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麵團認真的?
那蓮藕一樣的小手,拿得動劍嗎?
“哦”小麵團似乎也注意到自己的手過於纖細,皺了皺眉頭後道:“畫一把小一點的。”
張瑞:“”
“出不去的”麵團看著呆滯的張瑞淡淡道:“我也是畫皮鬼,也靠近不了你這護命燈,你如果跑了,它們就會對付我,你花了那麼多墨水,不會是想要這個結果對吧?”
行得通嗎?
張瑞猶豫一瞬,最終咬牙把桶裡最後一點墨水用了,一把黑色的小劍,袖珍無比,像一把玩具,放在一個孩童手裡就更像了,實在想象不出能有什麼大用。
他突然覺得自己或許做了一個錯誤的選擇。
女孩墊了墊那把短劍,微微點頭,徑直便朝著最近的一隻畫皮走去,那畫皮張瑞認得,蒼白無比的臉,麵目可怖的老叟,正是之前差點把自己拖入暗巷的那個,看樣子這老東西一直盯著自己的。
哧!
很突然的,卻又是很自然的,短劍直接穿過了那老叟的咽喉,張瑞沒反應過來,周圍的畫皮鬼也沒反應過來,甚至那被貫穿咽喉的老叟都一臉迷茫。
麵團的動作其實不算快,隻是過於流暢,流暢得讓人反應過來時劍已封喉!
嘖
張瑞老半天才反應過來,老叟倒地,黑色的墨水不斷流出,混在墨水裡的,還有起碼一兩的精血。
這才叫高端玩家呀
以前玩英雄聯盟的時候,他曾聽說過,高手用兩件套劍姬能秀死你一個神裝諾手,他之前是不信的,現在算是信了
“殿下,縣衙裡麵的人不願意開門”
富春縣的縣衙外,不知何時站了一群官家的人,護衛穿著京城內衛的錦衣,為首的老者也穿著五品大員的官袍,幽州官場的人若在此一眼就認得出,那是幽州的府尹夏學州大人。
而隊伍裡,以夏大人的地位卻還要站在右側,對一個華衣公子畢恭畢敬,可見來者地位貴不可言。
“好膽!”為首的護衛頭頭臉色黑沉:“你可亮明身份告訴對方是殿下親至?”
“說了”那叫門的護衛也是一臉憤慨:“可那門內婦人卻是可恨,大罵我們是邪祟,說我們冒充皇親,必遭天誅,死活不願開門,這無知婦人”
“好了”那華衣公子直接打斷手下人的憤慨,歎了口氣看向旁邊的夏學州:“夏大人,我們一路過來已經敲門不下數十家人家,沒一家願意給我們開門的,您這法子怕是用不了了。”
夏學州也是一臉苦笑。
畫市降臨,敢開門出去的都是粗心無知之輩,在第一時間就被畫市中的惡鬼害了,而謹慎沒有出來的大多都是聽過畫市傳說的,也知道畫皮鬼能模仿親人的能耐,自然是打死不會開門。
而畫市裡隻要主人不開門,門裡門外其實就是兩個世界,根本無法用蠻力打破,他們也根本進不去。
想著縣府那裡的主人有官身,若亮明皇家身份或有一絲轉機,可那門裡的婦人態度堅決,顯然無論自己等人是真是假都沒有開門的意思。
“這個縣令娘子倒是膽大,沒有故意裝死,反而以邪祟之說怒斥,義正言辭,哪怕我們後麵出去了想要問罪都不太合適。”
夏學周聞言點頭,若是明明在家卻故意不理皇子的呼救,之後皇子問罪便可理所當然,但像剛才那般怒斥過後卻不一樣了,問罪下來最多也就是個誤判,你也不好硬是追究。
“女人有點意思,但那縣令窩囊了一些,讓婦人出麵自己卻躲在後麵,當真沒有一點文人風骨。”皇子語氣淡淡,顯然已經對這縣令印象極差。
“殿下說得是。”夏學州連忙應和。
“夏大人,如今這情況你也看到了,想要有人家主動給我們開門是不可能的了,現在可還有其它法子?”
“這”夏學州麵露猶豫。
“夏大人不必顧慮”皇子看著對方微微笑道:“當年江南之事很多家族都有參與,大家都心知肚明,本王不是迂腐之人,您有門道儘管施為,本王對於在畫市裡看到的一切事物,出去之後都會忘掉的。”
夏學州聞言臉色上露出一絲尷尬:“殿下誤會了,事關皇子安危,下官哪敢藏拙”
皇子聞言則是似笑非笑的看著對方,也不說話,讓夏學州頓時更加心虛。
二十年前的那次畫市出現,籠罩整個縣城,失蹤了上萬戶人家,造成江南人人自危,皇帝大怒,精銳齊出,各大世家的大術士也都紛紛前往江南調查,可詭異的是,那麼大一個畫市當年卻一點痕跡都沒留下,顯然是有心人隱瞞。
皇帝雖然震怒,可沒有證據最終也隻能不了了之,但實際上怎麼回事,大家心知肚明。
畫市的傳說很多家族都有記載,這麼大一個畫市對普通百姓來說是災難,可對豪門世家就是難得的寶藏了,無論上麵壓力再大,下麵的世家豪族都會想辦法保住那畫市,二十年前的畫市能安然無恙並不是因為那畫市強大,而是一次世家反抗皇權的結果。
最終皇權妥協,皇帝亮出紅線,不得再出現此等事件引起恐慌,二十年來畫市沒有再覆蓋人口密集的區域,相安無事一直到今日,世家則暗中探索畫市,謀取私利。
當年參與調查畫市的世家或多或少都有了一些進展,夏家是江南千年豪族,不可能沒有分到一杯羹。
“殿下當真誤會了。”夏學州扛不住對方眼神連忙行禮道:“這畫市的秘密,夏家或許知道一些,但下官我卻沒那個資格呀”
皇子聞言稍稍皺眉,這話卻是有一些可信度的,夏學州在夏家隻是旁係庶出,甚至不是術士身份,隻不過從小勤學,考了功名,說他沒資格接觸夏家核心機密也是說得過去的。
可這樣的話就有些麻煩了。
“不過下官倒還是有一個路子。”
“那你不早說?”一旁的內衛卻是不耐煩道。
“不得無禮!”皇子瞪了那護衛一眼,護衛連忙下跪告罪,皇子這才收回眼神看向夏學州:“夏大人的路子是指?”
“富春縣有一個當年的幸存者。”
“幸存者?”皇子聞言一愣,有些好奇道:“這可不多見呀”
所謂幸存者可不是指那些躲在房屋裡沒有出來逃過一劫的幸運兒,而是在畫市裡遊了一遭,卻能找到出路的人才能叫幸存者,那可是香餑餑。
當年各大世家為了得到畫市情報,下了死手搜刮這些幸存者,當年為了爭奪一個幸存者,世家之間可沒少大打出手,父皇對這事兒也樂見其成,導致當年可混亂了好一陣子。
那些幸存者大多當年被世家抓到後嚴刑拷問致死,能活下來的也基本都被世家控製成為了畫市的引路人,如今卻還有漏網之魚?
他可不認為夏學州口中的幸存者會是夏家的引路人,引路人在各大世家都是絕密,以夏學州的地位是沒資格知道的。
麵對皇子疑惑的眼神,夏學州趕緊解釋道:“殿下,這卻是一個意外,那幸存者名崔衍,是當年下官在白鹿書院裡的同窗好友,他才華出眾,頗受山長看重,柳州的鄉試裡他更是一舉拿下解元。”
“柳州的解元?那的確是才華出眾”皇子點頭,江南文風鼎盛,柳州又是白鹿書院所在地,屬於各地才子彙聚之地,那裡的解元含金量可是極高的,基本都是狀元之才。
“可惜那一年他運氣不好,中舉之後回鄉探親,便遇到了二十年前那次畫市,全家都死在那次事故當中,不過他運氣倒是不錯,在畫市裡活了下來,還找到了出路,可那一年各大世家追捕這些幸存者追捕得嚴,他不得已之下隻能投靠下官”
“哦?”皇子頓時來了興趣,這庶子膽子不小呀,居然敢私自收留畫市的幸存者,而且聽對方這口氣,這麼多年,還真被他隱瞞下來了,有點意思啊。
“殿下!”對方連忙下跪行著大禮:“下官不敢妄言,那崔衍是下官至交好友,下官也是為了保其性命才不得不冒險隱瞞,當年下官中了進士之後家族就一直安排下官在北方任職,他也跟著下官來了北方改了姓名”
皇子連忙將其扶起:“夏大人願意將這樣的秘密告訴本王實在是讓本王感動,快快請起,此等友人情誼世間罕見,夏大人果然性情中人,本王沒看錯你。”
皇子一臉誠懇心中卻不以為然,這庶子野心不小,這些年怕是靠著這所謂的好友撈了不少畫市的好處,瞞著家族的人謀取私利,是個重利薄情之徒,得提防一些,出了這畫市之後便用不著留了。
“殿下過獎,下官慚愧”夏學州一臉感激,仿若遇到了知音。
心中卻帶著冷意,這三皇子李玉是出了名的手段毒辣,這個時候裝得禮賢下士,怕是等出了這畫市立刻就會控製崔衍然後將自己滅口,彙合崔衍後,得想辦法逃離這家夥身邊才是。
他其實並不想暴露崔衍,不過他也沒辦法,剛才若自己不拿出點東西來,恐怕現在對方已經下殺手了,彆看對方現在一臉溫和,恐怕早就對自己起殺心了,因為對方來這富春縣,是自己帶的路
自己也是嘴賤,故意透露太子府的田野大師在富春縣申請陽火之刑,這才引得這三皇子來了興趣跟著自己一起到了富春,卻沒想到遇到了畫市。
“不知那崔衍現在改了何名?”李玉又問道。
“改名錢多多,現在富春縣衙門擔任師爺,已是三任縣令的師爺了。”
“這名字”眾人忍俊不禁,李玉也是哈哈一笑:“看來也是個趣人。”
“崔兄的確是個趣人,殿下見了想必也會喜歡的。”
“本王很期待。”李玉笑著回應。
錢師爺家離縣衙不遠,一行人跟著夏學州很快就到了錢師爺住宅不遠處,但那個地方明顯在一處暗巷的位置,並不在夜市的火光籠罩範圍之內。
“殿下,先點燈吧。”夏學州連忙道:“這畫市的暗處皆是惡鬼,隻有點了燈”
“不必。”李玉微微抬手打斷了對方,剛才他已經聽對方說過這畫市的規則了,點燈需要精血,在他看來太過浪費。
他往後麵看了一眼,一個長相陰柔的護衛微微上前,站在了隊伍的最前方,夏學州訝然的看著對方,那護衛剛才並不顯眼,可這出來一站壓迫感卻瞬間誇張得嚇人,給人感覺就像一座山立在前麵一樣!
“秦公公是半步宗師”李玉看著驚訝的夏學州笑著解釋道。
半步宗師?
夏學州瞳孔一縮,這天下宗師總共就五位,是武者的,半步宗師若放在江湖,都是頂尖勢力的武學泰鬥,三皇子果然受寵,陛下居然給他配了這麼一個年輕的半步宗師。
該死,這下想脫離對方怕是不太可能了。
“走吧”李玉見震懾的目的達到,正要移步,可走在最前方的秦公公卻突然止住了腳步開口道:“且慢!”
李玉有些愕然的看了過去,他很少見這一位說話,而且對方的語氣明顯帶著一絲慎重。
這讓他心中升起警惕,從認識秦公公以來,他就沒看到對方這般慎重過,前方看來有情況。
秦公公凝重的看著前方,渾身肌肉繃緊,一股黑氣籠罩自身,身後所有人都感覺一陣陰冷襲身,頓時護著李玉連連後退。
護衛首領心中驚訝,秦公公的六虛功可是輕易不出的,那暗巷中的惡鬼如此厲害?
一群人屏著呼吸,緊張的看著那暗巷之中一個人影緩緩走出。
待那人影走到亮處後所有人都是一愣。
竟是一個比秦公公還要年輕的人,看起來約莫才二十歲出頭。
夏學州卻是更加詫異,有些不可置信的問道:“張張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