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向馬丁解釋完自己的想法後,路由其又劇烈地咳嗽了起來,剛剛說了這麼多話,他已經忍不住了。
“沒事吧?”
馬丁連忙上前,想要拍拍路由其的後背,但卻被攔了下來。
“沒事……我還沒說完。”
路由其抬著手,聲音虛弱地說道。
“我緩緩……”
他就這麼撐著桌子,用力地呼吸著,那呼吸聲像是卡了什麼東西,聽起來異常地“粗糙”,他不得不張開嘴,拚命地將外界的空氣吸入肺中。
“好了,繼續吧。”
又過了一會兒,他用沙啞的聲音打破了沉默。
“剛剛,我們說到製造唯一……”
他拿起了桌上的白紙。
“隻要我們找到一個不屬於撲克牌的東西就行了,然後把它‘迭’成我們想要的形狀,就可以作為容器了。”
“我們尋找的方向確實錯了……我們不該在這堆撲克牌裡找,我們該去其他的地方找,隻要在牌堆之外的地方找到的東西,對於這些撲克牌來說,就一定是唯一的。”
“馬丁。”路由其突然喊了馬丁一聲。
“嗯,怎麼了?”
馬丁的注意力還在路由其的身體上,沒仔細聽他講的話,被這一喊,才緩過神來。
“你知道,我們怎麼去到撲克牌之外嗎?”
撲克牌之外?
馬丁仔細回想了一下路由其剛剛說的話。
“撲克牌”代表著被深淵聯通的萬千平行世界。
那“撲克牌之外”的意思就是,平行世界以外的世界?
“沒有被深淵聯通的世界?”
也就是……
“沒有深淵的世界?”
馬丁的腦海中出現了一個畫麵:
一個無比正常的人類世界,從來沒有被深淵給入侵過,也從來沒有出現過各種奇異力量,沒有遺物,沒有深淵生物,人類按部就班地發展著科技,在一條最純粹的道路上發展下去……
正因為沒有深淵的降臨,這個世界也沒有像那些存在深淵的世界一樣,變成千篇一律的撲克牌
它遺世獨立地存在著,遠離牌堆之外,可能是遠處的一個筆筒,也可能是筆筒中的一支筆,可能是天花板上的燈,也可能是房間之外的一把掃帚。
如果沒有深淵的降臨,一切皆有可能。
馬丁突然理解了路由其的想法。
既然他們在撲克牌裡找不到獨一無二的存在,那就不在撲克牌裡找,深淵的降臨讓世界相互聯通,無數的平行世界被相同的命運所捆綁在一起,正因為有了深淵,它們才會出現同化。
莫靈的“唯一性”是在深淵降臨之後才表現出來的。
在深淵降臨之前,這種唯一性根本不存在。
“因為萬事萬物都是唯一的,世界上沒有兩片相同的葉子,一副撲克牌裡沒有相同的牌……”
原本的“白紙”放在單副牌裡,實際上也和其他的牌沒有什麼兩樣,正因為幾副牌都混在了一起,那張唯一的“白紙”才顯現了出來!
馬丁瞬間想通了,他也順著路由其的問題思考了下去……
“我們該怎麼去到撲克牌之外?”
這個問題讓馬丁犯了難,他所有的力量都是建立在夢境之上的,而夢境這種東西,也是在深淵降臨之後才出現的,可以說沒有深淵就沒有夢境。
那些層層迭迭的彩色幻夢,歸根結底也是深淵力量的分支,是深淵降臨之後帶來的異常。
路由其這麼抗拒馬丁的救治,也是因為討厭來自深淵的力量。
而現在,他妄圖用來自深淵的力量,前往“沒有深淵”的地方,這怎麼可能做得到呢?
他甚至無法搜索到那些地方,在夢境網絡中,深淵覆蓋不到的地方是“不存在”的,那些地方對於他來說是一片虛無,他甚至連它們是否存在都不知道。
路由其的做法聽起來很簡單:找到一張白紙,迭成撲克的形狀,製造出一個唯一。
但現在的問題是,他們連白紙在什麼地方都不知道。
馬丁思索了很久,還是沒有想出解決的辦法。
“路由其,我找不到撲克之外的地方。”
“我明白,你的力量被深淵所局限。”路由其立刻就猜出了馬丁的難處。
對於一直在與深淵鬥爭、一直在研究深淵的路由其來說,這並不是很難想明白的事。
身為撲克中人,是逃脫不到撲克之外的。
無論是王後國王,還是大小鬼,它們所擁有的力量始終建立在撲克牌的規則之上,是撲克牌的規則讓花牌淩駕於數字牌之上,也是撲克牌的規則讓大小鬼獲得了“超脫”,成為牌堆的頂端。
然而,在規則中再強大又有什麼用呢?
他們的問題並不在牌局之中。
不管牌上印的是什麼,在規則之外,這就是一張普普通通的“紙”,沒有規則賦予的意義,“紙”什麼都不是。
事情陷入了僵局。
他們想要儘快找到唯一,就得找到沒有深淵的世界,但他們沒有這樣的能力。
“路由其,我終於理解你了。”
“理解什麼了?”路由其反問道。
“你不是總說,不要過分依賴深淵嗎?現在我理解了……”
“你想多了,我隻是因為討厭深淵,才對你說那樣的話,我們也是靠著你的力量才能在這麼多世界中穿梭的。”
“如果不靠深淵的力量,隻靠我們自己,能找到沒有深淵的世界嗎?”馬丁認真地問。
此時,他隻能將期望放在路由其身上了。
可路由其還是搖了搖頭:“不行的,隻靠我們自己,肯定是不行的,我們隻能借助全體人類的力量,用純粹的人類科技,製造出一個‘穿越機器’,去到那些沒有深淵的世界……”
“這……”馬丁一聽到路由其的說法,就覺得有些荒誕。
穿越機器?這東西哪是人類可以造出來的。
更何況,現在的人類科技早就被深淵技術給滲透了,任何一個世界都找不到“純粹”的人類文明,想要在不摻雜深淵力量的前提下製造出穿越機器,本就是癡心妄想。
“這有點困難了……或許我們該換一種方法。”馬丁委婉地提議道。
“的確,這條路應該是走不通的……”
即使是一向充滿樂觀的路由其,也覺得這條路有點不切實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