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 25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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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草人說是要給梅根檢查,實際更像是玩小孩,先是捏捏手腕骨頭,然後拎著她兩隻手臂轉圈,看她身體掌控力和靈活度,最後還扒開小孩眼皮,也不知道他到底都在檢查什麼。

梅根是孤獨症兒童,即使病症好轉,也還是不懂拒絕、隻會接受,被稻草人揪著玩了一圈,什麼反應都沒有,但她現在很容易出神,和之前的狀態不同——

她在之前對外界事物不理不睬,與其說是出神,比如說是陷在了自己的世界裡,而現在她卻在捕捉外界的動靜,但她的感知依舊遲鈍,理解力也很差,大腦處理器落後了,於是需要更多的時間來識彆、記錄並反應。

稻草人研究了一番,最後聳著肩膀道:“問題實在太多,你要我從哪兒開始講?”

他一貫陰鬱的臉上也不繼續掛著虛偽表情了,畢竟在學術這方麵,他的態度是嚴謹認真的,屈膝蹲著,看梅根察覺到了什麼動靜,注意力完全被轉移,總之她對事物、現象的關注比對同類的超過太多,而這也是社交交流障礙的體現。

雖然梅根還有發育遲緩的問題,但他個人認為是營養不良所導致的可能性更大,因為骨骼在正常發育範圍內,隻是她太過瘦削單薄,多吃飯、多運動可以補足這個問題。

而依照稻草人對梅根剛來時和這大半年時間內表現的了解,沒有癲癇、情緒及行為異常等症狀,由於觀察不多,對興趣狹窄和是否具有刻板行為這兩項不太能確認,但從她喜歡蹲角落,觀察灰塵和影子的行為來看,多少有點那方麵的傾向。

稻草人仰頭對殺手鱷問道:“聽說你教她學習,智力沒問題吧?”她看著也不像不聰明的樣子。

殺手鱷的豎瞳從他接近起就緊盯著他,但默許了他對梅根的檢查,低沉地答道:“沒問題。”

稻草人摸著下頜沉思,“我猜她的問題不止這些,要知道……”

她是小醜的樂子。

從來到阿卡姆的那一天,她就是已經被小醜調丨教過的模樣,而她最初是什麼狀態,就隻有小醜知道,那麼小醜會好心想治愈她嗎?

那個瘋子根本不可能的,好吧?他就隻是為了樂子,對梅根所作出的一切引導,都是為了他期望中的那個結局,甚至為此把梅根帶到阿卡姆瘋人院裡,讓她和他們相處,而他也還在阿卡姆裡,如果說他把梅根完全撇下也是不可能的,他肯定嚴密地監管著這一切呢!

稻草人對孤獨症的了解不如心理學其他方麵的多,但他了解小醜這位獄友,那是個完全瘋癲混亂的人,也許他的靈魂就不是人類模樣,而是其它什麼東西變成了人,隻為了將世界攪入罪惡無序之中。

他在檢查了梅根後,腦子裡想了很多,最終手裡捏著梅根的頭發輕微扯了扯,把她的注意力轉移回來。

“梅根,你是先天如此嗎?”他探究地問道,但注定從梅根這兒得不到回答,不過他也是不確定的,稻草人陷入沉思中。

他也是在今天第一次和這個孩子對視,她清澈的綠眸透亮,實則眼眸乾涸而空蕩,其中什麼也沒有,她的認知渾蒙不清,連明確的自我都還未擁有,它們都才在萌芽,也直到今天她才有勇氣發聲——

發出呼喊,向外界證明她的存在,而在此前她完全封閉著自我意識。

梅根也是無辜、無害的孩童,她和他們所有人都不同,她未曾背負任何罪惡,沒有傷害過任何人。

所以稻草人即使和小醜之間有著點小矛盾,他對梅根冷嘲熱諷,可若是說實質上的傷害,那也是沒有的。

稻草人撇著嘴冷淡地道:“雖然她的症狀有好轉,但奉勸你們一句,彆對這個孩子抱有太大的期望,要知道……她可不是屬於你們的。”她是小醜的所有物。

“但願你們沒有真情實意地被這位小朋友迷住,否則你們會忍不住摻和進她的未來,難道你們願意為了她而和小醜對上?”

他一連做了兩個否定性假設,這座瘋人院裡真的存在那種傻子嗎?為了一個無親無故的小女孩,並且得不到任何利益,就犧牲自己和小醜那個瘋子對上?如果真有的話,天知道是他瘋了還是對方瘋了,簡直無法想象。

殺手鱷聽到他的話,不耐煩地甩了甩尾巴,對鱷魚怪物這種兩棲動物來說,尾巴是極為強勁有力的肢體,砸在地上輕易就把石子拍碎,揚起一陣灰塵。

“不關你的事。”

稻草人好心的提醒被拒絕,他嫌惡地揮手在麵前扇了扇,免得灰塵都飛進口鼻。

原本下意識想說她是他的病人,但想起了自從他犯罪行為被揭露之後,學位和證書等都被吊銷了,也被開除美國心理學會,隻有在新的研究報告和論文賣出去的時候才有它的含金量,總之是不具備臨床治療資格的。

他聳了聳肩膀,伸手摸了下梅根的頭頂,就起身說道:“好了,過家家遊戲結束,我就不陪著你們玩了。”

他本來就不是那麼有閒心有愛心的人,但是被殺手鱷抓住來陪小孩玩這件事……是他被誤解了,但也懶得解釋,也剛好湊近點看梅根的病症情況。

但稻草人沒想為梅根治療,除開他對小孩無感的態度外,還有小醜——要知道小醜將她視為所有物,就算為她醫治了,然後呢?小醜難道會讓她過上正常的生活,而不是把她拉扯進他所追求的樂子裡?已知無果的事情他不會去做。

起身拍了拍膝蓋,稻草人說走就走,殺手鱷也任由他離開。

謎語人雖然後來,但他留在了這兒,好奇的視線從已經離開的稻草人身上收回來,放回梅根身上,他沒忍住拿手在她眼前揮了揮,並且湊近了和她招呼:“嗨,梅根,現在你認識到我了嗎?”

他笑容滿麵,顯得熱情誠懇,可其實他在表演上的天分也不差,如果作為謎語的締造者,他不會一點表演,可是會讓謎語和整個解謎過程都黯然失色的,那樣也會很沒意思。

表演也是謎語的一部分,欺詐是謎語的魅力所在,曲折和異想天開是謎語的本質,而在謎語的最根本處,是思想、認知和邏輯的碰撞。

而現在他眼前有個孩子天生不懂謎語,她不具備任何製造謎語和揭露謎底的素養!按理來說他會覺得她無趣的,但是……

謎語人抬頭看向殺手鱷,“雖然梅根今天的表現讓人出乎意料,不過她還是要學習、寫作業是吧?”

他可是欺騙了殺手鱷、坑了梅根一次,但現在態度坦然,一點不覺得那是什麼大事,平淡地開口道:“我猜這孩子需要來點兒帶思維邏輯的題,你覺得呢?”

殺手鱷瞥了一眼他,沉聲地道:“明天,從明天開始。”他說著的時候還捏了捏尖爪,骨骼和經絡被拉伸,發出一陣關節彈響。

謎語人絲毫不怵,笑了笑他也準備走了,“ok,我沒問題。”

等他也走了,這裡就剩下梅根和殺手鱷兩人,她的注意力到處飄忽,對什麼都好奇,但周遭的事物太多了——那些光影和響動,隨便什麼就能將她吸引。

但梅根也忍不住仰頭看殺手鱷,她臉上的水漬乾了,看不出落淚的痕跡,目光乾涸澀然,可她有了更多的期待,也許她並不知覺,但從她發出自己的聲音起,就在索求外界對她的回應,她要聽到回響。

殺手鱷去把她落在草叢裡的口袋撿起來,對她說:“走吧,把這些帶給泥臉。”他向梅根伸出手,而這次梅根沒有直接握住他的尖爪,而是也伸出一根手指,和他的尖爪相對。

這樣的行為有什麼意義嗎?

也許她並不想表達什麼,隻是想這麼做就這麼做了,她屏住呼吸,看殺手鱷並沒有拒絕和不耐,這頭怪物在童年乃至成年後都經曆了足夠多的磨難,它們都讓他耐心十足,而在對待兒童時,他的耐心尤甚。

他一直等到梅根轉而握住他的尖爪,這才慢吞吞向牢房而去。

他們走到泥臉的牢房外,殺手鱷決定讓梅根自己動手,將她抱起來,放在自己粗壯有力的臂膊上,把裝了泥土的袋子遞給她。

梅根有些不明白,慢慢地接過口袋,就躲閃地四處張望,可是沒有人催促,她的茫然無措就減弱了許多,而很快狹窄窗戶後就露出了一張扭曲得宛如融化了般的泥黃色麵容。

它、或是他發出含糊得難以辨認的呼聲,即使智慧不高,但他現在也知道了梅根的名字,重複而麻木地呼喚,在大概是兩個眼眶位置的凹陷空洞裡隻看得見一片眼白,但他是有視線的,注視著麵前和他平視的孩子,又有泥土開始從窗戶往外滲。

如同活物樣的泥沙蠕動,其實是他身軀的一部分,而殺手鱷毫不留情地抬腳猛踹,把那些泥沙全都震回牢房裡。

泥臉沒有被激怒,他隻感受到平和,“梅……梅根……”

梅根向窗戶那裡伸出一隻手,於是有一股泥沙再次從窗戶後溢出,和她的指尖相碰,他們之間當然不存在交流,並且一個是有著毛絨絨小問題的孩童,一個是由粘土組成的怪物,但他們偏偏能平和相處。

她看著形貌醜陋的粘土怪物,但她現在的注意力很容易分散,總是忍不住觀察其它事物,不時左顧右盼,不過還記得她挖泥土是為什麼。

把袋子拿起來,這時泥臉也把那片粘土攤開在空中,等梅根把口袋裡的泥土倒出來,它們最初並不溶解,但很快就滲入了粘土裡融為一體。

那一點泥土份量並不多,肉眼完全看不出什麼變化,但泥臉不再發出呼聲,他平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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