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擔得起什麼責任?還錯不在他們身上,若是錯不在他們身上的話,你的意思是今日這些錯誤全在本官身上嗎?吃吃吃,知不知道這些都是證物!”
京兆尹被這一家最惡心的透透的,當下也沒了好脾氣和好臉色,直接擺手,
“你們還在本宮身後看著乾什麼,還不趕緊把這些人給我壓下去,還有這些東西,都給本官收拾好了,到時候拿到府衙裡麵好判案!”
到底是京兆尹,京城裡的大官,他這個脾氣一發出來,當下就給在場的幾個人嚇了個夠嗆。
周家老大倒是還好點,他也是知道今日他們敢站在這裡如此耀武揚威,行事乖張,也是因為自己那個妹妹已經將林清玨送到了大牢裡麵,還懷了身孕,林家人若是還想要這個孫子的話,自然不敢對他們惡語相向,肯定要客氣一點。
因此雖說被官差給按住了,但也不是特彆的恐慌,深吸了兩口氣就開始平複自己的情緒,但是周家老大的兒子和女兒卻不是這麼好脾氣的人,本來就是比較小歲數的小孩,好不容易吃到這麼好的東西,心裡都要樂開花了,此刻挑出來了一群陌生人在這裡阻攔他們兩個,那火氣自然是蹭蹭蹭的就往上冒了,
“滾開,誰允許你們來抓我們兩個的?一群沒眼力見的東西,我在自己家裡吃東西怎麼了?今日小爺想乾嘛就乾嘛,誰敢碰我一下?你們試試呢?”
“就是,誰允許你們碰我的!你這老不死的東西,還管上我們在這裡吃什麼了?信不信老娘把你的眼珠子給戳瞎了?!”二丫也在這裡發脾氣。
林昭昭看著這兩個人理直氣壯的樣子,差點都氣笑了,不過到底也是小孩子方便套話,於是便麵無表情的詢問兩個人,
“誰說這東西是你們的了?你們兩個在我家裡又吃又浪費的,屬於入室搶劫,這是犯法的,這個道理你們總該明白的吧?”
“弄明白你奶奶個腿,老子有什麼好弄明白的,你不過就是許給我爹的後娘,我爹看不上你,又把你扔給了我三叔,隻要你嫁給我三叔,往後你這些宅子裡的東西,奴仆下人,還有所有的吃喝都是該給我的!”
周大寶振振有詞道,“你也不許給我瞪著眼珠子看我,我祖母可說了,你若是對我不好,又讓三叔,二叔他們把你按在院子裡麵打,什麼時候把你的骨頭打斷了,打你打的服氣了,你就老實了!
還敢報官,你若是識相的話,趕緊給我跪下磕頭道歉,否則等你嫁到我們家裡,我是不會認你這個三嬸兒的!就等著和我娘一樣,落得個被累死的下場吧!”
君無恨這會跟在後麵還沒等的進到小廚房裡麵,就聽到這個小孩滿口汙言穢語,原本漆黑的眸子此刻更是陰沉了下來,像是孕育著風暴一樣,麵無表情的盯著站在小廚房裡麵的這個小孩。
顯然一副已經動了怒氣的樣子,更不必說一直跟在後麵的各家夫人們了。
要知道,這群夫人也是成婚了的,家裡的男人三妻四妾也是常有的,有了妾室,這也就意味著,有了不屬於從她們肚子裡鑽出來的孩子,每次麵對府裡那些庶子庶女,聽話的倒也還好,不聽話的,像周家這樣的,彆說做孩子,給她們做侄子侄女她們都覺得頭大。
怪不得人家說做娘難,做後娘自然是更難的,但是人家林昭昭多好的一個小姑娘啊,真是一家有女百家求對方,這倆死孩子竟然還說明昭昭給他們當後娘,他們沒要才被撇給了自己的三叔,這是多大的臉能說出這樣不要臉的話?!
而且,“什麼叫做林昭昭?進到府裡之後,你若是不滿意,就讓你婆婆搓磨死林昭昭,你娘被累死了,你這個孩子都不感覺心疼的嗎?還在這裡引以為傲,真是家風不正,上梁不正下梁歪!”
“孩子這樣可見父母是什麼樣子的,要我說呀,林家三公子這件事說不準,還真有冤屈在裡麵呢!”
周若柳沒有想到這把火箭會射到自己身上,趕忙開口哭哭啼啼道,“我這個小侄子,小侄女室友說話不周到的地方,但是孩子還小,怎麼能從孩子就來看我全家的人品呢?我就試問,這世上哪有一個姑娘會惡毒到用自己的清白去陷害彆人呢?”
“惡不惡毒你自己心裡清楚,不用在這裡跟我們說這些廢話。”
說著又看向了一旁的周大寶道,“你祖母跟你說了這麼多沒用的,難道沒有告訴你自古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娘和我爹都不同意這門親事,我祖母口上答應你又有什麼用呢?
這裡就是我的負債裡麵的每一個東西,都是我自己的。你們現在上傳到我的負債裡麵,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就是盜賊行為,肯定要為此付出代價的!”
“你閉嘴,”周母看自己的好孫子,被林昭昭嚇得退後了兩步,當下就來了,脾氣上去就將林昭昭往後推了一步,“你有什麼衝我來,對著一個孩子在這裡吆五喝六的算什麼本事,再說了,這孩子才多小的歲數多大的胃口,吃你兩口東西就能把你吃垮了不成?
你還在這裡報上官了,說什麼縣主說什麼家財萬貫呢,結果摳搜的這個樣子吧!”
“就是,”周大寶看見有人給自己撐腰,一下子就硬氣了起來,當下梗著脖子對自己的祖母安排道,“這這女人竟然敢在這裡嚇我,祖母,你趕緊給我把她拉去沉塘,我不要這種賤人嫁給我三叔,往後肯定會虐待我打我的,咱們把她的東西拿走就好,不要她這個人,我現在就要她死!”
“夠了,今天白日的本宮還在這裡斷案呢,你就要弄死這個弄死那個的,你們周家人真以為自己是什麼土皇帝了嗎?什麼都由你們說了算,何況站在你們麵前的這裡還是個縣主!”
京兆尹是要氣死的,尤其這會看著周母道,“孩子不懂事,可以理解,但是你們當大人的評語就是這麼教育孩子的嗎?讓孩子說如此惡毒的話,也不加以製止!
既然你們管不明白這個孩子,那就彆怪本官替你們將這個孩子和你們好好管束一番!”
京兆尹乾這麼多年,什麼樣的奇葩沒有遇見過,但是這種奇葩還真是第一次見見過,欺負那些老弱病殘的,沒見過這種上來就欺負人家陛下親封的縣主的!
腦袋裡裝的都是屎嗎?一天天的,到底都在想什麼?
白氏也氣的不行,“那其實我答應了嗎?我沒答應就根本不會做事,我女兒絕對不可能嫁到你們周家,還想將我女兒沉塘!你們又算得上是什麼東西?!”
林昭昭讓自己的母親氣成這個樣子,趕忙幫著對方順了順氣,然後擺手道,
“娘你彆生氣,早知道你這麼生氣,我就該讓人把你攔住就好了,況且你現在所看見的,這才哪到哪,你一會看見更裡麵的,豈不是要氣瘋了?”
“什麼叫做這才哪到哪?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白氏會有種不好的預感,在場的這些夫人小姐們也覺得有一點不對勁。
要知道這些藥材也好,還是葡萄也好,那都是有價無市的好東西了。
合成這周家人還做了更過分的事情?
這林昭昭也是的,“清楚你這府裡的下人到底是怎麼回事,若是我們府裡來了這些不知禮數,亂碰我們東西的,早就被府裡的下人給打下去了,根本沒機會在這裡多待上一刻鐘!”
雖說這些東西不是他們的,但是大家都能感同身受,覺得憤怒。
林昭昭說了,“之前我並不在府上,也不知道這群人來了,我的府上還是府裡的丫鬟告訴我,我祖母帶著他們一起來的。
丫鬟們就想著到底是我祖母帶來的客人,總不可能會害我吧,所以也就沒敢阻攔。
等我再回來的時候,大家也知道了,我不過就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我讓丫鬟仆從門下去,準備吃的和茶點,身邊也沒個人保護我,這群人來到我家,在這裡威脅說要把我給弄死,我哪裡再敢反抗?
若不是最後府裡的丫鬟察覺到不對勁,聽到了我的尖叫聲,隻怕是——”
就林昭昭隔三差五就將張老太太拉出來的話語吧,趙老太太要氣的嘔血了,但是這會也清楚的知道,她我再多都是沒有用的,乾脆也就不說話了,大家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吧。
不過也不用他們想的再多了,林昭昭直接帶著一群人用往自己的屋子裡走了過去。
她你的屋子倒是沒有像小廚房一樣,弄得又臟又亂又差的,但是明眼人都能瞧見這女兒家的閨房嘛,有的是放衣服的地方,有的是休息的地方,自然還有梳妝打扮的地方。
而休息的地方吧,被子已經被人打開,有人躺了上去,至於那梳妝打扮的地方嗎?原本放著那些綾羅珠寶的盒子,全部被人打開,裡麵的東西也都消失不見了,剩下放衣服的地方呢,那些衣服也被人全部給掏了出來,有的已經被扔到了床上,皺皺巴巴,有的則是被人用一旁的床布給裹到了一起,顯然需要塔炮帶走的意思。
至於洗劫一空的那些首飾到了哪裡呢?眾人一個回頭就看見了周若柳那穿金戴銀的樣子,以及周母身上完全不符合她身份戴的那些個鐲子。
京兆尹簡直對這些人的下限和三觀刷新了一遍又一遍,於是捏了捏自己的眉心,“除了你的屋子以及小廚房,還有那個滿池塘的錦鯉,還有其他地方被人糟蹋禍害的嗎?”
“我所知道的就隻有這三個地方,至於其他的目前還沒有發現。”林昭昭老實道。
京兆尹擺了擺手,當下就有深厚的官差,明白他的意思,三下五除二直接將周若柳以及她母親手上的那些綾羅珠寶啊簪子也好,還是珍珠也好,全部都給拿了下來。
周若柳直覺有些不對勁,下意識的捂住了自己的肚子,對著官差道,“你做什麼?你們到底要做什麼?這些東西都是我自己的,你們有什麼資格將我的東西拿走,信不信我也要報關告你的?”
“還這些東西都是你的,你有什麼證據證明這些東西都是你的?”林昭昭身邊的小丫鬟不服氣,懟了兩句。
周若柳就更不夫妻倆,“你說這些東西不是我的,你有什麼證據證明這些東西是你們家小姐的,如果是沒有證據的話,你們不也是在空口造謠嗎?”
“那可太巧了,我們真是太有證據了,你以為我們的東西跟你的東西一樣沒有登記的嗎?”
林昭昭身邊的丫鬟聽到這裡,直接挺直了腰板,將事先準備好的冊子給拿了出來遞給了京兆尹道,“大人,因為我們家小姐處理的很多東西都是夫人私庫裡拿出來的,以及陛下送的,因此都有登記在冊。”
“尤其是宮裡的東西,上麵還有官家的私印,肯定是和咱們這些民間的東西不一樣的。”
那這下是也有物證來證明自己的東西了,那周家人所牽扯的就不隻是入室盜竊這麼簡單的東西了,天家所賞賜的東西,偷竊的話判罪自然是更要嚴苛一些。
京兆尹也不磨嘰直接讓身邊的官差將冊子上的東西依次讀了一遍。
什麼玉如意啊,什麼鴿子血寶石啊!
對方每讀上一生,就有人在周若柳和她母親身上搜刮,將那些東西全部給摳了下來。
說到最後,官差道,“大人,我看這冊子上麵還記錄了一對上等的翡翠鐲子,上麵還雕刻了白玉蘭的花,但是在這對母女身上實在是沒有找到,不知道是否被她們兩個人給貪汙了下來!”
“你彆在這裡空口造謠,我們兩個怎麼就貪汙了?”周母不服氣。
京兆尹也不跟她廢話,“本朝律法對於貪汙盜竊可是有著明文規定的,若是你貪汙的東西到達了一定的數額,可是要被砍去雙手雙腳的,而這對翡翠鐲子的價值更是陛下賜下來的,達千兩黃金的!”
“大人,大人,我真的沒有拿過什麼翡翠鐲子啊,這所有的鐲子都被我戴到了自己的胳膊上,不在我胳膊上的,我真的不知道在哪裡!”周母肯定也是慌了。
周若柳就像是忽然想起來了什麼一樣,當下抬手指著在一旁神色明顯有幾分不正常的趙老太太道,
“我想起來了,是你是我們在拿其他鐲子的時候,你偷偷將手伸到了林昭昭的盒子裡,將這對鐲子給拿走了!”
“你胡說什麼?”趙老太太嚇得退後了兩步,但是周若柳根本不給對方這個機會,直接上前一步一把拽住了趙老太太的手腕往京兆尹麵前遞過去道,
“大人你看,民女並沒有撒謊,偷竊林昭昭鐲子的就是趙老太太!”
這話一出口,大家的目光就放在了趙老太太的手上。
“這個不是!”趙老太太反駁。
“有什麼不是的,這個上麵不就是白玉蘭的花嗎?”周若柳說完,又看向眾人。
大家順著周若柳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那鐲子上麵恰好還真的就有白玉蘭的花紋。
眾人一時間確實有些神色各異,張了張嘴吧,似乎想說點什麼,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主要你說趙老太太吧,又不是周母,家裡哪裡會窮成這個樣子,一個前侯府夫人,如今的老夫人,竟然跑去偷自己孫女的東西。
大家就是不能理解,以及鄙夷。
趙老太太覺得自己的一世英名都毀在周家人身上了,又是恨林昭昭報官,又是恨周家人。
丟了兩個鐲子,問有什麼好報官的,而且她在這裡拿對方的鐲子,還不是想著這丫頭已經有了這麼多鐲子了,自己拿兩個又能怎麼樣?但是這會兒大家都用這種鄙夷的目光看著自己趙老太太作為京城裡數一數二的貴婦,在是不希望自己的名聲被敗壞的,於是趕忙解釋道,
“這不是我要偷走的,隻不過我想的是周家人在這裡一直拿我孫女的東西,我想著我孫子的未來還攥在他們手上,實在不敢阻攔,就想著自我能力範圍內把我孫女將鐲子給藏起來!”
“彆在這裡裝,若是為你孫女藏起來的,你剛剛怎麼不直接給你孫女?”周若柳想著能拉一個人下水就拉一個人下水。
奈何趙老太太是一個蠢貨呀,立刻巧言善辯道,
“能給我這個機會,讓我把東西遞給我孫女了嗎?剛剛一切發生的那麼快,我歲數大了,反應不過來很正常,而且我孫女當時已經報關了這麼多人在場,鐲子確實在我身上,我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說,誰知道被你給鑽了空子。”
眼看著周若柳還要再說,這時候林昭昭忙站出來,為自己的祖母擔保,“大人,我的東西其實就是我祖母的東西,若不是我祖母生了我父親哪裡有我的今天?這鐲子我本就是想送給祖母的,我相信祖母也是怕我的東西被對方拿走,所以才說將鐲子放到了自己的手上並沒有什麼其它的意思。”
說著,還一臉堅定的看向了趙老太太。
趙老太太這才鬆了一口氣,“你能懂祖母的良苦用心,不和外人質疑祖母就再好不過了。”
“那當然了,祖母咱們才是一家人,我一直都覺得周家人人品不端,肯定是他們在這裡陷害祖母,否則祖母不會落到這個境地的。”
林昭昭言語真誠。
但是不知道為啥,趙老太太就是感覺在這裡陰陽怪氣。
咋滴,你覺得周家人人品有問題,相信我,你的意思是怪我不相信你三哥,然後不去幫著你三哥找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反倒把周家人帶到了你的府宅裡,鬨出了這麼一堆幺蛾子嗎?
趙老太太在心裡吐槽,但這話到底也是不敢再說出來,以免再掰扯出更多對自己不利的話語。
但周圍這群夫人們顯然也是這麼想的。
“林姑娘雖說有的時候看著有一些鋒芒畢露,不近人情的,但是對自己家裡人還是很好的嘛!”
“可不是嘛,一開始我還以為林姑娘一怪罪趙老夫人將周家人帶進來連帶著懷疑趙老夫人偷竊自己的東西呢。”
“林姑娘那麼信任自己的家人,反觀照老夫人的話……”
“……”
大家的蛐蛐讓趙老太太深吸了一口氣。
直到此刻,她終於是意識到自己確實踢到了一塊鐵板。
她以為出了府裡,林昭昭還會像是被孝道壓住一樣,對自己畢恭畢敬的,殊不知林昭昭不過用了一點小手腕,再裝作一副孝順信任自己的樣子,就能夠通過她和對方對待事情不同的態度看法將一口黑鍋扣回到自己的頭上。
她現在是無比的後悔。
後悔自己若是想整治林昭昭,不如老師在自己的府裡整這個死丫頭,更不應該去找這麼一群豬隊友,還沒遇到點什麼事呢,就把自己給抖露了出來!
趙老太太打死也是不願意從自己身上找原因的。
至於京兆尹,雖說也是百姓的父母官,但是你辦案這個東西肯定也是要講究一點人情世故的,在不觸及底線的情況下,人家失主都說和自己祖母沒有關係了,他肯定不會再揪著這一點不放,而是將你目光放到了周家母子身上詢問道,
“那你所丟了這些東西,現在已經在周家母女幾個人身上找到了,你再沒有彆的丟的東西了吧?”
這話的意思就是已經準備收拾收拾開始結案審判這些人了。
林昭昭搖了搖頭,下一刻,一板一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