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伯出去之後，陸瀾和鹹魚騎馬出城，主仆二人一路疾馳直奔大東山方向。
途中，鹹魚不解詢問：
“爺，咱們好不容易從祁舅爺嘴裡敲出六萬兩銀子，眼看下聘禮的時間就在眼前，您為何急著買回上柱國府啊？”
府上就剩下這麼點錢。
事有緩急，鹹魚覺得上柱國府可以大婚之後再從長計議。
可陸瀾要這套全盛京最頂好的宅院自有打算。
“我說過，要許她世間最華貴的大婚。”
駕！
陸瀾揚鞭而去。
大東山位於盛京城東麵五十裡郊外，路途遙遠，占地約一萬頃。
太祖皇帝恩賞給譽國公府至今，已逾二百年，因土層下方都是黑色石塊，種植糧食、蔬菜收成極差，山路崎嶇，耕作困難。
加上時不時的容易引發山火，慢慢就被陸家祖先當做荒山來對待。
定期安排下人巡山守夜，以防火勢蔓延燒到彆家的山林。
久而久之，房間傳出大東山有鬼火出沒的傳言，又給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麵紗。
陸瀾和鹹魚騎馬來到大東山腳下，遠遠就聞到一股刺鼻臭味。
鹹魚捏著鼻子，讓陸瀾彆往前走：
“爺，大東山的臭氣有毒，聞久了會出事的。”
盛京城的人都知道大東山是毒山，遠遠的就會繞道走，隻有一些從外地入京的人才會誤入此地。
陸瀾眸子放著精光，為何上一世那個龐士元不懼怕臭氣？
“府上安排的守山人呢？”
“守山人有十多位，不過分散在各個山腳。有個叫李來福的老奴就在前邊那個茅草屋。”
“走，去看看！”
陸瀾騎馬沿著山腳環繞，到背風的一側山頭才看見遠處的茅草屋。
臭氣順風飄散，茅草屋的位置正好可以避開。
茅草屋門前有一畝薄田，種些蔫了吧唧的蔬菜，枝黃葉瘦，正好應了大東山不適合耕種的說法。
門前一位粗麻布衣的老頭，旁邊站著一個破衣爛衫的小男娃，身上背著一副破舊簡陋的長弓。
爺孫兩人在土灶邊上燒火做飯，肉香四溢。
小男娃在一旁哇哇哭啼：
“爺…爺爺，你好殘忍。兔兔那麼可愛怎麼能吃，嗚嗚嗚…”
老頭扯下一隻野兔前腿，笑嗬嗬的塞進他嘴裡：“香嗎？”
小男娃的淚水從嘴角流淌而下：“香！吃完這隻不許再抓了。”
“嘿嘿，你上回也這麼說來著。”
見陸瀾二人騎馬過來，李來福放下手中的活計，摁著小男娃的腦袋跪下。
“譽國公府四等下人李來福，見過管事大人。”
李來福不認得陸瀾，不過會來他這裡的，多半是府上管事的，又見陸瀾麵皮白淨，衣著華貴，就更不敢怠慢。
“起來吧！”陸瀾從馬上跳下來，朝著那個土灶走過去。
鹹魚小聲提醒李來福：“老李，這是咱家世子爺。他如今接管府上的賬目，特地過來巡視大東山的。”
“哎喲，那是主子來了。”李來福嚇得差點魂都飛出去。
他原以為是府上新來的管事，誰曾想還是陸世子。
他這輩子都沒見過幾眼主子，態度卑微到塵埃裡。
正當他疑惑陸瀾為何來這種鬼地方，就見到更離奇的一幕。
陸瀾不顧自己金貴的身份，拿起臟兮兮的火鉗往土灶裡邊搗騰。
李來福和他孫子都看傻了眼。
“世子爺是饞兔子肉了？”
哪知道陸瀾從土灶裡邊，夾出來一塊燒得紅滾滾的黑石，問道：
“老李，你平常就用這玩意兒做飯的？”
李來福以為少爺要責怪他私自動用黑石，忙領著孫兒跪下：
“世子爺，老奴再也不敢了。”
黑石對外人是無用之物，可他身為府上的守山人，不該監守自盜。
鹹魚悄默聲說道：“回答世子爺的問題就行，他沒怪你的意思。”
“是！”李來福惶恐抬頭，想了想，“前幾日打了幾響旱天雷，起了一場山火，把附近的樹木都燒光了。老奴尋思撿幾塊黑石過來煮飯。不常用，這石頭有臭氣，熏得人眼睛疼。”
漫山遍野的黑石真的沒人稀罕，要不是樹木燒光沒柴火，李來福可不想遭那罪，尤其今日燉的還是香噴噴的野兔肉。
陸瀾聽著李來福的描述，抓起一塊黑石放在鼻尖嗅了嗅。
不燒沒味道。
上一世他見過龐士元賣的黑石燃物，他管那東西叫“香煤餅”。
煙少無味，圓餅狀的煤球上紮一些圓孔，燒起來暖烘烘的，能煮飯也能在寒冬取暖。
價格低廉，是替代昂貴木炭的絕佳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