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知道你問的是什麼啊,大哥、爺爺、祖宗!”
佐藤家目前的家主哭得涕淚橫流,聲嘶力竭。
會社的老板辦公室中,空調出風口發出細微嗡鳴,吹出暖氣,佐藤家主的領帶在暖風中輕輕晃動。他整個人被岩石般的觸手倒吊在辦公室挑高天花板上,西裝褲襠部暈開一片深色水漬,已經給他自個嘗了幾滴。
他不過是在自己的公司上著班摸著魚,莫名其妙就被抓起來吊在天花板上,還被這像石頭鞭子一樣,不知道什麼鬼東西給抽了一頓。
然後一個超凡進來就質問。
“記不記得你們十五年前處理的那對夫妻屍體?”
特麼的十五年前他還在外國啃法碩課本呢!處理屍體的事情又怎麼會輪到他!
而且他們佐藤家族又哪是那種隻手遮天的家族,怎麼可能隨隨便便說處理彆人就處理彆人的啊!真當他們是黑澀會嗎?
老爸臨死前也沒跟他講以前做事這麼豪橫啊!
“佐藤泰成是你什麼人。”
“是,是我哥”佐藤家主臉色驟變,他想起來了。
他之所以能以二子的身份成為族長,就是因為哥哥闖下了禍事,埋下了痛腳,浪費了家族好大的人情,所以這個位置才能輪到他的。
而那件禍事好像就是不小心撞死了一家人
“不、不關我的事啊!我根本全程都沒有參與過!隻是聽說過這麼一回事,佐藤泰成那家夥有天出去玩,結果這個畜生撞死了人,還讓家族費了不小代價壓下來,那天我聽說的時候還在多倫多滑雪,我還拍有照片!而且那,那分明是我我哥造的孽啊!”
佐藤家主不停掙紮起來,大叫冤枉。
“彆叫了,外麵聽不見的。”熊靈淡淡冷笑,“既然你是現在的佐藤家主,那麼這事就該由你負責,佐藤泰成逃不掉啊,你也逃不掉。”
佐藤家主喘息著粗氣,慢慢平息下來,眼神隻有絕望。
好一會後,他才艱難地哀求道:“我的確不知道,但我父親給我留下了他的處事筆記和日記,裡麵肯定有相關的詳情,我給你,放過我,行嗎?”
熊靈緩緩搖頭:“我可以給你一個體麵的死法。”
“不牽連家族?”
“不牽連家族。”
“那,好。”
佐藤家主妥協了,整個人像是被抽光了力氣一般,即便熊靈鬆開了束縛,也軟綿綿地摔在了地上,雙手顫抖。
熊靈就站在他麵前,靜靜等他的平靜。
十幾秒後,他慢慢拿出手機,深呼吸幾口氣,撥通了一個電話。
“丸子,幫我把書房書桌左邊第一個抽屜裡那兩本厚厚的舊筆記本拿過來,交給前台,然後回家沒什麼,你聽我安排就是。”
說完,他便掛斷電話。
然後從身上摸出一包煙,點了一根,一口深吸半支,這才抑製住了顫抖的手。
“雖然我不知道屍體在哪但我多少能猜到,我父親應該是拜托了本地的黑道幫忙處理,但這裡的黑道早已經更迭了幾波,隻希望他有寫具體的過程,不然你找不到做這件事的人。”
熊靈沒有回話,隻是掃了眼對方辦公桌上的全家福。
趁著有時間,佐藤趕緊抽出一張紙,開始寫遺書,下筆很快,顯然擔心時間不夠。
沒一會,佐藤的手機響了,他接起來,嗯了兩聲。
“筆記本已經送到前台了,你可以拿上來或者直接拿走也行,我讓我寫完行嗎?”
“你去拿。”
“我?”
“嗯。”
熊靈沒有說第二遍。
佐藤吞咽了口唾沫,半信半疑地慢慢走到門口,四周的岩壁隨著他的接近而退去,慢慢露出了大門。
佐藤回頭看看,發現熊靈似乎對他毫不在意,沒有絲毫擔心。
吧嗒,他一咬牙,開門走了出去,順手把門關上。
熊靈拿起那張全家福,看著上麵的跟自己當初差不多大的孩子,沉默地盯著看了會,才重新放回原位。
噠。
佐藤腿打著顫,拿著一個袋子開門走了進來。
他終究還是沒有勇氣逃跑。
眼前這個超凡這麼自信,要麼就是真的不怕他跑,要麼就是想要他跑,然後加倍算賬。
不管是哪種,都不會落得更好的下場,反而隻會拖累家人。
他把筆記本倒出來,然後開始按照時間去翻,一時間,房間隻剩下紙張翻動的聲響,佐藤的額汗不斷滲出,他擦了又擦,就是擦不完。
“找、找到了!”佐藤食指指在某一行上,開始念了起來,“我總得給家族積點福,雖然這看上去十足的偽善。馬頭幫的人告訴我,隻找到了兩具屍體,還有一個不知道是被野獸叼走了還是沒死,自己跑了。我覺得是沒死,野獸總不會隻叼走其中一個,但即便沒死,一個孩子想要在森林裡活下來也不容易。”
“我拜托了他們去找,如果找到,就把他送出國吧,至少我良心好過一些。”
“至於那對夫妻,我將他們安葬在了十勝墓園,但不敢寫名字,隻敢自欺欺人地刻了無辜者”
佐藤呆呆抬頭:“就這麼多了。”
熊靈伸手拿過筆記本,仔細一個字一個字地讀起來。
良久,他才將筆記本放下。
佐藤還在寫遺書,已經寫了兩頁了,但他還有很多話沒有說完,害怕家族其他人會對孤兒寡母不利,想儘辦法要給他們留下後路和掣肘的手段。
“嗬嗬我寫完了希望你能遵守承諾。”佐藤放下了筆,視死如歸地盯著熊靈。
熊靈沒有回話,隻是拿起了那本日記。
“今天,你沒有見過我。”
說完,人躍出了窗外,沒有理會剛剛被他宣判了死刑的佐藤。
辦公室四周的灰色岩質緩緩退去,好像從來沒有來過一般,除了那滿地的牆皮牆灰。
佐藤虛脫地坐在老板椅上,捂著還在跳動的心臟,哭了起來。
緩和了好一會後,他才給財務部打了個電話。
“這個月,全體工資翻倍。”
“啊老板,這,什麼理由?”
“沒有理由。”
“呃,我明白了!”
沒一會,辦公室外傳來了大量躁動的聲響,配合著他的心臟一起律動。
他緩緩露出笑容,哥差點把他害死,但父親最後的一絲善意又拯救了他。
“哥啊,你是真該死啊。”他喃喃道。
電話鈴聲忽然響起。
佐藤懶洋洋地接了起來。
“喂是佐藤家?哦我哥死了。”他毫不意外,甚至想接一句死得好,但很快意識到不能給這樣的反應,“你說什麼?!我哥死了?!”
“沒,沒人找我。”
“行,你們想了解什麼,都問吧,我知道的肯定都說。”
墓園。
熊靈很輕鬆就找到日記上麵所說的無辜者之墓。
他能通過地麵感應到下麵埋著的兩個骨灰罐,不過既然埋在了這裡,已經入土為安,就沒必要再強行更改位置。
他默默看了會,什麼話都沒有說。
斯人已逝,生死之間相隔甚遠,話語和思念都是無法傳達的。
他什麼都不能為他們做,即便是複仇,更多的也隻是為了滿足自己的憤怒。
慘痛的過去,總需要始作俑者來埋單。
接下來,他還需要完成養育者的遺願,那便是讓阿伊努人複國。
這是個很離譜的願望,所以他的養育者也不過做夢的時候才感想,實際上從來沒有主動說過。
他很清楚日本特事局的實力有多麼強大,光憑自己一個超凡的力量,是絕對沒辦法撼動此等存在的。
可並非毫無可能
不過這一切的前提是,目前僅剩的阿伊努人聚集點依然能夠存在,文化還能尋覓到根須。
熊靈離開了十勝,向著最後一個阿伊努人聚居點而去。
就在他走後沒多久,男爵就帶著井泉找到了這裡。
“他回來過,但是又走了。”男爵歎了口氣。
他們居然被毫不知情的人給溜了不止一遍。
井泉沒什麼喪氣,隻是觀察了下四周:“他來這裡,是祭拜自己的家人嗎?”
“大概是的,沒想到這次這麼久都沒弄清楚這人的身份。隻知道是個阿伊努族人,跟佐藤家有仇,但他似乎沒有對這裡佐藤家的人下死手,那我們就不好介入了,畢竟我們的任務是跟蹤,最好不要打草驚蛇。”
“你說,沒有親人的阿伊努族人,完成了複仇,奪回了祖先的骸骨,下一步會去哪裡?”井泉忽然問道。
男爵一拍額頭:“是我疏忽了,那麼他目前應該也隻有一個地方可以去了,畢竟其他聚居點在潛在歧視下,個個改名換姓,幾乎已經名存實亡,早被同化了。”
“走吧,走快點,說不定還能跟上。”井泉還是這麼的雷厲風行。
男爵有點頭疼,跟井泉出來之後,他就沒摸過魚。
完了,他還真不習慣井泉這種比奧古斯都還要猛的行動力。
不會給他累出工傷吧。
一日無事。
野口雄誌帶著佐賀趕到了知床半島的那片火山。
“現在火山活動基本已經停歇了下來,專家來過附近勘察,但我擔心那個怪物還會出現,所以隻讓他們在哨所位置架設儀器,如果按照常理來說,這次的火山運動來得快去得也快,現在已經進入到了穩定階段按專家的話來說就是,幾乎跟死火山差不多了。”
“當然,真要按照常理的話,這裡就不應該在這個時候發生這種超大規模的火山地質活動,來得幾乎沒有預兆所以我懷疑主要原因跟那個熔岩怪獸有關。”
關俊彥在野口身邊,說著自己的推斷。
野口看著眼前這一片滿目的瘡痍,思索著要是這種情況發生在鬨市之中,會有什麼後果。
怕是所有人都逃脫不掉,整個城市化作岩漿,被深埋於大地之下吧。
所以,這次災禍的根源,必須探明清楚。
這一次能發生在無人區,下一次就能出現在鬨市!必須出重拳!
“如果阿卜杜勒在的話,就好辦多了。”佐賀俊也看著底下那還沒凝固的岩漿,由衷說道。
“不能什麼都指望彆人。”野口進入審判狀態,手中拿著一柄法官大錘,“你們在這裡等我。”
兩人縱使有些擔心,卻也沒有多說什麼,點頭答應。
野口瞄準一處縫隙,身外一圈光芒護體,一頭就衝撞了進去。
掠過無數粘稠的岩漿,裂縫仿佛通向幽冥,深不見底。
如此一分多鐘,一來沒有見到那些怪物的蹤影,讓人懷疑是不是藏在岩漿之中。
直到他感受到了一股不同尋常的炙熱。
眼前豁然開朗,大量的岩漿溪流緩緩彙成一條熔岩大河,從高處往下墜落,形成恢弘壯闊的金紅色瀑布奇觀,那些岩漿聚成了一個湖泊,怪物,就坐在湖麵上。
怪物感受到了野口的迫近,睜開了疲憊的眼眸。
隻是它不斷流逝的力量再也無法支撐它做出什麼破壞性的舉動,隻能靜靜地看著野口飛到了它的麵前,就像一隻飛鳥,在俯瞰人類。
“你身上嗬嗬,不,你不是對手。你的主失算了你贏不了。”
野口聽不懂它的話是什麼意思,隻是默默記下。
“你為什麼要引出這麼一大片的火山爆發?”
“我能夠做到,也樂意這麼做。”
“你在對付什麼人?”
“我要對付的人有很多,其中也包括你嗬嗬,不,你還是交給那家夥去對付吧,他肯定會迫不及待地撕裂你,將你拉扯成一塊塊的塵埃,再慢慢吞噬。”怪獸哈哈大笑起來。
壞了,碰到謎語人了。
看上去還是個外星謎語人。
“她不會成功我已經發出了警告,沒了我一個,還有”話沒說完,熔岩怪獸就慢慢僵在了湖麵,氣息越發薄弱,最後,慢慢化作一大塊鏽紅的岩石,緩緩沉沒於岩漿之中。
洞穴開始震顫,野口也顧不得分析這怪獸話裡的意思,朝著飛下來的路,往外快速飛出。
洞壁緩緩合攏,四麵八方朝著野口擠壓而來。
最後洞壁幾乎合攏,野口手中的大錘變幻為鑽頭,帶著他破開了岩壁,重新衝出了地表。
他急急忙忙從京都趕過來,結果就像是來參加這個怪獸的葬禮一樣,還不說一句人話。
“回去再說。”深吸口氣,他跟趕來的二人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