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輪一樓是巨大的餐廳、宴會廳,二樓是酒廊和泳池,三樓是提供給賓客過夜的房間。
根據同劇組的演員回憶,晚宴當天翁雪隻在一樓餐廳和二樓酒廊裡玩了幾個小時,十二點半的時候接到電話搭乘快艇離開。
她是獨自去換乘的快艇,原本劇組的女演員想送她,被她拒絕了,所以沒有人近距離看到那艘接走她的快艇。
特罪署眾人將遊輪全部搜查了一遍,沒有什麼特彆的線索。
沈初一在翁雪可能待過的地方來來回回,也沒有觸發之前的“閃回畫麵”,她不確定那次案發現場的“閃回畫麵”是不是偶然。
她一籌莫展的停在一樓餐廳裡巨大的花束前,花就擺在香檳塔旁邊,是一大束黑色百合花,一束花擺在那裡比她還高,像一棵花枝繁茂的黑色花樹,少說得有一千支吧?
“一千一百支黑百合。”安嘉樹過來告訴她:“同組演員說,是晚宴當天翁雪的一位神秘朋友特意送來的,祝翁雪開機順利。”
“這花很特彆。”沈初一沒見過這麼黑的百合花,黑色的花瓣曲卷,中心的花蕊是橙色的,有一種詭異的美感。
“這種黑色百合花叫秘密之吻,因為少見所以是比較昂貴的花。”安嘉樹說:“聽說是翁雪最喜歡的花。”
沈初一克製住了問多少錢一支的欲望,怕自己的貧窮暴露了。
安嘉樹笑笑說:“沈探員在上學的時候一定沒少收到花吧?”
“那肯定啊。”鮑嘯過來說:“沈警官是巨鹿學院的優等生,又這麼漂亮,追她的人能少?”
沈初一頓了頓,“嘿嘿”笑了一聲沒答話,沈於藍應該確實很多人追,她既優秀又漂亮,就連沈初一自己每天看到鏡子裡沈於藍的臉都會感歎:這張臉、這樣的人生太爽了。
但沈初一本人沒收過花,被人追倒是經常,最多的時候是賭場的打手一起追。
這個笑話,把沈初一自己逗樂了,她笑著轉過身正對上司康盯著她的眼,陰冷的像個鬼,嚇了她一跳。
“看來沈探員很享受被人追求。”司康陰陽怪氣說一句,轉身走了。
跟有病似的。
下了遊輪,特罪署趕回警局重新整合案件信息和晚宴當天所有人的口供。
※※
淩晨一點,進行第一次本案疑犯的側寫會議,白世舟示意沈探員第一個分析。
司康卻先說:“我可以先說嗎?”
白世舟看向沈探員,這次行動該由沈探員主要負責。
沈初一大大方方說:“可以,誰先不是先,大家都是為了儘快破案。”
太可以了,等的就是你這隻陰陽怪氣的兔子先來。
白世舟也就點了頭。
司康起身到虛擬屏幕前,將所有的口供、信息、案件相關,提純出主要線索後整齊排列。
案件一目了然的呈現在大家麵前,他簡單的概述翁雪失蹤案的時間、地點、疑點、要點。
清晰明了,沒有一句贅述。
沈初一再低頭看自己電子屏幕裡寫的案件發言,那真是亂七八糟,想到什麼說什麼。
“翁雪於劇組晚宴當夜失蹤,有六名同劇組演員在遊輪二樓的甲板上看見登上快艇的翁雪。”司康點開口供要點:“根據她們的口供——當時遊輪在珊瑚島附近,翁雪接了一個電話聲稱經紀人有重要事情派了快艇來接她,大概十幾分鐘後一艘快艇靠近遊輪,翁雪獨自下遊輪登上快艇離開,她們六人都在甲板上看見快艇上的翁雪對她們揮手再見。”
之後翁雪失蹤。
“也就是說這艘快艇是翁雪最後出現的地點。”司康說:“派來快艇接翁雪的最有可能是疑犯。”
“翁雪聲稱是經紀人趙明派來快艇接她,但根據警方調查,趙明案發前三天出了車禍,腿部受傷,案發當時他正在醫院裡,醫院監控和信號監控顯示,他當晚沒有撥打任何電話。”司康將趙明的信息也拉了出來:“所以翁雪在撒謊,那通電話不是經紀人打給的她,經紀人也沒有派快艇來接她。”
“那通電話很有可能來自綁架翁雪的疑犯,疑犯先打電話給翁雪,讓她等待接她的快艇,然後帶走了翁雪。”司康概述完之後,思路清晰的給出自己的側寫分析:“我認為綁架翁雪的疑犯是她認識的人,疑犯知道翁雪的電話、行程安排、經紀人住院這些信息,甚至知道翁雪當天遊輪晚宴沒有帶助理。”
他說:“疑犯有一定的經濟實力,社會地位,能夠結識翁雪,並且有私人快艇和私人停船海域。”
他給出佐證:“接走翁雪的快艇沒有在亞海附近的任何港口出入登記記錄,根據在場的同劇組演員回憶,那艘快艇沒有牌照,是一艘黑色的小型快艇。”
“安嘉樹找到了那艘快艇的型號。”他把安嘉樹查出來的數據放上屏幕:“是三年前的舊款,到目前為止有103人購買過該快艇。”
沈初一看到密密麻麻的數據,安嘉樹把這103個購買客戶牌照登記、停船港口、最近有無出入亞海市全查清楚了。
最後隻有一艘同型號的快艇既沒有牌照,也沒有任何出入海記錄,停泊港口記錄。
“厲害。”沈初一忍不住對安嘉樹豎了個大拇指低低說。
司康的眉頭一下子就皺緊了,明明是他在分析,可她卻認為厲害的是安嘉樹。
他停頓了好幾秒,以至於白世舟都抬頭看他。
他才慌忙側開盯著沈探員的視線,重新回到虛擬屏幕上,可思緒已經被打亂了,說出了一句重複的話:“一,疑犯是個有社會地位的男性。”
該死。
他握了一下手指,把腦子裡卑鄙的沈於藍全趕出去,重新說:“二,翁雪認識疑犯且和疑犯有不方便公開的關係,比如情人關係,所以當天翁雪才會謊稱是經紀人派快艇接她。”
“三,翁雪不認為疑犯會傷害她。”司康說:“她自願登上快艇,沿途沒有呼救、抵抗。”
“四,綁架的目的通常是勒索,或是作為人質,但目前來看綁架的疑犯並沒有勒索行為,隻在公眾場合發布了翁雪認罪的視頻。”司康說:“從認罪視頻裡可以得出,疑犯認為翁雪靠潛規則上位、和高官保持不正當關係,所以我認為疑犯對翁雪有強烈的報複心理,報複是他的動機,讓公眾審判翁雪是他的目的。”
他最後調出一張整理好的[翁雪關係圖],把和翁雪有密切關係,且有經濟實力、社會地位的人全列了出來。
“隻要從翁雪的關係網開始排查,我相信很快就能找到疑犯。”司康說完才轉過頭看向沈探員,可她沒在看他,她低著頭在電子屏上比比劃劃的像是在發呆。
為什麼不好好聽他說話?為什麼不看著他?
“沈探員有什麼要說的嗎?”司康問她,他不信這次她還有什麼他沒發現的信息點可說。
她終於看向了他說:“你列出來的關係網全是男性,為什麼疑犯不可能是女性?”
司康愣了住。
她展開她亂糟糟的電子屏幕,將屏幕中黑色百合花束的照片放大說:“這是翁雪失蹤當晚收到的花束,沒有署名,同劇組的人也不知道是誰送的。我問了翁雪的經紀人和助手,她說翁雪經常會收到這樣的黑色百合花,沒有署名,連他們也不清楚送花的人是誰,但翁雪每次都會收下讓他們插起來,顯然翁雪知道送花人是誰。”
“這種花叫秘密之吻。”她指著自己亂糟糟的屏幕說:“我查了一下,一般是女性之間送的花,既稀少又貴,而且我也查了,翁雪好像沒有公開表示過自己喜歡這種花,一定是和她很熟的朋友才會知道她喜歡這種花。”
“我簡單問了一下亞海市當地的各大花店,都沒有一千支黑百合的大單子。”沈初一又說:“所以這束昂貴的花可能是從外地冷運過來送給翁雪的,她這位關係隱秘又很熟的朋友也符合你有經濟實力、社會地位的側寫。”
鮑嘯敏銳地捕捉到,“你的意思是翁雪可能是拉拉?”
“翁雪公開過三段戀情,全是男性。”司康否認說:“這束花也可能是男性送的。”
“查一查就知道了,一千支黑百合的大單子應該很好查。”沈初一刻板地認為,男人不會有這樣的審美、花這樣的心思送花,尤其是有錢有地位的男人,他們送花總是為了在女人身上得到些什麼。
但秘密之吻的花語是:我欣賞你。
不是愛,不是追求,是秘密地欣賞。
而且翁雪和這位送花人的關係秘密到,連她的經紀人趙明都不知道?
當然她知道,這些猜想隻是猜想,所以司康不認同她很正常。
她主動提議說,既然意見不同,那不如就司康去查那艘無牌照記錄的快艇,她去查這束花的源頭。
“我和你去。”白世舟看了她一眼,主動說,她現在有傷在身,獨自行動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