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元功捂著眼睛,看向爆炸方向。
“怎麼回事?”
今日皇城內軍是他值班。
“都動起來!”,張元功第一反應是刺王殺駕,“趕緊的!把所有出入口都封了!”
“任何人不的進出!就像演習時的那樣!快!”
剛布置完,一頓強烈的衝擊波把很多人都震倒在地。
張元功這一下更慌了神,趕緊進入宮內,向乾清宮跑去。
內閣值房內的眾人從桌子底下爬了出來,臉上都掛著驚恐未定之色。
“怎麼了?”
張居正最先反應了過來。
“王恭廠!”
校場內,張元德正在給太子朱翊鈞教騎馬。
太子剛騎上去,一陣衝擊波把馬匹驚到了。
高頭大馬向後騰起,馬背的太子毫無防備。
“殿下!”
張元德縱身一躍,用肉身硬生生的接下了摔落馬背的太子。
有驚無險!
太廟外,陳洪趕忙召來錦衣衛把太廟圍起來。
他自已則是進去看皇帝如何了。
“陛下?陛下?”
朱載坖額頭流血,剛剛摔的不輕。
“陛下!”
“死不了!”,朱載坖厲聲怒喝,“大驚小怪的!怎麼了?”
“王…王恭廠爆炸了!”
“救火了嗎?”
“這…奴婢擔心陛下…”
“趕緊去救火啊!”
“呃…是是是!”
陳洪出門前又回頭看了一眼皇帝,不解的搖了搖頭。
內軍眾人即刻趕到,看著王恭廠已經變成了一團巨大的火球,愣在原地。
張元功在乾清宮沒找到皇帝後,知道了他在太廟,丟盔卸甲的跑來這邊。
“陛下!”
“朕無礙!”朱載坖擦著頭上的血,“王恭廠爆炸了!趕緊組織人手救火!”
張元功上氣不接下氣,氣喘籲籲的扶著門框 。
“還好!還好!”
“王恭廠和皇城之間隔著三道厚牆!陛下無礙就好!”
~~~
第三日。
王恭廠的火經曆了一天一夜終於滅了。
主要是裡麵的火藥和火器一直讓火勢無法降下來。
爆炸劇烈的原因也是因為他們。
最終,京營,內軍的幾千人用水的用水,用土的用土,最終剿滅了火焰。
這次的爆炸是如此的劇烈,甚至連天津衛那邊都感受到了震感。
整個京師一片混亂。
乾清宮外密密麻麻的都是人,有內軍,有錦衣衛。
英國公,成國公,麻貴,內軍三大統領,張元德,陸繹等人也親自穿戴甲胄圍在這裡。
皇帝受傷了,躺在床上。
床下是一眾內閣大臣們。
“朕的兵部…那麼多忠臣良將…都沒了?”
皇帝聽著呈奏詫異的問道。
“陛下,王恭廠有多少萬斤火藥您也是知道的…”,高拱說道,“如此大的爆炸,人…人根本不可能存活!”
霍冀老淚縱橫,哭的不能自已。
“臣有罪啊陛下!”,他猛地磕著頭,哭紅了眼睛,“那…那兵部都是陛下半年前提拔的青年才俊啊!”
“尤其…尤其是王之豪!十年難得一見的兵才啊!”
張居正身後的申時行手指顫抖的止不住。
他一方麵慶幸自已當時不在場。
另一方麵又難以接受那麼多同僚片刻之間化為灰燼。
整整100多人,兵部上上下下,甚至包括低級都是文書,吏員,各種副職人員全部遇難。
甚至連骨頭都沒找著,直接炸成灰了。
“請陛下責罰工部全體臣工!”,潘季馴一臉憂愁的上前道,“兵部衙門損壞,工部卻遲遲未能修好!”
“若早早完成了…兵部也不需要在王恭廠待那麼多天…”
“你說得對!你們工部確實該罰!”,霍冀擦了擦眼淚,隨即猛地起身,衝過去一把揪住潘季馴的衣領。
“把王之豪還給我!”
一些朝廷大官都知道,霍冀把王之豪當成自已的接班人來培養的,早在皇帝調他們進入兵部之前,二人的交情極好,堪稱師徒。
朝廷內有王之豪那樣從最底層一步一步爬上來的官員也很少,在兵部就更難能可貴了。
這也是霍冀這個老尚書看重他的一大原因。
霍冀給了潘季馴沉重的一拳,又開始毆打周圍的工部官員。
眼看情況亂做一麻,高拱和張居正把英國公他們叫進來,裡麵的所有人都被拉了出去。
“陳洪!傳旨,從內帑撥款20萬兩,補恤給兵部殉職臣工們的家人!”
“家中有老弱病殘的,由皇莊給置田產!多給一些,賣了也好,租了也罷,起碼是個不錯的生計!”
“奴婢領旨!”
“再傳旨,吏部看一看他們的後人,同胞兄弟,族人,合適的給個一官半職吧!”
“大明日報把所有人的名字昭告天下,把…把他們列入英烈祀!嗚嗚嗚…”
“陛下!”
高拱和張居正也跟著哭泣起來。
“陛下如天之仁!”
這二人也是性情中人,向來是大哭大笑,從不掩飾自已的情緒。
“輟朝五日,以表朕心!”
陳洪領了命,慢慢退出去。
“陛下,此事要查啊!”,張居正不甘道,“堂堂大明,一整個兵部的人都沒了,這…朝廷要怎麼交代天下萬民呐?”
“對!要查!嚴查!”,朱載坖擦了擦眼淚,咬牙切齒道,“兵部三分之一的人都是朕新年提拔的青年才俊!是大明的未來棟梁!”
“就這麼莫名其妙的沒了,彆說萬民,朕第一不答應!”
“張居正!”
“臣在!”
“朕命你,聯合刑部,大理寺,徹查此案!朕不管它是天災,還是**,一定要查出真相,給一百多個家庭一個交代!”
“陛下放心!臣絕對不會讓那麼多同僚死的不明不白!”
說完,張居正跪著的身體剛剛要起身,卻被皇帝的一番話驚的愣在原地。
“北征不能停!”
皇帝盯著絲綢金被上繡的五爪紅龍。
“如此機會千載難逢,十年不見一次!因此…雖然兵部已經癱瘓了,但是北征不能停!”
“不能把問題留給後人!更不能給韃靼右翼喘息的時間!”
“隻要分化了他們!半個…半個草原就就算安穩了!”
張居正和高拱對視了一眼,然後齊齊不解的看向皇帝。
“陛下,您也說了兵部癱瘓…這…”,高拱疑惑道。
“再給兵部填充人好像也來不及,一時半會上哪找一百多個知曉兵事的人去?”,張居正也問。
“你們說的都對!可是戰時不等人!”,朱載坖深呼一口氣,緩緩開口,“所以讓五軍都督府暫時接管軍權吧!”
“就像洪武,永樂時期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