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安縣並不富裕,但這裡產出的雲錦因質感好,色澤光麗卻極為出名,大慶的貴胄家裡幾乎都有雲錦製成的衣服。
沈知凝生活在雲安縣,自然從小就穿著雲錦製成的衣裳。
這日,沈母差人給芳菲苑送來了兩匹近日新織的雲錦,都是市麵上沒有出售過的款式。
沈府的管事也是看著沈知凝長大的,對沈知凝的脾性再了解不過。雖說前幾日老爺和夫人罰了小姐,可天下哪有不愛自己孩子的父母這不得了新鮮玩意兒,夫人還是第一時間送到小姐院中。
他叩了叩門,向著院內說道:“大小姐,夫人命奴才取了兩匹雲錦來送給小姐。”
沒過一會兒,院中就傳來了細碎的腳步聲,緊接著院門打開後露出一張青澀的臉龐。
是玉珠。
她道:“小姐早上吃過早膳後便去書房看書了,現下還沒出來呢。”
王管事聽到玉珠這樣說,便將托盤交到了她手中,看來自家大小姐這下是要發憤圖強了呀。
沒等玉珠挽留,他就腳步匆匆地回去複命了。
主院內,沈夫人倏地放下手中的茶杯,不可置信地盯著眼前的男人,似是聽到了天大的消息。
“你說的可都是真的?凝兒她當真開始讀書了?”
王管事肯定地點點頭,對著沈夫人就是一段情真意切地輸出,好像他真的看到了沈知凝在書房中是如何翻閱書卷,細心耕讀的一樣。
“好啊!看來凝兒如今真是轉了性子了”
沈夫人不由得欣慰地喟歎一聲。
本來前些日子她還覺得裴之那孩子對凝兒太過苛刻,凝兒日後若是恨起他們該怎麼辦。
可如今看來,凝兒不僅沒有被打倒,反而刻苦了起來。
以自家女兒的聰慧,日子久了,沈家出一位女官也未嘗不可。
很快沈夫人就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女子參政,這可是曆朝曆代都沒有過的規矩!
罷了,凝兒身為一個女子,隻要這一生平平安安,幸福美滿即可。
想到這裡,沈夫人起身從自己的箱子中取出一遝銀票交到王管事手中,道:“這些銀票你拿著,差人到上京最好的珠寶鋪子給小姐做一套及笄用的首飾,不必擔心價格,隻求精美貴重。”
王管事接過銀票,心裡不禁感歎,哪怕是上京的小姐怕是及笄的時候也沒有過這般貴重的禮物!
看來夫人對小姐不是一般的寵愛啊!
此時此刻,正在書房中偷看話本子的沈知凝猛地打了個噴嚏。
“該死的裴之!都怪他!自己才會被禁足,以至於現在看個話本子都要偷偷摸摸的。”
算了,小不忍則亂大謀。
沈知凝心裡想著,等到裴之回京以後,這雲安縣還是自己的天下,到時候她看誰還能管得住自己。
這廂,沈知凝挑燈夜讀話本子,還在為作者寫下的結局暗自不滿。
那廂,沈母又命廚房做了滿滿一大桌自家女兒愛吃的菜,本想叫沈知凝去主院吃,但又想到女兒今天學了一天一定累壞了,便讓玉珠將飯菜都帶回了芳菲苑。
臨走又塞了匹軟煙羅在玉珠懷裡,說是連同那兩匹雲錦,明日一同給沈知凝做成衣裳。
等到玉珠進門的時候,沈知凝就看見自己的小婢女大包小包的從主院回來了,手裡還提著一個超級無敵豪華大飯盒。
“這是?”
玉珠嘿嘿一笑,麻利地將飯菜從盒裡取出擺在桌上。
什麼紅燒豬肘,清蒸魚,燒鴨翅,鹵鳳爪滿滿當當竟是連那張紅木桌也塞不下。
“這都是夫人今日看小姐在書房用工辛苦,特意吩咐廚房現做的。對了,還有這個”
玉珠又從櫃裡拿出兩匹雲錦與軟煙羅並排放在一起。
“這也是夫人給的,說是近日新得的料子。等明日繡房來人給小姐量完身形後,一起做成衣裳穿。”
看著玉珠興致勃勃的模樣,沈知凝隻覺雙眼一黑。
感情大家都以為自己今日在書房是為了溫習功課啊
要是被母親知道她隻是躲在書房偷看話本子,那得多冒昧啊更甚至要是讓裴之知道自己整日裡儘看些不入流的玩意,那還不得扒了她身上的這層皮。
沈知凝越想越後怕,頭上都冒出了一層冷汗。
就連這麼多珍饈擺在她麵前都有些食之無味。
春日的雨像是沒有儘頭,下個不停。屋子裡卻很暖和,能清楚地聽見劈裡啪啦炭火燃燒的聲音。
沈知凝睡意尚存,奈何門外已經傳來了玉珠與繡娘的交談聲,她淺淺的伸了個懶腰,一頭烏黑的秀發似絲綢般在肩上散開。
“小姐,方繡娘已經在門外侯著了。”
玉珠進來通傳,沈知凝隻是淡淡應了一聲,便任由她為自己梳妝穿衣。
這還是方繡娘第一次見到沈府的大小姐,雖說以前沈知凝的衣服也是由她所做,但都是照著尺寸裁罷了。
方繡娘一進門,就隻覺香氣繚繞。
雕花檀木床榻之上錦被堆疊,淡粉色的紗幔輕垂,隱隱約約透出一道婀娜的曲線出來。
就在她窺探裡麵的光景之際,玉珠拂過紗幔開口道:“方繡娘稍等片刻,我家小姐還在梳洗。”
“不著急,不著急!沈小姐慢慢來便是。”
片刻過後,紗幔中才傳出兩道腳步聲。
方繡娘抬頭,隻見玉珠挑過紗幔,自她身後走出的那便是沈家大小姐沈知凝了。
隻一眼,方繡娘就被美的移不開眼。
巴掌大的小臉上,櫻唇瓊鼻,五官精致到毫無瑕疵,但最好看的莫過於那雙秋水般的眸子,能將人深深吸引進去。
她不禁咂舌。
怕不是九天上的神女也沒有沈家大小姐這般絕色。
“繡娘方氏見過大小姐,小姐真真長得標致極了!就像那畫冊上的仙女一樣。”
方繡娘走南闖北這麼多年,什麼富貴人家的小姐沒見過,唯獨沈知凝美的獨一份,讓她一個女人都心甘情願臣服在她的美貌之下。
“方繡娘謬讚了,凝兒哪算得上是什麼絕色,不過是大家客氣一下罷了。再說了,凝兒尚未及笄,臉上的好看之色隻是還未褪去的嬰稚”
沈知凝微微一笑,移步到她身邊說到。
方繡娘知道那隻是沈知凝客氣的說辭,但同時也說明了她對彆人誇讚自己容貌這件事並不在意。
於是她便不再恭維沈知凝,轉身從包內拿出了軟尺開始測量沈知凝的腰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