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環再次亮起來時,沈初一正在重新翻閱案子的卷宗,她左手戴著沈於藍的終端手環進入特罪署內部網看卷宗,右手裡把玩著自己的二手手環,手環一震她整個人跟著一激靈,立刻低頭劃拉開手環。
一條信息彈在她眼前——【拍得不錯。】
赫然是章典的號碼!
靠靠靠!遊戲裡發生的一切居然是真的,不然章典隻會把那張照片當成一張可笑的ai生成圖,壓根不會回她!
沈初一心臟狂跳,腦子裡不停閃過浴缸裡發生的一切,這麼說章典隱瞞異能體詐騙了全社會,這麼說她還真對大名鼎鼎的章教授上過手了。
嘿嘿,手感還真不賴。
她激動的在膝蓋上搓了搓掌心,思考著怎麼回複。
章典這條信息既沒有問她是誰?也沒有問她想乾嘛?就回了【拍得不錯】。
沒有顯露出他絲毫的吃驚、恐懼、急切,按兵不動的等著她下一步。
沈初一知道,越急切的人越容易被拿捏,就跟她著急賣鑽石表一樣,急著用錢就必定會被狠狠宰一把。
所以她不能急,現在優勢在她,她才是“敲詐”的那一個。
她給受害者章典回——【視頻比截圖更不錯,章教授在視頻裡像海妖一樣誘人。】
嘿嘿,遊刃有餘!
章典那麼聰明肯定能明白她在暗示他,她手裡除了照片還有完整的小視頻呢。
雖然她沒有,但反正得敲詐,不在乎多一個詐騙。
二十幾秒後,章典就迅速回了過來——【方便語音嗎?】
靠!
沈初一盯著這五個字心率飆上了高速,不愧是犯罪克星,這麼直接進入。
是因為語音能夠暴露的信息更多吧?
哪怕可以變音,但環境音、語氣、用詞習慣也能找到更多的信息來揪出她,畢竟他就是乾這個的。
她想了想,回——【章教授,其實我是個殺人犯,每次殺人我自備腳套,大搖大擺從正門進去,我確保現場沒有我的任何指紋、血跡、腳印,你能抓到我嗎?】
她直接提問,不回答,牢牢掌控住主動權,決不能被章典牽著鼻子走。
至於鞋套這個點,她不確定白世舟有沒有對章典透露案情、透露今天剛發現的這個點,但無所謂,“敲詐”章典本來就是賭博,他那麼聰明用不了多久就能揪出她,揪出她又怎樣?大不了她就跑,反正她不可能永遠冒充沈於藍,撈一筆獎金消失,不虧。
手環震動,章典很快回複——【語音更方便我回答你的問題。】
沈初一才看了三秒信息,一個電話就打了過來。
擬屏幕上跳動著章典的號碼,寂靜的房間裡來電震動一下快過一下,震得沈初一心跳加速。
她隻遲疑了兩秒就快步跑進浴室裡,關緊門,打開花灑和水龍頭。
在密室中、水流聲中接通了電話。
她心跳咚咚,沒有先開口。
然後她聽見那端傳來一聲很溫柔的笑,笑聲中包裹著章典的聲音,他說:“你該掛斷我的電話,拒絕我掌控節奏,隻對我發出指令,命令我按照你的節奏行事。”
沈初一也笑著回他:“賭局裡總要顯得蠢一點才能釣到大金主,蠢一點,讓大金主時刻以為勝券在握才能不停加碼。”
※※
安靜的客廳裡隻有她的聲音。
昏暗的燈光下隻坐著章典,在她的聲音中用手指摸了摸展覽冊子裡的一塊小羊皮料子。
她用了變音器,聲音變成了粗啞的男聲,混雜著水聲、一點點回響聲。
應該是在一間不算小的浴室中。
他的觸手從身體四周探出頭來,好奇的朝著手環靠近,每根觸手裡的每個大腦都在思考——
“是那隻小羊?”
“聲音怪怪的。”
“我認識小羊的毛毛。”
“我認識她的手。”
“騙她過來抓住她……”
這些觸手的可憐的腦袋小到既蠢又容易激動,它們顯然對她很感興趣。
“你很聰明。”章典溫和的說:“如果你沒有接起我的電話,我會確信你不是那一晚的不速之客,我不會再和你繼續對話。”
“為什麼?”她問。
章典唇角有了些笑意:“從那晚你的舉動和情緒來判斷,你不是有預謀出現在我的浴室裡,你看到我也很吃驚。我猜你不是個謹慎的人,你有賭徒一樣的心態,所以你不會拒絕接起這個電話搏一把。”
對麵沉默了幾秒,然後傳出帶著笑的聲音:“大金主現在是不是覺得我這麼蠢的人敢威脅你,既構不成威脅又有趣,可以陪我玩一玩?”
剛好對應她上一句的釣金主理論。
章典唇角的笑意就更濃了,他再次說:“你很聰明。”
這一次近乎溫柔,回答她說:“我確實對你非常好奇。好奇你是怎麼進入我的臥室?好奇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那你就乖乖聽話,我會滿足你的好奇心。”她又換了變聲器,用一個蒼老的女聲下達指令:“回答我考你的問題,章教授。”
她又複述了一遍她是殺人犯的問題,問章典有沒有本事抓到她。
自帶腳套,確保現場沒有腳印、指紋、血跡。
這才是章典更好奇的地方,她勒索他,沒有要錢要名利,而是出了一道題考考他?
要麼她真的是殺人犯,自戀型殺人犯通常喜歡挑戰權威,與權威博弈滿足他的自戀欲望。
要麼……
似乎是因為他回答的不夠快,她不滿意的“嘖”了一聲:“章教授,這對你來說很難嗎?”
章典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語氣,她對他耐心有限:“請問你殺了幾個人?”
“十七八個吧。”她隨口答。
目前全球也沒有連殺十七八個還在逃的犯人。
章典笑了一下回答她:“如果你連殺這麼多人,每次殺人自帶腳套,我會很快抓到你。”
“怎麼抓到我?”她問。
“共同點。”章典像個耐心的老師一般:“連環殺人犯不過就是找每起案子的共同點,你已經告訴我你的共同點。”
手環那端傳來輕輕的“咚”聲,像是她從什麼地方跳了下去,拉開了什麼櫃子門。
洗手台嗎?她坐在洗手台上和他對話?
然後,電話突然掛斷了。
章典疑惑的看著熄滅的手環,她就這樣掛斷了?
四周安靜下來,他產生一種“隔靴搔癢”的不滿足感,她騙了他,她沒有滿足他一丁點的好奇。
觸手窸窸窣窣的全湧向手環,探頭探腦的點擊手環說:“怎麼沒聲音了?”
“沒電了嗎?”
“把她騙過來。”
“她為什麼掛斷了?”
“她今晚來不來?”
手環“嗡”地亮了一下。
一條未知號碼的信息彈出來——【你暫時安全了章教授,在下次聯係你之前你的無·碼·高清·觸手視頻我不會公之於眾。】
這既是在威脅他,也是在告訴他,還有下一次,讓他隨時待命。
令人驚訝的自信和膽量。
她怎麼確信他無法抓到她?
章典回複她——【至少告訴我,怎麼稱呼你山羊女士。】
她很快回了他——【叫我寶貝。】
章典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