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刻,王德吸了口氣,隻能實事求是道:“老奴以為,太子做的極好。太子監國十餘年,兢兢業業,恪守太子本分。”
“陛下為太子殿下尋來的幾位大儒,包括魏征,長孫家慶,孔穎達,於誌寧等人對太子的評價均是頗高。”
一聽這話,李二點點頭,這的確是事實。
作為他李世民的第一個兒子,李承乾到底是嫡長子無論才學還是其他都是皇子中的佼佼者,哪怕於天資聰穎的青雀也不過是遜色了半分而已。
“那依你所見,太子是否喜好男風?”
李二再次問道。
這才是李二關心的問題,作為太子李承乾的能力有目共睹。
其他人阿諛奉承,李二或許認同,但就連穩如老狗的千古明鏡魏征也直言不諱太子之德,便足以證明太子的優秀。
而李二真正在意的則是太子的取向,無論如何,大唐不該有一個喜好男風的太子,這一點是李二的逆鱗。
一聽這話,王德頓時了然。
對於旁人來說,這不亞於是個送命題,稍有不甚激起了陛下的火氣怕是五馬分屍都不為過。
沒成想,王德微微一笑,左顧而言他。
“陛下,老奴以為不然,太子的確私養男寵,算是私德有虧。但坊間傳言,太子和太子妃伉儷情深。”
一句話,李二仿佛是在炎炎夏日裡吃了一大塊冰一般從頭舒服到了腳底。
隻是太子今日太過忤逆。
不得不罰。
“傳朕的旨意,太子忤逆犯上,罪加一等。”
“勒令太子禁足東宮三月,罰俸半年,若非傳召不得擅自出宮。另,東宮太子屬官禦下不嚴,交由大理寺相關查辦。”
一係列的聖旨傳出,頓時讓人瞠目結舌。
誰也沒想到,先前還因為太子失德而暴跳如雷的陛下竟然板子高高抬起,落下的時候卻如此的輕飄飄。
禁足三月,罰俸半年。
這對於尋常官員尚且不是嚴厲刑罰,更遑論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東宮太子了,這等大罪罰俸了事?
隻可惜,陛下宮中嘴裡極嚴,半點隻言片語都未曾流出,任憑他們如何打聽都不知太和殿中到底發生了什麼。
倒是太子破相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一般,飛入了各個地方。
與此同時,
武德殿中燈火通明。
“此事當真?”
一直在殿中等待消息的魏王李泰頂著肥碩的身體拍案而起。
他盯著身前的屬官司馬蘇勖開口喝道,李泰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本該因此受到牽連的瘸子竟然逃過了這一劫。
要知道,淫亂東宮,私養男寵。
這等事情古往今來都是不容於理法,何況乾出來這事兒的還是大唐萬人之上的當朝太子。白日裡的朝會時候,自己捅出這件事的時候父皇便已經勃然大怒。
李泰本以為能憑借此事一舉將那占據了東宮的瘸子拉下馬來,再不濟也該是個撤職封宮的重罪。
怎料到父皇竟然隻是禁足三月,罰俸半年?
這和沒處置有什麼區彆。
東宮太子會缺錢,再說了一個瘸子你還能指望他有事兒沒事兒的在長安城中招搖過市不成?他也不嫌丟人。
“王爺勿擾,許是陛下不想丟了天家顏麵故意而為之,畢竟,太子一日未被廢黜,一日便是我大唐的東宮太子。”
“不過王爺也不必過分憂心。”
司馬蘇勖一笑,隨即上前一步,壓低了嗓音道:“方才得到消息,太子顏麵有鞭痕,定然是陛下盛怒之下傷及了太子的臉,這不難看出陛下定當對此事怒火中燒。”
“當真?”
李泰聞聲眼前一亮。
那個瘸子是當朝太子,但凡父皇能平心靜氣也絕不會對著一位皇儲的臉麵下手,恐怕隻有氣急失去了理智才會做出這等行徑。
難不成真像司馬所言那般,這懲罰的聖旨不過是掩人耳目,要堵住這天下人的悠悠之口?這麼一想,李泰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畢竟,父皇昔日登基時候做的可並不體麵。
為了不留下千古罵名,這種事很難講父皇能不能做出來。
“那依司馬所言,此事本王又當如何應對?”
“自然是求見陛下!”
司馬蘇勖自得一笑,胸有成竹道:“王爺明鑒,自當知曉咱們這位陛下素來最喜兄友弟恭,既然如此,王爺不妨親自求見陛下為太子說情。”
“這一來能夠展現王爺的仁愛之心,敦厚孝順,與太子的德不配位形成鮮明對比。二來嘛,兄友弟恭,這才是陛下樂見其成的。”
一聽這話,李泰頓覺有禮,不覺得對蘇勖高看了一眼。
去年便是這位當朝駙馬蘇勖要他一同編纂括地誌贏得了父皇的嘉獎,甚至賜下了嬌攆子代步,這可是天底下頭一份的榮寵。
縱然是久居東宮的那個死瘸子也隻能一瘸一拐的步行。
而如今看來,這蘇勖當真是自己的福星啊。
李泰哈哈大笑,重重的拍了拍蘇勖的肩膀,提步就安排車攆進宮而去。這一趟,他定然要在父皇的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
李泰可絕不僅僅隻希望住在武德殿,屈居於東宮之下。
而另一邊,
李承乾已經回到了東宮,前後腳進門的旨意,也是一同交到了他的手中。
“就這?”
李承乾瞪大了眼睛,直到宣旨的太監連說了兩聲請殿下接旨他方才回過神來。李承乾眨了眨眼,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自己都打算擺爛了。
可李二這個老登到底是怎麼琢磨的。
自己都那麼頂撞了,說是一句膽大妄為,犯上忤逆都不為過,竟然就責罰了自己半年俸祿,禁足三月?
這老登良心發現了?
“臣妾蘇氏替太子謝陛下恩典,吾皇萬歲萬萬歲。”一旁的太子妃蘇嬋兒可不敢怠慢了宦官,連忙叩首接旨叩謝皇恩,等到送走了宦官,蘇嬋兒這才轉身回來。
隻是抬眼瞧著李承乾一臉鬱悶的模樣,頓時有些不解。
說實話,就連蘇嬋兒也未曾想到,陛下的這一板子高高的抬起,竟然落下的如此輕飄飄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