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若柳哭哭啼啼,周圍看熱鬨的人群見她可憐,紛紛開口道,“這……林公子,你看人家這姑娘又沒做錯什麼,就是有些太喜歡你了,你這未免也太不懂憐香惜玉了吧?”
“就是,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倆這都私下吃飯了,於人家的清白來說,確實也是有一些……”
“我看這姑娘人還是不錯的,大大咧咧的性格很好,實在不行就給人娶回家吧!”
“……”
都說女追男隔層紗,男追女隔座山,大雍到底還算是民風開放一點吧,女子追男子這種事情雖說是很少見,但他也沒有多少刻薄的人說周若柳廉價。
當然,這多半也和這姑娘長得漂亮有關係,這麼嬌滴滴的一個小姑娘鼓足了這麼大的勇氣來找林公子,他們當然捧場支持。
林清玨眼色陰沉,他一貫沒什麼耐心,那些光風霽月不過是裝出來的,此刻壓著耐心道,
“周姑娘,可能我昨日沒說清楚,又或者是我現在這話說的太客氣了,你不明白我的意思,那我就開門見山了。
我目前沒有娶妻的意思,我祖母讓我和你見麵是長輩之意,我不好違抗,但吃飯的時候咱們雙方小廝都跟在身邊,算不上是什麼孤男寡女,而且我這些銀子要先攢著給我妹妹做嫁妝,等我妹妹嫁到好人家了,我或許才會考慮我自己的親事。
你我之間清清白白。周姑娘,你直接去找你的如意郎君就是,不必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你放屁!”
誰知林清玨這話一出口,人群中直接跑來了一個三四十歲的女人,那女人一副接嘴猴腮的樣子,顴骨突出,眼睛很大,看著很精明。
剛一湊上前便哭天喊地道叫罵說什麼,
“當時你祖母求爺爺告奶奶說你喜歡我女兒,說是兩個人私下見一麵就定親,可如今呢,你說小廝們都跟著,但是那些小廝可都在門外等著你倆,誰知道你們在屋子裡麵做了什麼,保不齊你欺負了我女兒,讓我女兒連孩子都還了,你想始亂終棄,我告訴你門都沒有,窗戶都彆想有!”
周老太太是周若柳特地找過來幫自己的。
此刻老太太身邊還跟著兩個二十多歲的男人。
高個的那個看著還是瘦弱,長的還算很周正,但後麵還有一個特彆矮的,有些不修邊幅,額頭上都是痘痘,看著不太乾淨。
單看臉,很難相信這是兄妹倆。
但若說這幾人渾身上下那種氣質吧,不要臉的氣質倒是還挺像的。
誰不知道男女相看,都是私下裡將兩個孩子見上一麵,若是沒看上眼的話,這件事情自然也就過去了,哪有像對方家裡這樣大張旗鼓,好像一副女兒嫁不出去的樣子湊上來在這裡耍無賴。
和林清玨在一起驗屍的男子看到這情況,好像是有點不太對勁,於是幫著開口道,“周老夫人,話說的就不對了,林兄並沒有和你女兒結親的意思,你們就算再逼他,說這些話又有什麼意思呢?強扭的瓜不甜!”
“你又是哪位?我和我未來的女婿說話,關你什麼事情,管好你自己家裡的事情吧!”
周老太太說著,又看向林清玨道,“你是個讀書人,大道理肯定比我明白的更多,往後我就是你丈母娘,咱們可是一家人都要住在一起的,你現在不孝順我,讓你這個什麼朋友說我也不管,到時候人家隻會說你這個當兒子的不孝,你知道吧?”
“還有啊,是你不願意娶我女兒的話,你就彆怪我昭告天下,你對我女兒做了不該做的事情,讓你喝上一壺了!”
“……”
相親這事自古以來都是私底下去做的,你要說林清絕對對方做了什麼吧,那肯定是沒有證據,但你要說他什麼都沒做,那又有誰能證明呢?
好多東西都是三人成虎,有些流言蜚語,人家給你好大一個鍋,扣上來說的多了,外人自然也就相信了。
林清玨如今還沒有娶妻生子,本來仵作嘛,就不好找那些世家貴族的女子,如今若是名聲被對方敗壞了,往後還有哪個好人家的姑娘願意嫁給他?
周家人故意跑到林清玨去衙門的早上來鬨,眾目睽睽之下,大家都聽個雲裡霧裡,也就大概能拚湊出來,林清玨是個始亂終棄的,周家想要靠著這些人言可畏讓林清玨在這裡服個軟,又或者是一會兒把人哄去酒樓下點藥,兩個人真滾到一起了,想不娶都不行。
到時候那聘禮的錢還不是他們想要多少就要多少呢。
周老太太這三兒子也能夠和林昭昭成婚。
周老太太勝券在握,畢竟很多時候大家都活著一個麵子和名聲,為了不被人戳脊梁骨,對方也隻能咽下這個啞巴虧。
至於女兒嫁過去之後丈夫喜不喜歡嘛,周老太太就不管這麼多了。
女人啊,有身份有銀子能拿捏住丈夫就行,你管他心在哪裡乾嘛!
林清玨臉色難看。
周老太太不管這些,“女婿啊,這樣,咱們有什麼事情私下說,,我訂了一個酒樓,咱們去酒樓吃點飯,肯定是我這女兒有什麼話沒好好說,才讓你不高興,等我——”
“等什麼,等有什麼好等的,我倒是不知道我們家人還和你們家有什麼好說,怎麼?難道人家的話說的還不夠清楚?林清玨看不上你這個女兒你不清楚!”
周老太太話還沒說完呢,就聽見一道清冷的女生在眾人背後響起,來人那叫一臉的不客氣,
“人家給你們加幾分薄麵,你們倒好,還跑到人家務工的地方過來鬨,知不知道這是哪裡?這是府衙!府衙麵前喧嘩,你們有幾條命幾個膽子?!”
林清玨聽見這聲音如此耳熟,下意識看了過去,一抬頭,果然是他妹妹。
“你怎麼來了?”
“娘說你又接了什麼案子,要出京城去辦,讓我特地來給你送幾件衣服給你帶著。誰知道一來到這裡,倒是看見幾個不要臉的狗皮膏藥又貼了上來,你彆管了,我給你處理。”
林昭昭壓低了聲音,一把將自己的哥哥拉到身後,她什麼人沒見過,遇到這種不要臉的,要是給對方留麵子,要是想著靠禮數把這件事情給掀過去,那是不可能的,你隻有比他更瘋,更不要臉,對方才會老實。
“你誰啊?在這裡吵吵嚷嚷,我女婿想啥你又知道了!看著就不是什麼好東西,不安於室的貨色,哪有清清白白的姑娘往人家男子身上湊的!那可是我女婿!”周老太太皺著眉,嘴裡刻薄的話,那是一個接著一個,
“你還不趕緊從我女婿身邊離開!小浪蹄子,你就這麼缺男人!對我好兒子動手動腳,不要臉的賤皮子!”
她這個話不好聽,但是站在他身後的那個矮個子的男人卻是一下子就紅了臉眶,他可從來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姑娘。
比他妹妹還好看。
要是能娶回家做自己的媳婦的話那可太好了!就是怕他娘不同意。
畢竟他娘隻是希望他能夠娶那個什麼縣主。
也不知道林清玨妹妹到底長的什麼樣子?若是不夠好看的話,他肯定還是要納妾的。
周老太太話說的難聽,誰知道林昭昭一三步並作兩步,一個巴掌就抽了過去。
隻聽見“啪———”的一聲。
這一巴掌的力氣可不小,直接就把林昭昭的手都給抽紅了。
“啊——!”周老太太慘叫了一聲,周若柳和她兩個哥哥立馬將人護到身後,對著林昭昭的方向氣道,
“這位姑娘,你是誰家的?怎麼能忽然動手打我娘呢?我娘剛說話是有點難聽,但你一個清白,人家的姑娘忽然跑到我未婚夫婿的麵前,拉著我未婚夫婿的胳膊,確實是不好看,我娘話糙理不糙也是為了你的清白著想。
就像你所說,這裡可是府衙,你在府衙門前動手,信不信我直接報官抓了你?”
周若柳說著,直接紅了眼眶,一副柔弱到不能自理的樣子。
連周圍在這看熱鬨的眾人,都覺得這姑娘一家子有點可憐。
林昭昭看著她這樣子差點都被氣笑了,合著你還在我麵前裝白蓮花呢,愛裝是吧?
“我動手打你娘怎麼了?彆在這裡一副是為了我好的樣子,什麼話糙理不糙,我隻知道林清玨是我親哥哥,我今日想怎麼動手拉他就怎麼動手拉他。至於你們——
你娘上來就對我這個縣主言語辱罵,若是真按照府衙的流程走,你娘可是要被打30大板,在大牢裡關上個十天半月的我,如今不過給了她一個巴掌,就將此事掀過去,我若是你的話,隻怕是跪下來給我磕幾個頭,感謝我不跟你們計較。”
“你你你!——”周老太太指著她。
“我什麼我我我!歲數大了言語結巴可以不說!凡事動動腦子,所謂的女婿,那得兩家交換信物承認這門親事,我哥才是你女婿你兒子!但我哥對你女兒根本沒有這方麵的意思。
我哥是我娘十月懷胎生下來的,今天大夥都在那,大夥給評評理,是不是這周老夫人不婚不育?底下的幾個孩子都是小妾生的,所以才在路上看見個人就叫兒子?”
“我覺得這人實在是突發癔症,所以給了她兩巴掌,大家覺得有問題嗎?”
“沒問題!”林清玨立刻迎合。
周老太太文言一下子就怒了,她當時還想著林昭昭作為縣主配她的兒子也行吧,誰知道竟然是個潑皮潑辣戶。
自然有些婆婆看兒媳婦的不滿意,正要給放立點規矩,誰知道林昭昭根本不給她開口的機會,
“你們拖家帶口的跑到我哥府衙辦公的地方,不就是想著往人身上潑點臟水,還讓我們家束手就擒嗎,那我告訴你,你們才是打錯算盤了!”
相比於周老太太的潑辣,林昭昭顯然也不逞多讓一個眼神看到她哥麵前,故意很是嚴厲的模樣,開口道,
“就你平時是個老好人,人家都那麼不要臉了,你還想著給對方留臉麵。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今日這事被傳出去了,你的名聲被汙蔑是小事,那往日裡和你一起在府衙的世家子弟們也被質疑人品不正,往後那些不要臉的看上誰家公子就說誰家公子耽誤了自家女兒清白,逼著人娶親的話那可是大事!”
這下好了。
周家不是想著,你林清玨若是不娶我女兒連,帶著敗壞你幾個兄弟的名聲嗎?林昭昭直接將這件事情再拔高一個高度,將所有和林清絕接觸過的人都拉出來。
這下子在看熱鬨的,尤其還有一些家事和身份的世家子弟們一下子就急了。
再也不敢在這裡起哄了,改口說什麼,
“清玨,咱們平日裡在一起,我是最相信你人品的!你是絕不可能做出始亂終棄這種事情的!”
信他吧,那是沒有完全信,但這會說出這種話,肯定也是為了自己的名聲著想啊,畢竟人家林昭昭都說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林清玨若是人品不好的話,大家自然也會懷疑往日和他待在一起的他們這群人又會是什麼好東西呢?
引導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就不用給對方留臉了,一看對方就是故意欺負你好說話!”
林清玨倒是沒想到他妹妹的嘴皮子這麼厲害。
既然事情都鬨到這一步了,他本身也不是什麼聖父婊,原本想著找人給對方收拾了自然也就老實了,可被妹妹護著的話……
於是在妹妹鼓勵的,關愛的目光下,一臉柔弱道,“我給大家算一筆賬吧,我一個月十五兩銀子,周姑娘倆哥哥讀書一個月需要五十兩銀子,周家父母生活需要三十兩銀子,周姑娘要求我每個月把自己的銀子全部給她,替他供養她的父母,兄弟,以及要求自己十裡紅妝……”
林清玨將對方對自己的要求全部說了一遍,“於是當天我就同她說清楚了,我林清玨是個仵作,沒什麼本事養他們一大家子人,說完就離開了,前後結賬不過半柱香的時間,那酒樓的老板也能作證,兜裡多少銀子辦多少事情,周姑娘是千金,我怎麼會昏頭到跟周姑娘不清不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