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嚕
咕嚕嚕
一個丈夫迷迷蒙蒙地半睜開了眼,好像聽到了哪裡傳來了流水的聲音。
“美和嗯?美和?”
他的手向著床的另一邊摸索,卻摸了個空。
妻子呢?
他清醒了許多,一骨碌地爬起床,借著微弱的光線,能夠看到原本妻子睡的位置空無一人。
丈夫拿出手仔細探了探妻子的被窩,已經開始涼了,說明妻子至少離開了幾分鐘。
再側耳聽了下那流水聲,實際應該是喝水聲。
喝水要喝那麼久嗎?
他看向一旁的床頭櫃,妻子的水杯安靜地放著,所以她是在喝什麼?
他有些疑惑,掀開被子,打了個寒顫,今年過年可真冷啊。
抱著雙臂,他穿上鞋,幾步走到了客廳的位置。
黑暗中,兩個一高一矮的身影,正各自拿著一瓶水仰頭喝著。
“美和?”
丈夫叫了一聲,摸索著將燈打開。
啪嗒一聲,燈亮了,客廳被照得明明晃晃的,丈夫卻被嚇得一激靈。
因為自己妻子和兒子,一邊喝水,一邊瞪大著眼珠,直勾勾地盯著自己。
“英之,你醒啦要喝水嗎?”妻子放下了水瓶,笑著問道。
丈夫揉揉眼睛,剛剛那詭異的場麵仿佛是他的錯覺,自己的妻子和孩子都目光正常地看著他。
“我不渴好吧,喝一點。”丈夫剛想搖頭,卻見妻子已經拿出了他的杯子,倒了進去。
他平日裡雖然會拿著這些一箱箱水回家,但主要是因為不要錢,方便家人,他平時更愛喝茶。
咕嚕
“好了,快去睡吧,今晚要做個好夢。”
妻子溫柔地笑著說。
丈夫困頓地爬上床,閉上了雙眼,很快入睡。
翌日。
一家三口幾乎同時醒來,一言不發,安靜、詭異地吃完了各自的早餐,然後坐上了丈夫的車。
同一時刻,東北地方的六個縣,大量的民眾或步行,或開車,幾乎目的一致的,衝向了官方機構以及特事局分局駐地。
“誅國賊,清君側!誅國賊,清君側!”
大量的民眾神情激動、神聖地叫著口號,利用汽車和人海將各種機構團團包圍,短時間內直接癱瘓了官方的運作。
“天呐這是什麼情況?”
“那是、那是本部長!”
“本部長為什麼也在裡麵?!”
“誅國賊,清君側!”
“美太!你怎麼也加入進去了?!”
口號如病毒一般蔓延,臨時集結的保衛力量有限,隻能死死堵住辦公大樓的門口,硬抗這越發躁動的人潮人海。
“我感受到了教主的詔令時機已至!我們將於今日迎來神聖的使命!”
“該死,南川你在鬼叫什麼?!”
“啊!你發什麼瘋?停手、停手!”
原本進行著艱難阻攔的保衛之中,忽然有幾人倒戈,攻擊起了身邊的同事,本就崩潰邊緣的防線瞬間被撕開了一道口子,無數的人順著那道口子瘋狂湧入。
一個又一個的保衛被人潮踩在腳底,掙紮一番後,慢慢沒了聲息。
“誅國賊,清君側!罷首相,罪野口!罷首相,罪野口!”
辦公大樓,隨著官方的人員也開始加入其中,整個地方的運轉徹底陷入停擺狀態。
一個又一個冥頑不寧的存在被押出來,灌下了“聖水”。
福島縣知事辦公室,知事看著眼前走進來的幾個神情狂熱,全然沒有了昔日謙卑的下屬,強撐著威嚴,喝令道:“你們知不知道自己在乾什麼?!這是叛亂!你們根本不可能跟軍隊作對,就算裹挾再多的平民也沒有用!”
“特事局已經知道這裡的情況了,很快就能趕來,到時候你們依仗的超凡絕對不會是對手的!現在醒悟,我還可以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彆再執迷不悟了!”
幾人露出不屑的笑容。
“教主必然會帶領我們救出天皇,重整河山,你這種頑固分子本應該直接處死,但我教慈悲,給予了你一個重獲新生,加入我們的機會”本部長拿著一瓶水走了出來,帶著幾人慢慢靠近知事。
“你們想乾什麼?!我命令你停手——嗚嗚!”
幾人協力,將水直接灌入知事的口中。
“押下去,睡醒之後,他自會醒悟過來。走!我們去下一個地方!”
龐大的人潮顯得格外井井有條,不斷地攻陷了一個又一個的“據點”,其中大部分的武裝力量,都被早早提前滲透,現在已經成為了教徒的中堅力量。
“這是叛亂,徹頭徹尾的叛亂!”
地方特事局分局負責人的緊急彙報像雪花一般撥向了京都特事局。
黑木新泉用大腸杆菌去想都知道,這背後操縱的,必然有超凡勢力,其中最為可能的,自然是那些家族的餘孽,趁著他們無暇處理偏遠地方事務時候利用平民掀起叛亂,間接削弱他們的力量。
而不應戰的話,恐怕第二天東北六縣就會宣布脫離官方,直接建國,強迫他們必須應對。
“黑木局長,四國那邊也傳來消息,出現了超凡叛亂,造成大量人員傷亡。”
“我知道了。”
黑木新泉皺起眉頭,拿出手機。
現在她是名義上的副局長,擁有這些事務的知情權和建議權,而直接決定權在野口雄誌身上。
她想了會,還是撥給了身在奈良的野口雄誌。
電話那頭很快被接起。
“你有什麼看法?”她直接開口問道,她都收到的消息,野口肯定比她先一步知道。
“四國派出兩支對策小隊,東北地方安排佐賀俊也小隊,配合中部地方和關東地方的人手處理。”
“那你身邊豈不是隻剩下一支小隊?”
“足夠了,這就是他們想要的。”
“好,注意安全。”
“嗯。”
掛了電話,野口雄誌看著麵前的佐賀:“東北地方就交給你全權負責,除惡務儘,我隻要結果。”
“我明白。”佐賀俊也點頭。
野口雄誌的意思很簡單,能引起這麼大規模的動亂,那些本地豪族肯定有份參與。
原本出於穩定考慮,他一直沒有對地方的勢力進行太多清剿,現在很好,有東北、四國兩個地方的雞送上門給他,剛好殺了嚇嚇那些猴子。
佐賀俊也看向另一邊,上麵坐著一個明麵上已經離開了這個國家的人。
威廉。
“佐賀君是舍不得我嗎?”威廉朝佐賀眨眨眼。
佐賀的臉垮了下去:“野口局長的安危,就拜托威廉大人了。”
“喔喔,我跟野口的關係,可是共患難也同富貴的,怎麼會眼睜睜看著他有危險呢?”威廉嘖嘖搖頭,“而且你是不是太小看自家局長了,他現在的實力,麵對那些無惡不作的恐怖分子,簡直是天神下凡,判官出世,地獄三頭犬來了都得挨兩大逼鬥。”
“再說了,不是還有豐川嗎?我隻是野口後手的後手。”
佐賀麵色古怪:“豐川在協助鞏固壹岐島的防禦,沒有過來。”
“哈?我還一直以為豐川那家夥在在這裡呢。”威廉左右看看,“豐川?豐川小子?”
四周確實沒動靜。
“好家夥,你居然這麼貪?”威廉好笑地看著野口。
野口淡然喝了口茶水:“人手不夠,不貪不行。京都和東京的汙染者仍然不時添亂,壹岐島難得咬下一塊地,如果放棄以後想要再進入不知道要再犧牲多少人,總部也得安排足夠人手,訓練、威懾那些新投靠進來的超凡。”
“淚目,如果我是日本人的話,肯定投票讓野口成為新的天皇。”威廉裝模作樣地擦擦眼淚。
“那樣就給了許多人真正反叛的借口,麻煩多於收益,那個位置”野口搖搖頭,對那個位置沒有一點渴望,隻覺得是麻煩。
這個國家,其實早就該把天皇這種東西掃進垃圾堆了。
隻是野口還需要為人們的接受程度考慮。
不過天皇跟那些家族餘孽有偷偷合作他隱約知道一點,也是他的刻意放縱。
哪天那位天皇自個玩火自焚,就賴不得他“揮淚斬天皇”了。
野口低頭看向了奈良市的地圖。
現在,我已經按照你們所期望的那樣進行了布置,所以,到你們出招了。
福島縣。
精神病院。
混亂終究還是蔓延到了這個地方。
大量的人衝垮了部分正常醫護組織的阻攔,將裡麵的病人統統放了出來。
“住手!你們究竟在乾什麼!他們都需要治療!”
和川上有過一麵之緣的宮崎醫生瘋狂阻攔他們,還抗拒喝水,終於惹怒了這批人中的領隊。
“打,他不聽教誨,屬於不可救贖者!”
幾個強壯的青年立即放下了手頭的工作,對著這個老頭拳打腳踢,很快響起了宮崎醫生的慘叫。
“大家放心,隻要聽從安排,聆聽教主的指引,我們都將重獲新生,為這個國家帶來美好且光明的未來!”
“你們在乾什麼!為什麼毆打醫生?!”
帶著破爛白色帽子的佐佐木從病房迷茫走出,一下就看到了被打的宮崎醫生,趕緊衝上前,用更加強壯的身軀,將那些人儘數撞開。
“艦長!那些人是來救我們的!”有跟他玩過艦隊遊戲的精神病人叫道。
“那些白大褂是邪惡之人,等我封印解除,我也要打死他們!”這是暴力傾向的精神病。
“這位朋友,從今天起,你自由了!再也不用受這些人的壓迫,來吧,加入我們,放棄那些冥頑不寧的家夥,他們注定和舊世界一起毀滅!”領隊走前幾步,帶著燦爛的笑容,向佐佐木伸出了手。
佐佐木扶起了宮崎,後者微微顫顫地站起來,虛弱地道:“彆信他們,跑,離開這裡,他們是叛亂者”
佐佐木聽聞之後,顯得有些怒不可遏,死死盯住領隊:“你們是在叛亂?!”
“不,我們是在撥亂反正!”領隊麵色不善地糾正,朝著剛剛被佐佐木推開的幾人甩甩頭,示意他們重新將佐佐木包圍起來。
“這就是叛亂!”佐佐木大聲駁斥。
領隊搖搖頭:“又是一個不聽勸告,執意放棄光明未來的可悲之人,算了,跟一個精神病有什麼好解釋的,打吧,我不想再聽到他說話。”
“各位、各位不要不要聽他說的話,他就是叛國賊!我們不能助紂為虐!”佐佐木叫喊著,幾個跟他玩得近的精神病有些躍躍欲試,但對比了下雙方人數之後,很快又乖巧了下來。
來治療精神病的,可不一定是傻子。
佐佐木一把將宮崎醫生推開:“醫生,你快跑,去找援軍,我我來攔住他——”
一根棍子狠狠砸在了佐佐木的腦袋上。
劇痛之間,一些畫麵在腦海閃爍而過。
【出雲號撤離,現場指揮交由加賀號,讓北野擔任現場指揮!命令他們,不惜一切代價,殲滅鬼魂艦隊!佐佐木,你將命令發出。】
【司、司令?我們不能丟下他們逃跑,這是背叛!士氣會徹底垮散的——】
【這不是逃跑!這是戰略!我才是司令去,執行我的命令,這也是首相的命令!】
【佐佐木君,你要清楚,旗艦撤退命令和指揮交換命令是由你發出的,出雲號上有清晰的記錄,你說監控?抱歉,指揮室的監控早已拆除,我們不能聽信你的一麵之詞就說這是首相的命令,我們首相隻是被吉田司令脅迫,不得不從而已。】
【想想你的家人,你隻是一個吉田秀身邊的參謀而已,沒必要替那些更高層的背鍋不是?他讓你發布命令,不就是把你當成那些人的擋箭牌嗎?簽下這份文件,我們保你免去牢獄之災,也不會有人找你算賬,人總是要為自己多多考慮的,想想你三歲的女兒】
【叛徒!你這是對國家的背叛!對戰友的背叛!你個懦夫!】
血跡順著頭顱往麵頰滴落,佐佐木染紅的眼眸血絲密布,右手捂住頭頂流血的傷口,眼神死死咬住那個揮舞棍棒的叛亂者。
“你們這些叛亂者我沒有,也不會叛國。”
他朝著那人猛然撲襲,長久鍛煉的身軀和技巧一時間竟殺得他們幾人手足無措,被狠狠教訓了一頓。
“都看上什麼?一起上!”
領隊不屑地揮揮手,更多的人朝佐佐木撲來,用牙齒,用指甲,用匕首,毫無章法,不顧一切地對他造成傷害。
“醫生快跑!”
“人在艦在!”
“聯合艦隊,受死!”
他終究隻有一個人,很快就徹底倒在了一塊大石頭上,鮮血將整塊石頭染紅,血肉仿佛與之融為一體,然後,慢慢沒了聲息。
“看到了嗎?他這種人,才是對國家,對天皇的背叛,而這就是他們唯一的下場,大家可不要誤入歧途!”
領隊指著佐佐木的屍體,如此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