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見舟聞言,向來嚴肅冷靜的麵孔,此時也浮上一絲淡淡笑意。
葉巧巧有些無奈,好歹也是南離殿試上的探花啊!為了她這點財產!當真是探花身份?
忍不住奚落道:“陳百磊,你作為南離殿試上的探花,以後金山銀山不說一堆了,可你現在為了我這點財產,有必要搭上自己的一生,委屈於我嗎?”
陳百磊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的,遲遲說不出話來。
沈見舟見事情都到這個地步了,什麼人,什麼樣,基本上已經水落石出。而看葉巧巧的意思,也是鐵定要和陳百磊離得。
便第一次拿起驚堂木,重重一拍,出聲道:“陳探花,都到這份上了,你還想霸占葉巧巧的家產不成?”
陳百磊麵色煞白,太子殿下金口玉言,竟然都為這事開口了。
這婚,不僅得離,還得如數奉還。
便哆嗦著開口道:“臣願意與葉巧巧和離,並如數歸還家產。”
“希望你說到做到。”葉巧巧聞言,勾唇一笑道。
而含香更是一臉開心,激動的差點跳起來。
見雙方已經達成共識,沈見舟便將此案做了最後的宣判,道:“希望陳探花履行應有的承諾。十日內將所有的財產歸還給葉巧巧,並與其和離,不得有誤。”
此案的宣判,似是將葉巧巧的心中一塊大石頭終於落地。
她知道,從此以後,再也不用受製於人,再也不用陳家大院的名字,來告訴世人,她的陪嫁東西都是陳百磊的!終於可以把陳家大院的牌匾改成她葉的姓氏了!
而陳百磊在聽聞宣判之後,則是一臉的麵如死灰。
他知道他這次不僅失去了巨大的財產,同時也失去了在香洲的一席之地。
也罷,他好歹也是殿試上的探花,以後自然是在京城發展的。至於那些金銀,還給她便是!而且,向玲兒已有身孕。
未來還得靠著朝中的俸祿,供養自己未出世的孩子呢。
“臣遵旨。”陳百磊最終還是低下了昂貴的頭顱。
董大人見太子殿下親自宣判,便做出了最後的宣布,道:“今日之事,便到此為止。本官希望兩位,今後山高路遠,各自珍重。”
葉巧巧一聽,也知道這件事已經結尾了,便轉身,準備踏出公堂。
而董飛光說完,請求似的目光,看向一邊的太子殿下。
沈見舟見董飛光做了結語,便道:“都退下吧。”
末了,看向已經前腳踏出公堂門的葉巧巧,眉目劃過一絲被忽略的難受,又補充道:“葉巧巧,你留下。”
葉巧巧剛準備踏出公堂門去,卻聽到身後之人讓她留下。
怎麼?難不成他要秋後算賬?殺人滅口?
一時間,無數個猜疑的心思紛遝而來,她不知道太子殿下是想乾嘛。
便想裝作聽不見的往前走,可誰知,當她裝作若無其事的向前走時,沈見舟卻是身形一晃,轉瞬間就出現在葉巧巧麵前。
葉巧巧因為顧著走路,猝不及防鼻子撞上堅硬的胸膛,發出十分吃痛的聲音。
“嗚——”
揉著發紅的鼻頭,葉巧巧抬眼想看看是何人撞她,怒視的抬頭,剛想發作。
卻見原本公堂之上,坐在左邊的太子,此刻出現在她眼前。而他一臉嚴肅,狹長的眸子似是深不見底的潭水,讓人一眼就淪陷進去。
隻聽他低沉的聲音傳來:“孤讓你走了嗎?”
葉巧巧原本還在驚奇他是如何做到瞬移的,下一瞬就故作鎮定地回答道:“方才董大人不都說了,讓我二人日後各自珍重。您方才不也宣判了此案的結果,讓陳百磊十日內歸還財產。隻是不知太子殿下這是何意?我此時若是不離開,還留在這裡當礙眼的嗎?”
早就知道此女子伶牙俐齒,卻沒想到即便是她跟他說話,也如此這般巧言善變。
當真是驚世駭俗。
“孤方才不是讓你留下?”沈見舟一副你是真沒聽見,還是假裝沒聽見的神情,質問著葉巧巧。
一雙幽深的眸子仔細審視著她,不遺漏其臉上任何細微的表情。
見太子殿下直截了當的問她,葉巧巧隻好璀璨一笑,故作一副我剛剛才知道您喊我的神情,大驚反問著狡辯道:“回稟太子殿下,民女是真的隻想出去!確實沒有聽見太子殿下說話啊!”
“哦?是嗎?”沈見舟懷疑的神情看向葉巧巧,隨後又道:“那,那日在香洲市山裡,隔著那麼遠距離,你又是如何聽見孤說話的?”
葉巧巧心裡暗自歎氣,這太子殿下果然好記性,一下就在人群中,認出她是誰了。
也是,畢竟當日埋她,出現在坑裡的人,是太子殿下親眼所見。
見自己揣著明白裝糊塗,在太子殿下麵前根本無濟於事,葉巧巧索性攤牌不裝了,道:“太子殿下,您說吧!到底是什麼事情,要攔住民女的去路?”
眼見麵前的女子如此直率,甚至有點不敬,沈見舟眼底閃過一絲詫異,同時夾雜著濃厚的好奇。
誰給她的膽子,讓她這麼說話?
可隨即,轉身偏頭看向看戲的衙役以及陳百磊董飛光等眾人,吩咐道:“你們都退下。”
“是,太子殿下。”
所有人陸陸續續走出公堂,期間,陳百磊眼神還十分複雜的看了葉巧巧一眼。
不過半晌,一時間偌大的公堂,就剩下太子殿下和葉巧巧二人。
這時,沈見舟的目光變得越發深邃起來,問葉巧巧道:“你當日,是如何得知孤在月圓之夜,渾身痛苦的?”
葉巧巧一怔,果然,是為這事而來。
她看著太子身邊四散的黑氣,輕聲道:“太子殿下明明極具帝王之相,卻偏偏黑氣纏身,這種黑氣,一般人見不到,也隻有我了。所以我葉巧巧,自然知道為什麼你會在月圓之夜,渾身痛苦。”
沈見舟聞言,驚了。
完全沒想到麵前的女子,還會看見他身後的黑氣?
“你真能看到孤身後的黑氣?”沈見舟似乎有些懷疑,他目光深邃地凝視著她,仿佛要將眼前的女子看穿。
葉巧巧鼻尖此時不怎麼疼痛了。
聞言,微微揚起下巴,目光堅定的迎上沈見舟的視線,開口說道:“殿下。我既以說出口,便不會有假,這黑氣仿若來自地獄的怨氣,憎惡,纏繞您身邊已久,似是……將死之人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