頭向誰訴說。”
說著,還拿了帕子在眼角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淚。
長寧公主點頭一笑,“表姐確實沒有,卻不知表姐何時成婚呢?哪家的郎君定是不敢讓表姐受委屈。”
“誰敢讓我受“宋青青扯著嗓子叫囂,一如既往。
“快進屋子說話,彆站著,累了公主。”劉玉茹扯了一把宋青青,忙讓婆子丫鬟的搬東西,忙前忙後的。
“那到時,本宮到時可要給表姐送賀禮!”長寧白了她一眼。
她這個外祖家的表姐從小就這麼討厭,仗著時丞相家的嫡親孫女,沒少在貴女中仗勢欺人。
長寧公主的四大宮女和掌事太監、嬤嬤一大堆人烏泱烏泱的跟著進來,徐海跟劉玉茹安排的管家接手,一一對接並安排宅子的大小事宜,一切井井有條。
劉氏姑嫂伴著長寧公主進入花廳,劉玉茹的管事婆子吩咐好了茶點。
三人閒聊了一陣兒,劉玉茹笑著對長寧公主說道:“公主,主院已經為您準備好了,若有任何需要,公主儘管吩咐,趕了一日的路,我們不打擾您休息,明日嫂嫂再帶著孩子過來正式拜見公主。”
長寧公主點頭,臉上露出一絲欣慰:“玉茹嫂嫂心思周到,你們也忙了這會兒了,早些回吧。”
姑嫂二人帶著一眾丫鬟婆子小廝告了辭,離開宅院。
長寧公主也起身回了主院,小宮女們早已換了嶄新的被褥,衣裳裙裝一應用品都已打點齊整。
青鸞和秋桃伺候公主熏香沐浴更衣,喝了點熱乎的紅豆薏仁大棗飲子。
長寧公主緩緩起身,膚白貌美的容顏今日格外耀眼,笑著說:“小青鸞,本宮帶你出去玩吧。”
“公主,這五更半夜的,去哪玩啊?”宮女們都好奇,連忙問道。
“自然是去那人間銷魂地。”長寧公主眉毛微挑,嫵媚一笑。
——
人不折騰枉少年,長寧公主不折騰枉穿越啊。
此時,長寧公主與青鸞男扮女裝已然坐在紅袖坊三樓的碧玉軒中。
公主一身月白色直綴錦衫,暗雅雲紋的廣袖,烏發高束,用玉冠固定,眉目如畫,氣度俊朗。
腰間係著鑲玉的革帶,懸掛著一枚白玉麒麟環佩,看上去俊逸又不失從容,真真是名門世家的翩翩公子。
此間陳設極儘華美,雕花的紫檀木的桌椅,牆上掛著幾幅精致的仕女圖,墨香隱隱散發,混合著房中點燃的鱷梨香,竟讓人不自覺地心神一暖。
青鸞壓低聲音道:“公主,那老鴰子可看出咱們是女扮男裝了嗎?”
長寧公主一邊從容地端起茶盞,輕輕吹開浮在茶麵的梅花瓣,一邊漫不經心地笑了笑:“青鸞,你瞧你緊張成什麼樣了?從你遞上那五錠銀子的一刹,在她眼裡你就是個行走的金元寶。你是男是女,她哪裡會在意?”
青鸞聽了,半信半疑地點了點頭,眼神仍很是不安。
長寧卻神色自若,修長的手指輕敲著桌麵,眼角微挑,透出一絲與平日端莊大氣截然不同的狡黠。
過了一會兒,門外傳來細碎的腳步聲。簾子掀開,一個身姿窈窕的女子款款而來。她一身杏色廣袖長裙,外披輕紗,膚白如雪,眉眼間自帶幾分嫵媚。正是紅袖坊最當紅的花魁——柳兮兮。
柳兮兮見房中坐著兩位公子,臉上帶著得體的笑意,盈盈一禮:“小女子柳兮兮,見過兩位公子。”
長寧公主站起身來,幾步上前,手腕輕動,兩招擒拿快如閃電。
柳兮兮嚇得花容失色,身子一軟險些跪倒,連連後退至屏風邊,眼淚汪汪地望著長寧公主,帶著幾分委屈與惶恐。
“公子,奴家不過一介弱女子,若是公子嫌棄茶水不佳,大可另喚姑娘伺候,何必這般相逼?”柳兮兮聲音帶了些微顫。
長寧公主嘴角微揚,偏頭對青鸞道:“瞧瞧,不會武功。”
這時,青鸞靠近過來掏出匕首,緩緩的橫在柳兮兮的脖子上。
柳兮兮雖害怕,卻並未跪地求饒,隻低聲道:“若要取命,請公子痛快些。隻求公子能將奴家偷偷積攢的銀子送去淮揚,給我弟弟念書用。
青鸞見狀,冷冷一笑,用了點力氣,就見血珠從脖間落下一滴:“我們劫命,怎還會給你留錢財?”
“公子衣著貴氣,風度不凡,想來必不是為了劫財劫色的!”她低眉順眼,語氣恭敬有加。
“你勾搭著一眾公子流連忘返,我今日就取你的性命!”青鸞繼續情緒激動的說,眼睛都紅了。
長寧公主看著她,沒成想這小婢子還有點戲癮。
“奴家素與客人保持分寸,隻賣藝不賣身,隻想存了銀子給弟弟念書科考,淪落此地皆非自願,日後弟弟高中。如今公子要了奴家性命,就全當奴家以死謝罪告慰在天父母之靈。”
柳兮兮的話情深意重,聲音確是鏗鏘有力。
青鸞聽得直皺眉,眼圈更紅了,小聲問公主:“公公子,她會不會是騙咱們?”
長寧公主聞言,眸中閃過一抹興趣,嘴角的笑意更濃了些:“她有幾分意思。”
“你這嘴巴倒是伶俐。”公主讓青鸞收了刀子,又問道:“既然你攢了銀子,怎麼不自己贖身?”
柳兮兮低下頭,輕聲道:“自贖自身需三百兩黃金,奴家哪裡有那麼多銀子?況且,奴家的弟弟自幼聰明伶俐,念書念的很好,銀子都不夠給他交束脩。”
“本公子給你贖身。”長平公主像公子哥兒般收了折扇,抬起柳兮兮的下巴。
柳兮兮趕忙跪下,咬著唇說:“奴家瞧公子出身不凡,絕非本地之人,又對奴家多番試探,想必另有緣由。不如明說,奴家必竭力相助。”
長寧公主微微頷首,笑著道:“好個伶俐的女子,正合我意。既如此,我便告訴你,我要贖你身。還不止你一人,紅袖坊和彆的青樓若是良善孤苦之人皆可贖身。如何?”
柳兮兮滿臉疑惑,抬眼問:“公子此舉,奴家不明白,可是有其他囑托?”
長寧公主微微一笑,聲音清淺卻意味深長:“那必須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