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疹子(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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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文茵這次禁足半個月,是大大地失了麵子,她自己也清楚這點,所以更要立威。她是從盧家的內宅裡殺出來的,她們姐妹兩個,並無兄弟,為了幫母親穩住地位,鬥倒妾室,也乾了不少肮臟事,手腕也是那時候練出來的。在她看來,什麼花信宴上的姐妹情,共患難的情誼,都是假的,不過是利益一致罷了。鎮北軍那堆女眷,要不是長公主幫她們分了家產,她們會這樣團結一致和離嗎?估計都去原諒丈夫,鬥小妾去了,為此互相背刺也不是不可能,早就分道揚鑣了。

她這樣看彆人,自然對自己的跟班也一樣。並不信楊巧珍和孫敏文是真對自己忠誠,不過是既敬又畏,又有利可圖,跟著自己在夫人堆裡作威作福罷了。

所以她解除禁足,第一件事就是先狠狠立一番威風。

菜花宴已過,她沒有花信宴可辦,也不想去楊巧珍孫敏文家裡去幫她們辦,那是韓月綺那種人才會假惺惺做的事,不計成本幫王予薇出頭,什麼時候被狠狠背叛一下,才知道厲害呢。

盧文茵也知道王予薇那邊自己暫且插不進手,隻能先存著這想法。先把自己這邊的威風找回來,所以也不等花信宴,自己在家辦了一宴,借口是給過世的母親過冥壽。有著孝心作筏子,自然怎麼鋪張炫耀都不為過。陳家最大的優勢本來也是這個,正是煊煊赫赫、金玉滿堂的時候。

所以盧文茵初九淩晨,起了個大早,這時間,陳耀卿才剛剛飲酒作樂回來,剛剛睡下,通宵後睡覺的人脾氣最壞,稍微一點動靜都要大發雷霆的。所以盧文茵躡手躡腳起來,到外間梳頭,一麵把跟著陳耀卿出去的媳婦叫來問話。

“又是在杏子街那賤人家裡招待的?”她開口就是這個。

媳婦一半是怕她,一半是嫉恨,撇了撇嘴道:“回少夫人,可不是那家麼?不知道少爺是中了什麼迷魂藥,這一個月來,跟那婊子如膠似漆,銀錢漫灑,我們做奴才的看著都替少夫人不平。”

盧文茵自然不管這些話,隻在鏡中冷笑一下。偏偏梳頭娘子不知在猶豫什麼,盯著她後頸出神,被她看了一眼,嚇了一跳,手中玉梳掉在地上,頓時摔作兩截。

“蠢貨!還不當心點。”盧文茵身邊的丫鬟巧菱也是凶悍的,立刻上去給了梳頭娘子一巴掌,梳頭娘子不敢說話,捂著臉去撿起玉梳,又換了木梳來梳。

“少夫人放心,憑那賤人怎麼勾人,少爺總歸是要回少夫人這裡的。”巧菱見盧文茵心情不好,忙附耳勸道:“這十來天,少爺跟少夫人才真是濃情蜜意呢……”

“你這小東西,也跟著學壞了。”盧文茵啐道,臉色這才好點,朝心腹盧婆子低聲道:“再安排兩個人去那賤人院子裡,不怕找不到她的把柄。夫君也是糊塗,那麼多自家人不喜歡,偏那麼寵愛個外來的賤人……”

“男人嘛。總歸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的,等少爺年紀大些,收了心就好了。”盧婆子勸道:“少夫人放心,等老身找到那小賤人的把柄,趁少爺去錦州,連夜請老爺夫人做主,找個人牙子把她賣了,省得留在京中礙夫人的眼。”

盧文茵解決了自家內宅的麻煩,這才打扮得雍容華貴,去迎接來赴宴的眾夫人們,席上自然是山珍海味無一不足。楊巧珍也會湊趣,諂媚道:“到底還是盧姐姐的宴席是京中獨一份,席上都是貢上的東西,彆人家見也見不著,什麼杏花宴迎春宴,還不及姐姐這宴席的一半呢……”

盧文茵雖然知道她是奉承,但也聽得舒心,這季節原不是蝦蟹的季節,但宮中娘娘喜歡吃一種乾紅蝦,說是最養顏的。盧文茵帶著滿席夫人用完了,丫鬟端上金盆來伺候洗手,盧文茵正和孫敏文說話:“聽說這紅蝦越吃,膚色越白,可惜隻有秋冬三月出產,過了季節,蝦就沒有籽了。”

“秋冬捕蝦,倒也難為這些漁民了。”孫敏文道。

“管他呢,反正宮中要用,就短不了我們家的。”盧文茵漫不經心地道,見丫鬟巧菱盯著自己手臂,道:“怎麼了?”

“呀,盧姐姐,你這手臂怎麼起了疹子了。”楊巧珍驚呼一聲,她和盧文茵關係最近,於是挽起她的袖子來看,隻見盧文茵蓮藕般白嫩的手臂上,長了一片紅色的瘡,說是疹子,其實是好聽的說法,這些瘡是一個個圈型,外重內輕,倒像是銅錢似的。

“這不像是吃蝦的疹子呢。”有個口快的夫人脫口而出:“怎麼像是銅錢瘡似的。”

銅錢瘡可不是好聽的話,是花柳病。楊巧珍立刻維護道:“彆渾說!你才銅錢瘡呢,盧姐姐是金玉一般的人,你說什麼肮臟話呢!還不快閉上你的嘴呢!”

那夫人被罵了個滿臉通紅,不敢說話了。楊巧珍雖然這樣維護,但自己卻也沒有再碰盧文茵的手臂,丫鬟巧菱也眼神躲閃,還是盧文茵自己沉著臉,把袖子捋下來的。

出了這樣的風波,一場宴席最後也隻能匆匆散了。盧文茵麵沉如水,徑直帶丫鬟巧菱進了暖閣,把門一關,旁邊丫鬟、媳婦、婆子,麵麵相覷,都不敢說話。隻聽見裡麵傳話道:“再點兩盞燈來。”

燈點了來,裡麵門卻不開,管家媳婦硬著頭皮去敲門,半天,巧菱才過來把門打開一條縫,把燈拿了進去,看她神色,也是嚇丟了魂的樣子。她伸手接燈,管家媳婦連忙鬆手,險些讓燈掉了地。

“賤人!”巧菱張口就罵,見管家媳婦畏懼地往後縮,知道她是怕什麼,咬牙罵道:“這才哪到哪,你們就這樣起來,到時候虛驚一場,看我不讓少夫人扒了你們的皮呢。”

她罵完,又轉身進去,眾人站在暖閣外,見裡麵燈火通明,心中惴惴不安。

過了許久,門才又打開,這次盧文茵倒是衣著整齊,坐在椅子上,叫盧婆子過來,道:“奶媽,你去找個有經驗的婦人來,要有見識的。”

她把“有見識”三個字重重說了。盧婆子會意,連忙低聲道:“小姐放心,我這就去。”

不多時,盧婆子果然領了個中年婦人,提著藥箱匆匆來了。此時府中下人已經基本都傳遍了,但畏懼盧文茵威嚴,都裝作不知,看著那婦人跟著盧婆子進了暖閣,隻提心吊膽等著,連灑掃婆子也不敢出一聲。隻見裡麵一片寂靜,許久響起一聲清脆的耳光聲。

不多時,那個中年婦人低著頭跟著盧婆子出來了。立刻有角門上伺候的媳婦傳回來,說見到那婦人被盧婆子從角門送出來,給了賞銀,但也震嚇了她幾句,不準她把事情外傳,否則就把她抓到衙門去。

到這時候,是什麼情況,陳府的下人都心中有數了,不由得也十分唏噓。自家少夫人,平時何等風光,可憐竟也攤上這樣的事,可見做女人真是難,正是戲中所說,人生莫作婦人身,百年苦樂由他人。

下麵低等仆婦還好說,高等仆婦可還是要進去回話的。隻能硬著頭皮進去,隻見盧文茵披著衣裳坐在榻上,眼睛紅紅的,像是哭過,全然不見平時的意氣風發。旁邊盧婆子在收拾一堆藥物,丫鬟巧菱也蔫蔫的。

“少夫人,門房上來報一月的賞銀,正月來往人客,元宵節已經報完了,但還有兩份賞銀……”管家媳婦硬著頭皮正報著,卻見自家少夫人不知道為什麼,蹭地站了起來,直衝廂房臥室。

那可是自家少爺休息的地方,平常不到中午,連灑掃婆子都不敢靠近的,少夫人還特地讓小廝掏了樹上的鳥窩,不讓鳥雀嘈雜,怕吵到少爺睡覺,可見夫妻恩愛……

但盧文茵此時氣洶洶衝進臥室,哪裡還管這些,一把把正在睡覺的陳耀卿薅了起來,廝打著他的胸膛。

“我把你這喪了良心的,整日裡尋花問柳,什麼臟的臭的,你隻管往你床上帶,把這樣的臟病過給我,讓我日後怎麼做人!”

她一麵哭著,一麵廝打控訴,旁邊婆子丫鬟嚇了一跳,都連忙過來拉扯,陳耀卿也一頭霧水,但他是陳家獨子,也是被慣壞的,從來不管怎麼胡作非為也是被包庇的,外有陳大人權勢正盛,內有陳夫人最溺愛他們兄妹,就是前年在冀州因為躲雨調戲民女,手下隨從打死一家農戶,闖下大禍,陳大人說著要打死這個逆子,也在陳夫人的一哭二鬨三上吊下罷休了,最後隻把一個隨從推出去頂罪罷了。

所以他也不管自己有理沒理,立刻就還手,一把將盧文茵推開,就想上手打她,道:“你瘋了,撒什麼潑。”

但盧文茵找他可不是全然為了發泄,也是事已至此,所以先發製人,要一次鬨服了他,見他還敢生氣,立刻把一頭撞在他懷裡,道:“你來,你殺了我,你把我害成這樣子還不夠,你有本領今日殺了我,不怕我妹妹不來找你賠命!”

要說彆人,陳耀卿是不怕的,但說到盧婉揚,他是既敬又怕,本來盧婉揚生得十分美貌,他不是沒垂涎過的,但盧婉揚可不比盧文茵,盧文茵再厲害,也是他知道的那些手段,看著自己母親施展過來的,也見過父親的姨娘千嬌百媚。但盧婉揚卻不同,興許是讀書的緣故,她這人身上自有一股冷意,凜然不可侵犯,再加上她們姐妹倆卻也團結,幾次試探,他都沒撈著好,反而吃了大虧,也就歇了心了。

所以盧文茵提起盧婉揚,他先矮了三分。旁邊丫鬟婆子也上來攔,但都是隔開他,解勸盧文茵,道:“少夫人不要著急,興許是認錯了呢,不如正經請個大夫來看,也許是虛驚一場呢,不要錯怪了少爺了。”

盧文茵坐在床沿上,一麵哭,一麵罵。這樣的大鬨,早已經驚動陳夫人,她又溺愛兒子,本來就對媳婦的大包大攬有些不滿,聽說她敢和自己兒子鬨,立刻趕了過來,當然也不好直接訓斥媳婦,畢竟現在是體麵人家了,況且盧家也算是世家,雖然不及陳家煊赫,但陳耀卿本身也有不少毛病,真論起理來,隻怕還說不過盧家,隻好道:“又是怎麼了?剛禁完足,怎麼又鬨起來了,你們兩個是要氣死我呀。”

盧文茵等的就是她,立刻將袖子挽起,手臂往她麵前一伸,露出滿手的圓瘡來給她看,倒把陳夫人嚇了一跳。

“娘,你可要給我做主。”盧文茵立刻拉著陳夫人哭起來:“夫君不知道從哪些醃臢地方,惹得這樣的臟東西,還傳給了我,如今可怎麼得了,讓我如何出去見人。”

陳夫人也大駭,待要掙紮,又不好掙紮,還是旁邊的婆子老成,立刻上來拉開了,勸道:“少夫人快不要這樣了,不過出點疹子而已,這就傳太醫來。聖上如今看重老爺,太醫院的禦醫都緊著咱們用,前些天為夫人咳嗽,還宣了三個太醫來呢。少夫人到底沒經過事,仔細讓人看笑話……”

盧文茵隻是哭,拉著陳夫人不放手,道:“我還怕人看笑話呢,今日我想著給我娘做冥壽,把姐妹們都叫了來,滿堂夫人,都看見了我這模樣了,今年花信宴,我還有什麼臉在京中見人。下人也都議論紛紛呢,隻怕早傳出去了。”

“胡說,我家哪有這樣敢傳話的下人,就有,不過拉過來打死,賞他們家幾兩銀子罷了。”陳夫人被她哭得煩躁,不由得發狠道。周圍的丫鬟婆子聽著,頓時心神一凜。

“好孩子。”陳夫人也是被盧文茵降服得差不多了,隻好忍著惡心,勸她道:“你放心,我這就讓人封鎖府裡,不讓下人亂傳。就是那些夫人,我也自會警告她們,橫豎你爹爹現在是人人尊敬,沈家都要讓他三分呢,誰敢說我們家一個不字試試。”

盧文茵被她勸了一番,總算好點,仍然不肯鬆開她的手,隻是伸手抹了一把眼淚,順手理了理頭發,旁邊的丫鬟婆子見機連忙上來替她挽上頭發,低聲勸解。

盧文茵也不回應她們,隻朝陳夫人道:“那娘可要答應我,以後要夫君把外麵那些臟的亂的全斷絕了,不可再留戀煙花,包的那幾個外室也要打發了,這樣不乾不淨的病都帶到府裡來,我的身體是小事,夫君的身體可如何是好。”

她是圖窮匕見了,陳耀卿頓時也就按捺不住了。立刻道:“怎麼見得就是我傳給你的,我還說是你自己得的呢。”

陳夫人本就被盧文茵拉著,又是怕,又是煩,被人圍著,又是熱,聽到這話,火冒三丈,氣得朝陳耀卿罵道:“孽障,你聽聽你說的什麼話,自己媳婦,能從哪得這些臟病,不是你過給她的是什麼,你胡說些什麼呢?”

夫人們對於貞潔的指控是一等一的敏銳,畢竟是安身立命之本。盧文茵聽了,頓時也一躍而起,立刻就撲向了陳耀卿,拉扯起來。

她鐵了心今日要降服陳耀卿,橫豎病被當著眾人撞破,府裡是瞞不住了,不如拚著丟臉,撈點好處,於是往他身上一撞,拉著他衣襟,大鬨起來,道:“夫君這話,是要我死無葬身之地了。我自從嫁到你們家來,三從四德,幾時不守過婦道,夫君說這話,讓我和兩個孩子如何自處……”

她一麵哭,一麵罵,本來陳耀卿穿的就是睡覺的絲綢褻衣,又輕又薄,最是脆弱易壞,被盧文茵拉扯之間,隻聽見“嘶啦”一聲,直接撕開一大塊衣襟,半個上身都露出來,隻見他側腰到背上,也長滿了這樣紅色的銅錢瘡,讓人觸目驚心。

眾人頓時都大驚,盧文茵也一愣,倒是陳夫人到底見多識廣,也是陳大人這些年官運亨通,春風得意,她也算“見過了世麵”了。所以第一個反應過來,麵色黑沉,道:“快,宣太醫來,請林太醫,鐘太醫,去南城的黃花巷,去年退下去的老鐘太醫就住在那裡,千萬把他請來,叫管家來,用轎子去抬。把府裡消息都鎖住了。誰要敢傳一句閒話,立即打死!”

這消息雖然聳人聽聞,但也是鎖得住的,雖然京中的下人常常互換有無,傳些閒話,但那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事,真正大事,還是不敢輕傳,何況還是在主子動了真怒的前提下。畢竟都是奴仆,身契都捏在主子手中,雖然打死是氣話,但真闖了大禍,確實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何況陳家待奴仆下人,在京中都是最苛刻的。雖然賞賜多,打罵也狠,京中世家背地裡也常說這是暴發戶行徑,一朝飛黃騰達,不知道怎麼得意才好了,所以不把人當人來糟蹋,男的就在外麵窮奢極欲,夜夜笙歌,女的在家折磨下人,作威作福。

但那也隻是背後說說,真見了盧文茵,誰不恭恭敬敬叫一聲陳少夫人,也許還要奉承幾句呢。真算起來,其實是不無羨慕的,這樣年輕,就已經坐上了京中少夫人的第二把交椅,陳大人又還年輕,正當權,陳耀卿雖然不堪,但她膝下一兒一女,一世富貴榮華是穩的。

陳夫人動了真怒,又有盧文茵在其中公報私仇,真就把陳耀卿在外麵幾個外室全部收拾了個乾淨,依陳夫人的意思,或是賣,或是打發去莊子上,隻不要在京中礙眼。但盧文茵哪裡肯,隻賣了一個平素就老實的。另外兩個,或是跟她爭風吃醋過,或是在陳耀卿旁邊吹過耳旁風,都被她借著陳夫人的名義一頓毒打,跳舞的那個,直接打斷了腿,奄奄一息,癱在床上。還有一個性格好強的叫惜雲,被她以驗病的名義在庭中就剝光了。這女孩子也是從小貌美,被人嬌生慣養大了,獻給貴人的,學的是琴棋書畫,一般也有幾個丫鬟婆子伺候慣的,稱的也是小姐,哪裡受得了這樣的侮辱,半夜就吊死了。

這惜雲倒也剛烈,盧文茵當時帶著幾個能乾婆子,一群小廝,如猛虎餓狼一般,把這小院的丫鬟婆子打了個鬼哭狼嚎,惜雲被拖出來,衣不蔽體,旁邊丫鬟忠心,摟著她哭,她不但不哭,反而看著盧文茵,大笑起來。

“你笑什麼?”盧文茵問她。

“我笑夫人糊塗。”惜雲看著她道:“夫人今日對我趕儘殺絕,殊不知我看夫人也是塚中枯骨呢,夫人和我一樣,不過都是可憐人罷了。”

“瘋婦,還敢辱罵夫人!”丫鬟巧菱立刻罵道:“還不掌嘴。”

婆子們自然上來,打得惜雲滿嘴是血,再也說不出話來。

太醫院的醫術雖然高超,但到底太謹慎了點,丹石之類的用得太多,又用水銀,雖然銅錢瘡很快退了下去,但藥性太燥了。盧文茵和陳耀卿分房睡在暖閣裡,半夜翻來覆去睡不著,眼前不知為什麼,總想起那個惜雲滿嘴是血對自己淒然大笑的模樣。

要是以前,還能要巧菱陪著她睡,但經過這一次銅錢瘡的事,盧文茵也看出那丫頭的畏懼和敢怒不敢言的厭棄了。虧得她那時候還借著遞茶和陳耀卿勾勾搭搭,這點事就怕成這樣,可見不堪大用。

她倒不在乎什麼巧菱真心不真心。在盧家的內宅爭鬥裡,她早早明白這道理,隻要你有權,有錢,真心應有儘有,但要是你落魄了,什麼下人的真心,又救得了你麼?難道跟葉家姐妹一樣,帶著一院子仆人,淒淒慘慘地過日子?葉清瀾當年風頭無倆又如何,如今還不是舊日黃花,在這做老姑娘。想到這個,她心中就一陣陣快意。

治好了這該死的銅錢瘡,她仍然是風頭正勁的陳少夫人,正好趁這一回把丈夫身邊的外室都收拾了,再給他安排幾個聽話的,看住了他,省得他再拈花惹草,招惹些不乾淨的東西回來。

盧文茵算得仔細,自覺已經算無遺策。雖然熬了一夜,仍然收拾停當,穿戴滿頭珠翠,一身綾羅,讓人去請小姐,一起去赴韓家的桃花宴。近來她風口浪尖,所以故意疏遠著婉揚,她畢竟是閨閣小姐,不好帶壞了她名聲。

如果說盧文茵還有一點真心的話,也隻是對自己這個親生妹妹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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