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誰能受得了呢?嬌蠻任性的小公主對他都不用“本宮,本公主”的說話了。
小臉紅紅的仰著頭看他,聲音又嬌又糯。
顧寒不自然的咳了一下,低頭解下自己的佩劍,遞給長寧公主。
長寧公主展顏一笑,那笑容被太陽一晃,以至於許多許多年之後,顧寒還是深深難忘。
“謝謝將軍。”公主歡快的說。
她拿著顧寒的佩劍,摸了摸下巴,尋思了一會兒剛剛看的劍譜,擺了幾個造型。
造型是擺給追畫師的,擺了幾個,就開始揮劍,她在現代的時候,近距離搏擊都是用拳頭或者刺刀。
上次遇到刺客,也是抓了一把大刀,練劍還是頭一回,有點不得要領,慢動作會做,連一起就有些吃力。
顧寒看了一會兒,雖不知道她練的是什麼劍法,不過顧寒會劍術,指導一下一點也不難。
“公主,劍道講求的是‘形意合一’,公主的動作雖然有些力度,但缺少了內勁的運轉,劍法缺乏貫穿力。”
他停頓了片刻,低聲補充道:“要心神合一,是以心傳劍,劍隨心動。”
長寧公主略顯疑惑,但依舊按顧寒的指導重新揮動手中的劍,還是不得要領。
顧寒轉了轉白玉扳指,伸出修長如玉的雙手,輕輕調整了一下她的手,握劍的位置。
長寧公主微微點頭。
這手冰冰涼的,摸起來一定很舒服吧。
顧寒繼續說道:“劍身合一,劍的力量要從你的腰傳遞出去。”
顧寒說完這句話,耳朵尖都紅了,雙手有點不知所措。
於是自己示範了一招橫掃劍法,之後又把長劍遞給了公主。
顧寒示意她繼續練習:“集中氣息,劍隨氣動,腰隨劍轉,動作要輕盈,鬆而不散,緊而不硬。”
聽起來簡單,做起來還是得領會精髓的。
長寧公主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試著感知體內的氣息流動,逐漸放鬆肩膀,感覺劍身的重量隨著呼吸的節奏而波動。
要知道在現代的她那也是特工中出類拔萃的,練功非常刻苦,這會兒也是認認真真的練了起來。
她再一次揮劍,慢慢調整動作,開始掌握其中的奧妙,衣衫紛飛,流暢了許多。
“將軍可否每日指導我練劍?”長寧公主回眸一笑,紅唇微啟,說道,“半個時辰即可。”
顧寒點頭重重的“嗯”了一聲,不知不覺嘴角竟微微上揚。
盛京小將軍一笑,天上的大鵬鳥都羞了。
顧寒是誰?
顧寒,字令昭。鎮國公府嫡子,母親是高祖皇帝長女的孫女。在京城那可是趨之若鶩的存在,號稱盛京小將軍,貴女們私下都喚他做傾國小將軍。
他師從大盛劍尊“容蒼”,所執佩劍是當年師父贈他的“有匪”君子劍。
王充以為日中時將軍的表現已經夠奇怪了,然而當下他可真是看呆了。
“有匪”可是寶物中的寶物,平時誰敢靠近摸一下,都得避著顧寒那冷冰冰的目光。
如今這柄珍貴的君子劍居然落在了長寧公主手中!
更讓他驚訝的是,將軍還站在一旁耐心指導公主練劍。
等午歇結束,和親隊伍繼續前往濱州府的路上時,王充憋的實在難受。
他壯著膽子湊近些,低聲問:“將軍,這劍不是您的心頭肉嗎?怎麼舍得讓公主用?”
顧寒抬眸看他,神色淡淡,嗓音不帶一絲波瀾:“你有意見?”
王充一時語塞,退回原地,心裡翻江倒海:公主究竟是用了什麼魔法,這也太讓人匪夷所思了吧!
正百思不得其解時,探子來報:“濱州節度使李承誌率隊迎駕!”
顧寒下令整隊,隨後迎上前去。
李承誌是濱州節度使,掌管濱州的皇家軍隊,年約五十,官威赫赫,遠遠便下馬行禮,聲音洪亮:“末將李承誌來遲,叫公主受驚,請公主責罰,並恭迎公主千歲駕臨!”
長寧公主坐在鳳輦裡,聽到這話隻淡淡說了聲,“無事,倒是驚動你了。”
顧寒和汪大人、張大人均下馬與李承誌寒暄了幾句。
隊伍稍作調整後,繼續朝濱州府城進發。
行至申時末,隊伍終於抵達府城城外。
遠遠望去,城門口早已聚滿人群,州府兵衛排列整齊,旗幟迎風招展,場麵極為隆重。
鳳輦緩緩停下,長寧公主輕掀珠簾,一眼便瞧見為首之人——濱州知府宋子謙。
宋子謙今年二十七歲,溫文儒雅,俊朗挺拔。他乃長寧公主外祖父丞相的長孫,按輩分來說,是公主的表兄。
她這位表兄跟外祖父是一脈相承,圓滑的跟熊貓似的,不對,侮辱熊貓了。
雖說是她的表親,但長寧公主跟他並不親近。上上一世她跳湖死之前,幾乎沒與這位表兄打過交道,唯一的記憶,也隻是小時候在外祖父家一起玩耍的片段。
宋子謙上前一步,恭敬行禮,語氣溫和:“下官宋子謙,攜濱州府官員,拜見公主殿下。”
長寧公主從鳳輦中緩步走下,目光平靜地落在他身上,微笑頷首:“表兄,不必多禮。”
宋子謙眼中透著關切,笑道:“表妹一路勞頓,辛苦了。府內已備下薄宴,請表妹移駕稍作歇息。”
長寧公主笑容滿麵的扶起了他,聲音甜美,“多謝表兄關懷,表兄費心了。”
“能迎公主鳳駕,下官榮幸之至。”宋子謙虛扶著長寧公主回了鳳駕,公主起駕之後,一眾官員轉身上馬緊跟其後。
宋子謙是個細心的人,早已安排妥當,濱州府的衙門被裝點一新,張燈結彩,花團錦簇,顯然費了不少心思。
迎接隊伍中除了本地文武官員,還有不少與京中關係密切的人。
譬如濱州府的同知兼任通判劉毅,他是禮部尚書劉大人的兒子,也是宋子謙母親那邊的表妹婿。
再如武備營指揮使陳廣,出身京城顯赫家族,與丞相府還有當年的太傅都走得極近。
這些人實際上都是丞相府一個派係的官員。
長寧公主表麵帶笑的看著他們,摸了摸下巴。
外祖父這是想建一個濱州小朝廷啊。
宴席上,宋子謙親自為長寧公主斟酒,言辭懇切:“表妹初到濱州,一路勞累,再此駐紮期間有任何事,儘管與表兄開口。”
長寧公主舉杯一笑:“表兄客氣了,接下來還需多多操勞。”
宋子謙低頭微笑:“這是自然。”
宴席間,官員們輪番上前敬酒,氣氛熱烈。
然而,長寧公主僅象征性地飲了幾杯,便微笑告辭:“一路舟車勞頓,本宮略感疲憊,先行告退,大家不必拘禮。”
在濱州自是不同於汴州,宋子謙為公主提供了一處他的私宅作為此行的下榻之處。
宋子謙的夫人劉玉茹站在摘園門口,目光期待,翹首盼著鳳駕到來。
鳳輦還沒停穩,劉玉茹便迎了上去,她同宮女一起扶著長寧公主緩緩走下,然後側身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拜見公主,公主一路辛苦了,快進屋子歇歇。”
“玉茹嫂嫂,辛苦了,快快起來。”長寧公主微微抬手,臉上滿是熟悉的笑意。
一旁的宋青青也假模假式的曲膝,笑道:“公主表妹遠去和親,真是氣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