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城牆上。
內軍已經換防完成,陳景行和往日一樣來到城牆走一走。
紫禁城城牆上也是有守軍的,出了紫禁城四大門日夜有人守護,城牆也是內軍要守衛的地方。
明朝皇帝貼身侍衛,設有“錦衣衛大漢將軍”、“府軍前衛帶刀官”、“三千營紅盔將軍”、“保總指揮”、“明甲將軍”等侍衛官職,人數各異,總計8300人。統領者為“侍衛官”,共6人,均為公、候等貴勳任職,實行輪值製度。
這一點朱載坖暫時沒有動,因為已經動了京營,再把皇城守衛交給了內軍,皇城內的錦衣衛也單獨剝離了出來,自己對皇宮護衛體係的改動已經不小了,剩下的再慢慢改。
某位師爺說過,步子太大了,容易扯著蛋!
新老製度之間還會有摩擦和碰撞,這個還需要時間去驗證。
陳景行扶著腰從城牆上下來,卻看見一個手下正飛奔過來。
“哎!怎麼了!趕著吃席去啊!”
“國丈爺!陛下…陛下…”
陳景行心臟一頓狂跳,刹那之間甚至已經忘了呼吸。
“陛下要出宮,馬上就到了!”
陳景行鬆口氣,隔著鎧甲拍了拍心臟的位置。
“你他娘的說話彆大喘氣!老子還以為…”
“您以為怎麼了…”
“行了行了!趕緊去見陛下吧!”陳景行朝對方屁股踢了一腳。
城門下,朱載坖背著手觀察著城牆上的內軍士兵們,看著自己的親衛隊兼保衛團,朱載坖甚是滿意。
看著就讓人安全感滿滿。
當然,朱載坖知道沒有絕對安全的護衛製度,自己還是不能放鬆警惕,避免非自然死亡。
“臣,陳景行,參見陛下!”
朱載坖轉過身去,看見了已經跪下了的陳景行。
“固安伯!朕的老丈人!您可趕緊起身吧!”
陳氏當為裕王妃之後,陳景行被授予了錦衣衛千戶身份,朱載坖繼位之後,按照慣例冊封陳景行為固安伯,食祿千石。
朱載坖一看到他就十分親切,還總愛拿他來開玩笑,這讓陳景行不是很輕鬆。
“陛下太抬舉臣了,臣乃是大明之臣,自然跪得。”
大明很限製外戚的權力,基本上不給任何權力,隻給爵位和一些虛職。
並且外戚都是從民間挑選,大多數是出身一般,或者略有家產的中產之家。
比如陳景行,家境不錯,曾經參加過很多次科舉,但一直沒什麼結果。
朱載坖倒是對他放心,並且因為是帶領自己的私人軍隊,徐階又不想跟皇帝增加矛盾,群臣們對陳景行擔任內軍統領的事情就被壓下去了。
“行行行!您趕緊起來吧!”
陳景行強笑著起身。
他注意到皇帝隻穿了平常的灰色長袍,雖然知道皇帝平日喜歡穿一些素衣,但今日這身難免太素了。
“見過固安伯!”
朱載坖背後傳來聲音,後者看過去,竟然是鄭王世子朱載堉!
“見過世子殿下!”
“嗯。”
這位世子不善言辭,比較內向,幾個月前鄭王被放出囚禁高牆之後,爺兒倆都留在了京師。
朱載堉得到了特許,整日在宮裡折騰著一些什麼東西,經常跟皇帝一起探討著什麼。
“今日啊!朕帶著載堉出去透透氣!見見京師繁華!”
“京師繁華你裕王之時沒見過嗎?”陳景行心裡想到,“哦,你沒見過 ,那會兒你天天被老爹盯著不出門呢!”
“是!陛下要微服私訪,臣馬上安排人!”
說完 ,陳景行轉過身去。
“不必了,固安伯!”朱載坖伸手製止他道,“就出去轉一圈,不用這麼大費周章的!”
跟影視劇表演的不同,曆史上幾乎沒有一個皇帝微服私訪過。
就算出去皇宮,那也是帶著幾千人的大場麵。
就算是曆史上武力值爆表的李二 ,趙大這樣的皇帝,微服私訪也不可能就帶著幾個人,幾十個人出去。
當然,朱厚照這樣愛玩的,高洋這樣當眾裸奔的精神病,同治這樣“不近女色”的皇帝們另當彆論,而且他們微服私訪的目的也不是為了體察民情。
“陛下!這怎麼可了得!臣負責今日的護城工作,陛下微服私訪萬一…萬一…”
自己剛剛帶來內軍換防完成,氣還沒順呢,皇帝就帶來這樣的驚喜。
萬一皇帝有個三長兩短,滿朝悍臣不得活生生吃了他。
“老丈人放心!”朱載坖笑道,“朱時泰已經安排好了,宮外自有人護衛朕的安全,您就彆擔心了啊!”
朱時泰?
聽到有人負責,陳景行也不好再阻攔,隻能默默送皇帝出宮。
身後跟著幾個便衣錦衣衛,朱載坖朱載堉二人坐上馬車。
鄭王這一脈算是跟朱載坖血緣關係比較近的了。
第一代鄭王是朱瞻埈,明仁宗朱高熾庶二子,是明宣宗朱瞻基的弟弟。
嘉靖雖然說是朱厚照的堂兄弟,但總體上也是朱高熾這一脈的,所以朱載坖和朱載堉不僅同為載字輩,也是比較親密的兄弟了,也算是堂兄弟。
馬車上,朱載堉看著窗外,若有所思。
“想家了?”,朱載坖問道
“沒有!”
其實他咽下去了後麵一句,那就是他們有家嗎?
朱載堉15歲就被父親牽連,圈禁起來,他對家,沒什麼感情,也沒什麼執念。
“你父王是不是一直想回去?”
朱載堉依然望著窗外。
“父王說京師乃是非之地,我們應該趕緊離開!”
“你放心!”朱載坖握住他的肩膀道,“朕不是先帝,朕不會因為彆人忤逆朕就將他圈禁幾十年!”
“特彆是,朕的近親!”
朱載堉看著他,眼裡有些躲閃。
“臣…”
“彆說臣!”,朱載坖打斷他,“就我們兄弟二人在,彆這麼生分!”
“那陛下剛剛還說朕呢?”
“朕…我說順嘴了!”,朱載坖笑道,“而且不是說到了先帝嘛!說我,感覺不太尊重他老人家!”
“我,我想留在京師,我想幫陛下做事!”
朱載堉說完,仿佛泄了氣一樣,低著頭身體蜷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