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姮自然不會告訴霍時傾,那是因為如今她修了惡羅道,直接吃靈植不用擔心雜質和毒素以及相生相克等問題,可以高效攝取其中的靈氣與滋補成分。
一顆補靈丹要十塊下品靈石,蘊含靈力相同的靈藥價格才不到它十分之一,有這個靈石她還不如攢著買衝擊進階或者療傷祛毒的特殊丹藥。
薑姮麵無表情地繼續嚼著口內的東西:“我一個廢人,哪裡用得著補靈丹,有吃的就不錯了。”
這話像是一根針狠狠紮在了霍時傾的心上。
他恍惚想起了方才許寧安生日宴的豪奢情形。
貴重靈獸靈藥所製作的美味佳肴,珍稀靈果釀造的酒水,擺滿了長長的宴桌,取之不儘用之不竭。
還有那裝飾滿了靈花靈草的氣派敞亮大廳,奏樂不斷,仙香嫋嫋,宛如人間仙境。
再看看眼前這昏暗空曠的洞府,吃著連尋常外門弟子都不屑直接食用靈藥的薑姮……
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堵塞心口。
就在霍時傾頭痛欲裂時,他自己的聲音忽然在腦中響起——
傷害安安那樣純真善良的師妹,薑姮卑鄙無恥下作,無論多麼淒慘都是她罪有應得!
霍時傾眸中茫然掙紮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憎惡與冷漠。
他一把攥住薑姮的手腕,拉著她上了自己的飛劍。
薑姮不配合,霍時傾一把捏住她的下巴,眸光冷厲:“今天是安安生日,你老老實實過去赴宴,結束了我自會帶你去藥堂診治經脈,該補償的丹藥靈石一樣不會少。”
“可你若敬酒不吃吃罰酒,想毀了她的生日,我不介意把你變成真正的廢人!”
薑姮聽到有丹藥靈石,便不掙紮了。
惡羅道雖厲害,可她的境界太低,這些輔助物資對目前的她來說很重要。
無論再怎麼厭惡抵觸這些人,有好處她是不會拒絕的,又不是傻子,誰會和靈石過不去。
霍時傾帶著薑姮出現在宴會上時,熱鬨的氣氛驟然凝固了下來。
原本笑著的大家,一個個沉下了臉蹙起了眉,交頭接耳。
許寧安仿佛恍然無覺,走上前來拉住薑姮的手,熱情地把她帶到了座位上。
“師姐你怎麼現在才來呀,我等你好久了。三師兄今天都回來了呢,你應該也很想他吧?”
這話一出,本就凝固的氣氛越發死寂。
江淮序看薑姮的目光與看陌生人沒有任何區彆,薑姮則是完全不去看他。
她舉起一杯酒對許寧安道:“今天是小師妹生日,師姐沒有彆的可以送你,就敬這杯酒聊表心意吧。”
說罷,一飲而儘。
她這個反應讓許寧安楞住了。
曾經看到江淮序就痛苦不堪情緒激動的薑姮,今天為什麼會如此鎮定,連正眼都不瞧他一眼?
驚詫的不止是許寧安,沈硯初亦是怔住,霍時傾眯起了眼,夏知渝則茫然不已,目光在眾人麵上來回。
江淮序的神情不變,目光卻依舊停留在薑姮身上。
她側對著他,麵色淡然,神情疏離。
仿佛過去曾經種種,都已覆水難收,不值一提。
好半晌,許寧安才回過神來,笑盈盈地給薑姮展示自己收到的貴重禮物。
“安安今年收到了好多禮物,不缺師姐這一份,所以隻要師姐肯來,安安就很高興。”
“對了,這份禮物是三師兄送我的!你看,這發簪是不是很漂亮?”
許寧安把那根紫色的棠花簪子在薑姮眼前晃動。
沈硯初想要上前說點什麼,卻被霍時傾一把拉住。
薑姮麵無表情看著這根似曾相識的花簪。
夏知渝手心出了汗,時刻準備著上前拉架,按住可能會發怒衝動的薑姮。
不料,片刻後薑姮隻是淡淡一笑:“很漂亮,配你。”
許寧安直直看著薑姮,一時不知該怎麼接話。
那些準備好的委屈無辜反應全部作了廢,精心醞釀的炫耀與優越感,瞬間蕩然無存。
幾個離得近的同門見許寧安神情僵硬,心疼不已,趕緊來打圓場。
“安安,快把這簪子收好,可不是誰都有這個資格得到江師兄親手雕刻的禮物呢。”
“就是,有些人故意裝得不在乎,其實心裡頭都快嫉妒瘋了吧,搞不好回去就在洞府裡到處砸東西。”
江淮序雖然排行第三,但他是最像雲隱仙君的弟子,無論是天賦還是氣質。
所有人都認為他將來最有可能接任雲隱仙君的掌峰之位,甚至是宗主之位的人。
再加上他那絕世的容貌,即便對所有人都冷冷清清,在宗內外人氣卻也極高,和霍時傾不相上下。
他親手雕刻的簪子,分量不言而喻。
許寧安咬了咬唇,有些猶豫:“你們不要胡亂猜測,我師姐不是這樣的人。”
然後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看向薑姮:“師姐不會生氣的……是吧?”
薑姮還沒開口,沈硯初就打斷了這場對話:“今天我們幾個難得聚在一起,大家好好喝一杯,不醉不歸。”
說著不動聲色把薑姮拉到自己身後。
看著大師兄這樣擺明了不想糾結這件事,那幾個說風涼話的人也不好繼續含沙射影,隻能訕訕離開。
這次的生日宴,許寧安心情有點糟糕。
她執意要讓薑姮來,就是為了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薑姮的痛苦上,順便重施故伎。
可薑姮沒有發瘋,反應還這麼平淡,不但沒有激怒師兄們,倒惹得三師兄還多看了她好幾眼。
這個不妙的發展讓許寧安坐不住了,當即找了借口邀請師兄們去她洞府裡,故意沒有邀薑姮。
薑姮巴不得如此,一聽他們要走,立馬告辭離席。
沈硯初想要阻攔卻來不及,看向許寧安:“怎麼不問你師姐?”
許寧安一愣,眸子蒙上霧氣,委屈道:“我,我看師姐情緒一直不怎麼好,還以為她不願意和我們繼續待著……”
霍時傾蹙眉:“大師兄怪小師妹做什麼?薑姮那張死人臉誰看了都覺得晦氣,今天又是安安的好日子,本來我們幾個都不喜歡她,請她來喝酒就夠給麵子了,何必接著找不痛快。”
沈硯初沒有說話。
夏知渝連忙活躍氣氛,說了好幾個笑話,總算是把大師兄和小師妹逗笑了,大家一起朝許寧安的洞府飛去。
夏知渝鬆了口氣,又暗中歎了口氣。
老四可真不容易當,這師門沒他,得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