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骨龍逝去的第二日,青城宗沒有像往日一樣正常授課。青城宗所有老師和弟子都聚集在蒼無殿上靜坐默哀,這場不知所為何人的默哀將持續整個白天。
這也是張昊天第一次來到蒼無殿,他終於能夠一睹蒼無殿的全貌。蒼無殿位於青城山至高處,最底下是能夠容納萬人的蒼無殿廣場,在山勢崎嶇的青城山上此處是最為廣闊的平整之地。
兩萬三千三百六十四塊骨玉質地磚石鋪設出整個蒼無殿廣場,每一塊骨玉磚上都雕刻著一種獸靈,雕畫獸靈活靈活現,姿態萬千,整個廣場上沒有一塊骨玉磚上的獸靈的重複的,足足兩萬三千三百六十四種獸靈,還不足以囊括道界獸靈之數。
半空俯視蒼無殿廣場,呈現於眼前的屹然是一副萬獸圖。
蒼無殿廣場象征著青城宗以禦獸符師之道創宗,是青城宗立宗之本。青城宗迄今為止已有三千九百九十九年的曆史,當年的青城宗隻是一支培養禦獸師的小宗門,如今已經是天下第一大宗,門下之徒亦不再限於禦獸師。
廣場之上,修築高台,上高台而無石階。通往高台之頂的蒼無殿,沒有石階可走,所有人走過的必須是奇石林立的斜坡。怪石形亂,布局反之,其有序排布倒是能夠看出階梯的影子來。而所有人都必須走過這道亂石坡才能到達蒼無殿。
可是此時此刻,無論蒼無殿再怎麼雄偉恢弘,張昊天也沒有欣賞的心情。
張昊天跪在廣場上,看著亂石坡,心中的惆帳之意一時間難以舒抑。其他人或許不知,可被山骨前輩教導過的他卻深知,眼前這道亂石坡便是山骨龍唯一外露的龍身,一顆怪石便是一枚山骨龍鱗。
除了張昊天之外沒有人知道此次是為了誰而默哀,老師們給大家的說法是宗裡有一位德高望重的長輩逝去。
而張昊天心裡清楚他們是在為山骨龍而默哀,隻是山骨龍的存在是一個秘密,不能為他人所知。
但山骨龍畢竟是青城山骨,支撐著整座青城山,守護青城山千年,對於青城山上的人來說有著無以報答的恩情,鐘老令全青城弟子於此默哀也屬自然。
廣場上跪著的青城弟子不知默哀的青城師長為何人,明明他的屍骨就裸露在所有人的青城弟子的麵前,隻有張昊天在默哀的過程中承受難以舒抑的悲傷。
在蒼無殿青瓦鋪設的廡殿頂上,一條小骨龍正盤繞在簷上,看著正殿廣場上所有的青城宗弟子,發出咯咯的聲音,聽上去就像是笑聲一樣。
山骨龍逝去了,守護青城的生靈換成了由他身骨所化的龍骨妖,這座傳承數千年的古山仍舊有生靈守護著生活在上麵的所有人。
此刻,遠在隕天堡的希兒對此都有所感應,她正外出選購張家的食材。正在挑選是食材的她手忽地停下,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她抬頭望向青城山方向的天空,她稚嫩的小臉出現了一絲難得的笑容:“又有妖靈誕生了,請你一定要好好守護那裡。”
整個默哀儀式持續了一個白天,等張昊天他們回到翠竹閣的時候天空早就已經染上了夜色。
在蒼無殿跪了整整一天,王兆和兒言穀都覺得累極,一回到便癱倒在自己的床上,徐子風沒好氣地對著他們搖頭,張昊天則是坐在桌子邊上,不知在思索著什麼。
“你們真的有那麼累嗎?”徐子風覺得他們的態度不夠端正。
“我真沒想到跪一天會累成這樣,我有點想念早訓了。”王兆覺得全身就像是麻了一樣。
“我是心累了,我今天根本沒有去藏文閣,明天早上可是要收拾蘇老兩天積下來的書,想想就覺得絕望。”兒言穀伸出顫抖的手向著空氣抓去,什麼也抓不到。
一旁的張昊天根本沒有聽他們的話,默默地從兜裡掏出一顆聚靈果啃了起來。徐子風看著張昊天,有些奇怪他吃的是什麼:“昊天,你吃的是什麼果子?”
“誒?這是聚靈果。”
王兆突然間有了興趣,從床上坐了起來問:“聚靈果,沒聽說過呢,好吃嗎?給我嘗一口唄。”
張昊天罕見地搖頭拒絕了王兆,在三人印象中張昊天可不是這種會藏著好果子不給其他人的人,張昊天現在的反應倒是讓他們意外了。
“不行,你們不能吃的。你們吃了會死的。”張昊天沒有隱瞞,口直心快地說了出來。
“死?”聽到張昊天的回答,王兆呆住了。
“那昊天你怎麼能吃,這不是很危險嗎?快點放下。”徐子風緊張地勸阻著張昊天,旁邊的兒言穀也坐了起來,同樣是一副擔心的樣子。
看到身邊還有那麼擔心自己的人,張昊天由衷地笑了出來,能夠遇到會真心關心自己的友人是一件。
看到張昊天還敢沒心沒肺地笑著,兒言穀也急了:“你還有心情笑,我們吃了會死,你吃就不會有問題嗎,快給我們停下來。”
張昊天忙搖手:“沒事的,沒事的,我隻要每天隻吃一個就沒事,這本來就是給我這種可以使用龍文符的人吃的。我都吃一個月了。”
張昊天沒有說出聚靈果是龍靈食物的事情,他答應過鐘老不能讓人知道山骨龍的存在。
聽到張昊天這麼說之後,三人才稍稍放下心來。不過徐子風似乎還有一點擔心:“這到底是誰告訴你這個可以吃的?”
張昊天自然不可能將山骨龍全盤拖出,瞞住徐子風他們,張昊天隻能拿出宗主當擋箭牌了:“是……宗主,我偶然遇見他,他知道我的情況,便讓我每日都摘一個聚靈果吃。”
“原來是這樣。”兒言穀似乎真的鬆了一口氣,他與宗主接觸,對宗主他老人家好感不知多高,自然不擔心宗主害了張昊天。
“那這個果子有什麼功效嗎?”王兆有些好奇。
“增加我體內的道靈。”說著張昊天便用右手按住了自己的胸口,增加自己身體中的道靈究竟有什麼意義嗎?這是張昊天一直困惑著的,“對了,你們這一個月來有什麼收獲嗎 ?”
張昊天岔開了話題,對麵的三人相互望了一下,彼此之間確認誰先說。
“誰先說,子風還是王兆?”兒言穀向著另外兩人問。
“言穀,你不是最閒的那個嗎?”王兆調戲兒言穀一般地說了他一句。
“我怎麼閒了?藏文閣可是很大的,收拾蘇老的書可是很忙的好嗎?”兒言穀有些不服氣地反駁王兆。
“行了,你們不要再鬥嘴了,我先說,然後是王兆,最後是兒言穀。可以嗎?”對於徐子風的提議,王兆和兒言穀都很識趣的點了點頭,不敢對徐子風的決定由半點怨言,看到王兆兒言穀安定下來的樣子,張昊天覺得有些好笑。
“符術上的進步和以前跟靈璃老師修煉的時候差不多的速度,解符的話,在找到新的符術上沒有什麼指導,全憑個人。倒是破解陣術方麵,學了不少東西。你們還記得老師的那位叫於子成的友人嗎?”徐子風問。
“記得。”三人齊聲回答。
徐子風跟三人說起自己聽說的傳聞:“於方書老師是教導我解符的老師,聽說他就是於子成前輩的父親,於方書老師已經很久沒有和兒子聯係過了,而且聽師兄師姐們說,他們關係好像很差。”
聽到這種事情,另外三個人都覺得有些頭大,這種事情根本就不是他們可以摻和進去的。
“我說完了,到你了,王兆。”
“那麼快嗎?”王兆有些驚訝,“沒想到子風你也會有收獲那麼少的時候,我和你可不一樣。”
王兆衝著徐子風得意一笑,可是徐子風並不是很在意,他可不會在這些事情上與人斤斤計較。
王兆從床上站起來,手舞足蹈地開始了向大家說明自己這一個月的收獲,那副神氣的樣子,讓其餘三人都不知怎麼說他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