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那些叛徒帶上來!”
早已等待許久的衛兵們,立刻推著囚車,開赴到了競技場內。
囚車裡,足有數十名囚犯,大多數衣著都頗為不凡,有些人還穿著絲質睡衣,赤著雙腳,看起來竟像是在睡夢中被人拉起來的一樣。
“是卡狄烏斯將軍,我說怎麼今天沒看到他。”
“那個不是石匠行會的卡利尼庫斯先生嗎,他怎麼會是叛徒?”
囚車裡,一個個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很快就被辨彆出了身份,引發了一陣騷動。
坐在醒目位置的普世牧首神情驚異,囚車裡的囚犯,有小半都是神職人員,這使他不禁大皺眉頭。
今日的羅馬,皇帝的權威已不再至高無上,像皇帝隨意指定一個宦官擔任普世牧首這種事,已經是一去不複返了。
巴列奧略的皇帝們若是做了出格的事,也有被處以絕罰,開除教籍的風險。
君士坦丁十一世的帝國寶庫,連聖索非亞大教堂都養護不起了,要靠羅斯的東正教兄弟接濟。
皇帝手頭的軍力,常備軍除了那支規模不過百人的瓦蘭吉衛隊,近乎於無,隻能依靠拉丁雇傭軍(拉丁人對於希臘人而言是一個泛稱,等同於薩拉森人口中的法蘭克人),跟一個大封建主沒有任何區彆。
洛薩沒有在意普世牧首那難看的臉色,怒道:“昨晚,帝國寶庫遭到了襲擊,看守寶庫的數十名衛兵被殺,是他們不夠警惕,或是能力不足嗎?”
“不,當然不!”
“是因為射向他們的暗箭,來自他們的背後,來自所謂的自己人,來自那些騎在普通民眾,士兵們的頭頂,高高在上,享受著人們的供奉與敬仰,卻因為畏懼奧斯曼人的鐵蹄,想要保全自己的富貴,跪舔突厥蠻子的臭腳,選擇了背叛的叛徒!”
憤怒的情緒,很快就傳遍整個看台。
“該死的叛徒,殺了他們!”
“用他們的血,祭奠死去的戰士!”
群情激憤,一時間,本想站出來為囚犯們說話的普世牧首,也不由閉上了嘴。
洛薩看向一個個麵如土色的囚犯們,他們當中有好幾個超凡者,實力非同一般,比如昨晚真正動手行竊的西奧多爵士,就是一位實力強悍的魔法師。
但很可惜,他們碰上了洛薩和薇薇安娜,兩個人根本沒出全力,輕鬆便將其統統製服。重新奪回了射龍弩。
“你們像猶大背叛耶穌基督一樣,背叛了你們的皇帝,背叛了帝國的臣民。你們受他們供養,享受著旁人無法享受的榮譽和地位,卻試圖出賣所有人的利益,好向你們的新主子搖尾乞憐。”
“不,你們還不及猶大,最起碼猶大改悔了。”
洛薩的聲音充滿了憤怒,這憤怒有七分是假的,但也有三分是真心實意的。
隻有地位高的人,才有資格做帶路黨,做賣國賊。
他們手裡掌握著普通人所沒有的資源,身居高位,卻不思保境安民,隻想著自己的一己私利,這種人,哪怕任何一個稍有良知的人,都會心生憎恨。
“陛下,求您寬恕我的罪孽。”
“陛下,我知錯了。”
“請您寬恕。”
囚犯們紛紛哀求,痛哭著,有人看到洛薩靠近,試圖跪下來親吻他的靴子,祈求寬恕,被他一腳踹開。
他們神情恐懼地看著那些看台上的人們,擔心那些昔日都不需正眼看一眼的刁民們,真就不管不顧,直接衝下來將他們給撕碎。
也有人怒罵道:“奧斯曼人的大軍,是我們的十倍,難道非要我們和你一起陪葬嗎?”
“德拉加塞斯,你如果現在把我放了,我還能在新王麵前為你說幾句好話,不然,你一定會成為奧斯曼國王豢養魔龍口中的一坨爛肉!”
對於這種人,洛薩連多看一眼的心思都欠奉。
但也有人梗著脖子,一臉憤怒:“我無罪,我隻是曾跟西奧多爵士一同探討過經文,從未跟異教徒私底下勾連,德拉加塞斯,你怎能如此汙蔑一個正直的神職者?”
“汙蔑?”
洛薩來到這名被剝去法衣的神職者麵前。
他是的確不是叛徒,是被洛薩趁機擴大化搞株連抓起來的,但他絕不無辜。
洛薩冷笑道:“皮洛士,你身為基督的神仆,隻知一味宣揚異教徒的到來,是上帝對世人的懲罰,要讓帝國的臣民們心甘情願臣服於異教徒,愚昧人們的心靈,抽走羅馬人的脊骨,你的罪行,比他們這些收受賄賂,為異教徒服務的敗類還要更加可憎。”
皮洛士憤怒得胡子都在顫抖:“你這個可鄙的巴列奧略家的敗類,你們篡奪了提奧多雷皇帝(指巴列奧略家篡奪尼西亞帝國皇位)的事業,向熱那亞人出賣帝國的利益,你們才是叛徒!”
巴列奧略家族雖然也算是帝國境內的大族,但能上位成為尼西亞攝政,乃至篡位登基,靠的就是“拉丁雇傭軍首領”的身份。
此後,重奪君士坦丁堡,統一帝國,脫不開熱那亞人的幫助,這也是巴列奧略王朝皇帝們的製衡之術,引入熱那亞人,用以對抗威尼斯人。
隻是此一時彼一時,眼下,帝國跟拉丁人間的矛盾,已經不再是主要矛盾了,拉丁人這些仇敵,也成了能夠團結到帝國旗下,對抗異教徒的重要力量。
君士坦丁十一世,還有親赴佛羅倫薩,答應教會歸一要求約翰八世不憎恨拉丁人嗎?
當然憎恨,彆的不說,就衝熱那亞和威尼斯人在帝國侵占的領土,租界,還有那些本該屬於帝國的商貿財富,隻要是正常人就會對此感到憤恨。
但眼下根本不是考慮這種問題的時候。
“我會為羅馬奮戰至死,史書自會評定我的對錯。”
洛薩冷冷地看了皮洛士一眼,揮了揮手。
“處以火邢!”
如狼似虎的衛兵們頓時一擁而上,將乾草丟進囚車,點起火把。
隨著大火燒起,淒厲的慘叫聲頓時響起。
有些囚犯不住撞擊囚籠,有些則使勁往囚籠中間縮去,以避免被烈焰焚燒,沒過多久,大競技場內,就隻剩下看台上人們發出的歡呼聲了。
洛薩這是又乾起了老本行,沒錢沒糧,那就抄家,帝國沒錢,可不代表帝國的“柱石”們沒錢。
把他們的錢財,田宅作為軍費和對有功之臣的賞賜,作為一個統治者,再會灌雞湯,打雞血,這些東西也是不可或缺的。
洛薩高舉起命運之槍,發號施令。
“從今日起,帝國進入緊急戰備狀況,所有犯罪者,隻需經過戰爭法庭審理,便可處以極刑,所有帝國的臣民,將軍,神職人員,均要儘一切所能,支持與異教徒作戰的偉大事業。”
“諸位,曾經的帝國沃野萬裡,如今已隻剩下一座孤城,麵對異教徒的步步緊逼,我們彆無退路。”
洛薩戴上了頭盔,身邊的衛兵們立刻豎起了四個β的旗幟,這是巴列奧略王朝的象征,寓意萬王之王,統禦希臘諸王:“我無法承諾此戰必勝,唯有承諾列位臣民,你們的皇帝會始終注視著你們與敵奮戰,也請諸位答應你們的皇帝,當皇帝與他的旗幟未曾退卻時,諸位也奮戰至死。”
“萬歲,為了萬王之王,為了巴塞琉斯!”
民眾們紛紛揮舞著手臂,放聲呐喊,注視著那沐浴著無窮光輝,仿佛神聖降臨的皇帝,臉上充滿了狂熱。
君士坦丁堡自此刻開始,仿佛一架戰爭機器,每一顆生鏽的零件,都重新吱哢哢運轉了起來。
整個城市的五萬居民,再算上租界裡的威尼斯人,總計約有不到八萬人,這些人若是真能全力動員起來,拉起一萬多大軍,真就是很輕鬆的事。
可惜黑海貿易已經被奧斯曼人修建在兩岸的堡壘封鎖得死死的。
反倒是地中海貿易,因為能借助威尼斯和熱那亞的商隊,而未曾斷絕。
帝國的物資有限,缺的倒不是糧食。
也不是石頭,木料這些修繕城牆所需的建材,城裡有大把廢墟可拆解下來,用來守城。
而是希臘火的原料,魔法材料,沸油,瀝青,火藥這些。
希臘火原本已經失傳了。
但昨晚走運,抓捕到的那個西奧多爵士,從圖書館裡找到了希臘火的配方,他原本是打算送給馬哈木二世換取酬勞的,可惜,這東西又重新回到了帝國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