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 22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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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麵具逃出去了,但除了棋差一著被扔下的企鵝人憤怒不平外,在阿卡姆裡沒有激起彆的動靜,要知道其他罪犯們早習慣了這種落差,就算都想逃離阿卡姆瘋人院,但幾乎每回就隻有那麼寥寥幾個‘幸運兒’,或者不應用幸運來形容他們的實力和謀略,這多少顯得不太尊重。

畢竟在罪犯中最崇拜絕對的力量,如果你有過人的才能、力氣和智慧,隻需要振臂一呼就有人紛紛響應前來追隨,而很多時候甚至不需要號召,就會有人主動依附並提供幫助。

阿卡姆裡除了極少數真的精神病患者,就數用各種方法逃避去黑門監獄,於是變成精神病患者而來到這裡的人,他們的案底都不乾淨,搶劫、殺人、綁架、勒索、縱火、販賣違禁品、人體試驗……等等,本身就是社會化失敗的渣滓,理所當然更信奉實力至上那一套。

這也讓黑麵具在逃出阿卡姆後,直接組建起了新的幫派,速度快得不可思議,而對企鵝人來說,那隻叫他更氣急敗壞,甚至為此怪上了謎語人。

謎語人表示他不是很想被一個黑丨幫老大記恨,於是直截了當地把梅根小朋友塞給他,希望能給他平息一點火氣,而為了從殺手鱷那兒帶走梅根,他還舉手指發誓負責她的學業,於是一並留給企鵝人的還有她的作業本。

他這番無恥的操作震撼了企鵝人,但謎語人跑得快,導致他一腔怒火發泄不出來,然後就看著已經待在他牢房裡的小孩陷入了沉思。

企鵝人的道德底線多少還有點,也犯不著和一個無知的小孩子計較,坐在桌邊給自己猛灌茶水,看梅根還抱著作業本,垂著頭張望,有點無措的模樣,他鬆緩了下語氣說道:“那個廢物做的事和你無關,梅根,”

語氣稍微猶豫了下,他歎了口氣,“過來坐下吧,把你的作業完成。”

他慣用命令口吻,而梅根體會不到這些,她乖乖地坐下了,但是目光難得地投向企鵝人,落在他的衣襟位置,雖然還是不和人對視,但企鵝人看出了她在試圖表達,隻不過太膽小羞怯,而且她也拒絕開口說話。

而這都隻是小問題,企鵝人掃了眼她麵前的東西,問道:“沒有筆是嗎?好吧我就知道他們都是群廢物!一點小事也搞不好。”他罵罵咧咧,證明多少還是有點怒氣,隻是不對著小孩發而已。

把那群廢物獄友們通通辱罵一頓,他低頭從自己大衣的口袋裡拿出一支昂貴精美的鋼筆給梅根,就看她安靜地寫起了作業。

企鵝人坐了會兒,仍舊情緒暴躁,站起身在牢房裡走來走去,但他目前的困境根本沒有什麼解決辦法,要知道黑麵具逃出去了,也把他們唯一找到的漏洞堵住了,他出不去!他還殘忍殺害了他養來通風報信的鳥兒們!

被黑麵具擺了一道固然令他顏麵儘失,而他煩的還有外麵的生意,黑麵具肯定不會放過這個絕佳的機會,努力蠶食他的產業和人手,這讓企鵝人無法忍受,雖然他忠心的手下不會放任這一切,但他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像是困獸一樣來來回回,他差點就要揮起手杖把牢房裡的東西都砸了,但餘光看到在這兒寫作業的小孩,他舉起來的手臂最終還是慢慢放下了。

實在是煩躁,他隻好站到梅根的座位旁邊,看她作業寫得還不錯。

企鵝人點點頭,倒是個好孩子,腦袋看起來不笨,雖然就這點學習進度完全是一般小孩的水平,但作為被小醜收養、被放在阿卡姆裡成長的孩子,她能專注於學習,而不是一些糟糕的東西和技能,就已經夠令人欣慰的了。

他看著梅根完成抄寫,又寫完了數學作業,除此外沒有彆的學科,畢竟她的小腦袋容積有限,裝不進去太多東西。

學習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是日複一日緩慢的進程,還有梅根的精神狀態,企鵝人轉過頭凝視她,這是一個因無知而無畏的孩子,她還不了解這個世界,接受和理解的速度比常人慢太多,至於她被小醜帶到阿卡姆裡究竟是好是壞……

那張肥胖擁擠的臉上浮現出一點和善神情,他的怒氣和急躁不知不覺間消退了,企鵝人也許是自言自語地道:“這世上的事說不清絕對的好或壞,孩子,你知道嗎?”

“陰雨潮濕的天氣和一些歇斯底裡……它們構成了一個扭曲的人,也許那些經曆在當時看來不可承受,甚至讓人發瘋,但它們最終全都過去……”

“它們都走了,徒留下我。”

一個精神病患者是無法開解另一個精神病患者的,尤其他還是個罪犯——他對這個事實太清楚了,完全理智地知道自己走在怎樣一條道路上,但正如他趟過了那些過去,它們塑造了他,而他也不可能推翻過去的自己,這是無解的。

梅根寫完了作業,企鵝人動作慢吞吞地,給她倒了杯熱茶放在麵前,還有些小餅乾,是他安插在阿卡姆裡的廚子做的,畢竟他不是雙麵人那個廢物,明知這裡的食物糟糕還要忍受。

當然了,這些額外的東西,那名專聘的廚子隻為他提供。

他的牢房裡安靜,茶杯上方白色的水汽蒸騰,輕易吸引了一個兒童的注意,她清亮透綠的眸子盯著它,一動不動,也不發出任何聲響,她的存在感很低,企鵝人坐在另一邊,卻沒有忽視她。

看小孩磨磨蹭蹭地喝了茶、吃了餅乾,他就站起身,重新拎起手杖,順便細致地整理了自己的服裝,確保每一個邊角都服帖,倒是視角一轉,忽然有點看不慣梅根身上粗製濫造、用囚服改成的衣服。

誰的手藝會那麼糟糕?大概是小醜拿他的囚服讓手下改的,但一般人的縫紉水平都差得讓人看不過眼,隻能說幾塊布拚縫在了一起,能收個邊都算心思靈巧。

於是梅根黑發綠眼,雖然算不上漂亮,但也年少可愛,卻穿著一身粗糙的橘色衣褲。

他目光很有些奇怪,沉沉地思忖著什麼,好一會兒後才對梅根道:“走吧,送你回你爹地那兒。”

企鵝人走在前麵,但他確認梅根會跟上來的,她畢竟缺乏主觀,缺乏主動性,需要有人對她作出要求、安排好一切,因此他知道梅根的自我意識還少得可憐,正如小醜所說的‘發條人偶’。

他把梅根送到小醜所在牢房的通道口,就抬起手杖衝前麵揮了揮,示意梅根自己回去,即使有那麼點好心,但他可不是她的保鏢!

梅根還在理解中,她額前的頭發有些長了,有時風吹,發絲就會紮進眼裡,讓她止不住地眨眼。

她晃著腦袋,而忽然一下、不小心地,她的目光和身高比她高不了太多的企鵝人相對……

她呆住了。

而這個肥胖古怪、脾氣暴躁的罪犯,鼻梁上挎著的單片眼鏡上倒映著她的身影麵貌,敏銳地意識到發生了什麼,陷入沉思中,最終壓下了他的凶狠和惡意,勉強地扯著嘴唇,露出一個也許稱得上溫和的表情。

企鵝人在梅根空茫卻又無助的注視中說道:“沒什麼可怕的,孩子,你要慶幸你的靠山是小醜,哪怕……最起碼他庇護了你。”

那麼小醜會為一個孩童的信任和依賴而動容嗎?他當然不會!那是個完全不可預測的瘋狂混亂的瘋子,他就像是罪惡的化身,從來到哥譚就為這座城市帶來巨大的流血和死亡,他隻不過是為了找樂子,為了踐行他心中的瘋狂妄想,小醜是絕對自我之人。

所以這話隻是企鵝人說來哄騙梅根的,但能給予她一時的安慰也比什麼都不給的好,一個孩子的童年本不應有這樣的波折,不應有這樣的悲劇。

他自知是個惡棍、壞蛋,但他不介意做一些不討厭的事情,對他欣賞和憐惜的對象給予一點寬容善意。

梅根的臉上和眼裡看不出什麼,但動作裡帶著局促,不知道她有沒聽進去企鵝人的話,但和他對視目光緩慢移開,又一下飄忽回來,好像直到今天、直到現在她才第一次看到除了小醜外的人,可其實小醜在她心裡不是‘人’,而是一個彆樣的存在。

所以這是她第一次觀察到‘人’,是彆的個體。

即使從前她也和人相處過,但她沒有在意,沒有看到,根本沒有關注。

企鵝人從她身上感受到了一種茫然,她觀察到了,於是嘗試建立起認知,但這是困難的,是她暫時所不能理解、不能掌握的,所以不知所措。

多少想給自己建立起一個好點的形象,企鵝人走上前,但仍保持了一個安全距離,確保不會把小孩直接嚇跑,他雙手交握,杵著手杖放在身前,而身體略微前傾,這是一個表達友善的姿態。

他臉上笑起來的時候,因肥胖而產生的深刻法令紋會將單片眼鏡往上擠,本就有些腫泡的眼睛變得更小且更凶狠,他的形象是一點也不友善的。

企鵝人說道:“那麼再向你自我介紹一下吧,奧斯瓦爾德·科波特,我的姓名。”

“我是科波特家族的主人,冰山餐廳的所有者,財富、權勢我全都擁有,隻不過差了那麼一點運氣,但這不是什麼大問題——人生遭遇挫折是不可避免的,尤其還有那個蝙蝠怪胎,當然了我還有其他敵人,不過他們都排不上號。”

他在做自我介紹的時候,梅根一直和他對視,哪怕她是因無知而無畏,企鵝人也認可她的這份勇氣,因為她沒有被他的外表給嚇壞或大聲嘲笑起來,她是懂禮貌的孩子。

但他們之間也實在說不上什麼話,企鵝人心想,他不是真的想帶孩子,話說完了,不過在走前看梅根不抗拒,就輕微摸了摸她的頭,倒是他很少做這麼溫情的事,把小孩的腦袋揉地搖來晃去,把她頭發也弄亂了。

對此企鵝人就當沒看到,而餘光裡看到小醜從他牢房裡出來了,就直截了當沒有任何遲疑地轉身離開,連一聲招呼都不想打。

而小醜可沒他自己不受歡迎的自覺,表演誇張地道:“親愛的科波特,不留下來和我說說話嗎?要知道我可比她健談,我們一定會聊得很開心的。”

說話的同時整張臉的肌肉都在往上扯,擠出無數深刻的褶子,讓他表情愈加猙獰。

他看著企鵝人離開了,最終落下視線,與費力抬頭看他的梅根對視,小醜此時的笑容裡隻有瘋狂翻湧的惡意,可梅根就像是毫無所覺一樣,又走過來貼到他腿邊,這沒趣的反應直接讓小醜的臉色垮了下來,轉身就回牢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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