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龍略顯嫌棄的抓住了東條的鼻孔和下顎,朝著葉捷挽弓的方向,將東條的嘴巴點點拉開。
“我的根基就在這片土地之下,你們都是徒勞,終有一日——”
葉捷身後六翼光芒消融化入命運之矛,無聲射出,直挺挺地向著東條而去,中斷了他最後的咆哮叫囂。
東條眼中的神采慢慢潰散,血海失去了力量支撐,無聲無息地浸入地表,緩緩下降。
已經被染紅的東京灣也徐徐褪去了血紅。
葉捷強撐著精神,將聖水瓶拋出。
在東條那潰散的身軀之中,一縷縷絲線被聖水瓶點點吸收。
白龍鬆開爪子,略帶好奇地四處張望一番,可惜看到的,隻有平整的廢墟以及遠方看不真切的建築群。
而他也能感受到,哈薩木的體力快要不支了。
“算了,起碼是個好的開始。”白龍最後貪婪地大口呼吸一番,不再留念,操縱身體退回了碎片空間之中。
聖水瓶落回葉捷手中,魔主見狀,趕緊獻上殷勤:“神女你放心,在裡麵我肯定將那東條往死裡調教!”
葉捷沒有回答,而是看向了野口。
“東條惡魔,和那些助紂為虐的所謂英靈,將會迎來徹底的清算,東京招魂社也會成為日本的恥辱。我們能力不足,鎮壓看管東條惡魔的重任,希望葉捷神女能夠伸以援手,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們的,隨叫隨到。”
野口代表日本表明了態度。
葉捷見此,才輕輕點頭,將聖水瓶收了回去。
“終於結束了。”不知不覺站了半天的黑木新泉緩緩癱倒在座椅上,看著那最新傳來的衛星畫麵,手裡拿著對講機,但卻沒有急著通話。
“大人,我們贏了。”吉田秀由衷地笑了。
安倍康一露出慘笑:“是啊一場慘勝。”
“這封遺書,請大人幫忙轉交我的夫人。”吉田秀拿出一個信封,輕輕在封麵撫過,遞給了安倍。
安倍沒有接過,認真地看向他:“並不一定要走到這一步。”
“這樣的結果,總該需要有人承擔的,不是大人,就是我,但日本還需要大人。”吉田秀將信封放到安倍手上,“這對我來說,已經是個體麵的結局。”
安倍康一沒有再勸,隻是拍了拍對手的肩膀,沉默著離開了指揮室。
其餘參謀也逐一站起,向他深深鞠躬,隨後一個個離開。
不久後,一聲槍響從指揮室傳出。
吉田秀身為東京保衛戰的自衛隊副指揮,因個人指揮不當,導致海自衛幾乎全艦覆沒,間接導致防線外受到聯合艦隊空襲,造成大量平民死傷,並不顧首相反對,下克上逼迫首相借取兩枚核彈轟炸東京,在惡魔被消滅後,自知難逃罪罰,畏罪自殺。
但這個是後麵的定論了。
“黑、黑木局長!”一個參謀像是看到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再三確認之後,慌張向黑木進行彙報,“衛星,我們對準戰場的衛星全數失去了聯係!”
黑木都還沒坐穩兩分鐘,就又有噩耗,不過,這怎麼壞,不也會壞到哪裡去吧?
“對應負責部分都聯係上了,不止我們的,其他國家的也”
“大人!”另一個參謀打斷了他們的交談,語氣焦急,“黑木局長,你來看看這個!”
說完,他便將畫麵劃到主屏幕。
那是眼見血海消失、東條伏誅之後,待在第二防線的田代千春第一時間安排放出的無人機拍攝畫麵。
眼前這架無人機,本來是準備飛去倒地的蜥蜴怪獸附近,觀察一下對方的情況。
隻是忽然之間,天空又暗了下來。
無人機視角抬升,發現是一個蠕動的龐然巨物,遮擋了陽光。
那誇張的體型,讓人難以形容,比之傳說的利維坦還要龐大不知多少倍。
剛剛他們超凡幾乎要以命來換的八岐大蛇,若是此刻還在場,估摸也就相當是個沒長大的小不點。
超凡們紛紛定在原地,連同呼吸都不敢放肆,生怕引起了這般存在的丁點注意。
唯有幾人神色微動,他們似乎從這個未知存在的身上,感受到了某種熟悉的氣息。
已經落地的娜依麥下意識看向了葉捷,卻看到了葉捷也在看向她。
二人微微點頭,同時移開視線。
昏暗卻無雲的天空,一根觸手仿佛穿透了大氣層,看似緩慢,實則飛速往東京探下,大氣層的似乎不能對她造成什麼傷害。
沒過多少秒,那觸手便已經像太空電梯一樣垂落到了地麵,差一點點就落在了花錦酒店上麵。
還好,她及時刹住了觸手,才向著倒下的小狗甩去。
“呼”廣末良宮拍拍胸脯,麵對這麼龐大的未知存在,她也從本能中感到害怕。
觸手很隨意地將半死不活的小狗纏了幾圈,就很乾脆利落地向著宇宙拉去,整個蔽日的身軀也再度開始移動,朝著太陽的方向消失在了人類的視野當中。
身形變得暗淡,慢慢與宇宙背景融為一體。
“所以這家夥應該就是許久不見了的那個章魚怪物了吧。”威廉實在難以相信,這種已經趕上小型衛星的體型存在,是怎麼維持生存的?又是怎麼做到在宇宙生存的?
“也可能是覺得那蜥蜴好吃?畢竟好像都烤成八分熟了。”豐川覺得怪可惜的,畢竟能溝通,結果現在就這麼被撈走了,以後怕是遇到什麼離譜的存在,也不能指望對方的出現了。
野口掃了他一眼:“你力氣保存不錯啊,看看誰需要救助的,趕緊送去後方的醫院。”
豐川苦著臉,去當搬運工了。
“彆繃著臉的,不管損失如何,至少我們贏了。”威廉有心說今晚慶祝一下,但想到特事局故意焦頭爛額,也就把後半句咽了回去。
況且現在東京估計要執行幾天宵禁,也沒什麼好去處。
本來他是想留藏實力的,可現實情況不允許,現在該要想的,是回去之後做出什麼選擇。
是繼續幫助布什,還是把他炒了扶持彆人,抑或投奔瑞奇?
既然戰鬥已經結束,拚死戰鬥了一天的超凡也沒有繼續在這片廢墟中停留的必要了。
野口打起精神,重新投入了工作中,安排將各處廢墟讓特事局和自衛隊聯合駐守,以防止有什麼萬一的惡魔漏網之魚。
再請聖騎士幫忙巡視一遍東京,看還是否存在惡魔氣息。
同時還帶著稻垣美希,來到東京招魂社的廢墟當中。
這裡雖然幾乎處於核爆的中心,但因為東條的保護,倒沒有被氣化,隻是在後續的血海中也被破壞不少。
跟隨一起來到的,還有阿卜杜勒。
“惡魔已經解決了,至少百年之內無憂,除非人們依舊記掛此地,崇拜此地,將惡魔視為英靈。”
稻垣美希認真盤旋一圈,落在野口麵前,雖然疲態儘顯,但沒有了惡魔那種惡心的味道,她心情舒暢。
“我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了。”野口點頭,麵無表情地掃了眼招魂社破敗的廢墟,“阿卜杜勒先生,拜托了。”
阿卜杜勒搖搖頭:“隻要是為了人類。”
他單膝跪地,雙手緩緩插入地表。
刹那麵色一白,而麵前這片土地也漸漸變得鬆軟,仿佛成為泥沼。
慢慢地,整片廢墟都被泥沼所吞噬,直到變得平整,廢墟不複存在。
“以後,這裡將會立一塊鎮邪碑,書寫那些罪惡的靈魂所犯下的一切罪孽,受永生永世的唾罵,這算是遲來的正義吧。”
野口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從這件事之後,他已經徹底意識到了日本不能再分裂成所謂兩派了,從今以後,日本就該,也隻能有一個聲音。
稻垣對這個不太關心,惡魔夷滅了,她也就完成了至高吩咐下來的任務,想必在至高眼中,可以添上一絲的重量。
“母神統合雖然沒辦法利用這裡的罪惡,但它們也不會善罷甘休,這次我們做的,其實隻是削弱了母神部分的實力,想要徹底消滅祂,壹岐島,是必須收複的。”
稻垣美希忽然道,“這個,不是至高的指示,隻是我的直覺。如果你們要行動的話,我可以幫忙。”
野口鄭重點頭:“我會的。”
想要收複壹岐島,肯定會很難,所以他不能有其他人的掣肘,傳統派必須儘快清算。
花錦酒店。
大廳人滿為患,紛紛擾擾地交流著剛剛所發生的一切,舒緩著那得以發泄的窒息感。
多少身家數以十億百億美元計的富豪此刻跟燒烤攤前,叫了兩箱啤酒的青年沒什麼兩樣,聲音鼎沸,都想要從同類中得到些許寬慰。
當然,他們之所以敢聚在這裡如此喧鬨,是因為廣末良宮的默許。
此等絕望過後的新生,即便是他們會社的社員也需要發泄一點情緒。
而在中居隼的辦公室中,此時中居隼坐在主位,廣末良宮站在一旁,平靜地看著眼前這個社員打扮,兜帽遮蓋麵容的家夥。
“感謝社長這段時間的收留,很遺憾,沒有能幫上什麼忙。”
他說著便將兜帽摘下,露出一張如果威廉在場絕對會吃驚的臉。
瑞奇司令!
“你現在回來,不怕布什發動突然襲擊嗎?”廣末良宮隨口問道。
“我們達成了一點小小的協議。”瑞奇禮貌地笑了笑,“美洲大陸很大,容得下兩個強國。”
“能將兩個分裂的阿美聯合起來,大約是你們有了共同的敵人,所以,是自然王國露出了什麼野心?”廣末似乎對這些事情頗有興趣。
瑞奇沒有隱瞞的打算,點點頭:“哪裡又會有什麼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相比於布什,自然王國更加不可控。”
“你想要離開的話,隨時可以直接走,九護法特許過你不用響應我們的指令。”中居隼閉著的眼睛張開,眼眸像是要看透瑞奇的內心深處,“還是說,你想要利用聖嬰會社。”
瑞奇忍不住眉頭一抖,呼吸一滯:“自然不會。”
他做出稍稍猶豫的模樣:“就是不知九護法是否有空,能拜見一麵。”
“九護法想見你,他會主動出現在你麵前。”中居隼話語有些冷。
“那不知社長,你對在阿美開一個分社,有沒興趣?”
瑞奇將牌打出。
中居隼沉默片刻,看向廣末。
“護法和聖嬰大人都沒有下過讓我們在東京之外擴張的指示,但”廣末表情玩味,“也沒有禁止。”
辦公室的氣氛沉默下來。
“你先做你想做的事吧,你剛剛說的,我會考慮。”
“那社長,廣末小姐,我就告辭了。”
瑞奇走後一會,中居隼才說道:“你怎麼看?”
“他想將聖嬰會社引到阿美,無非是想靠著我們去遏製自然王國的發展,順便也能看看我們的態度。”
“什麼態度?”
“布什也是我們的社員,我不信瑞奇真的甘心隻割據現在的幾個州,遲早會對布什動手。”
“他既然說出來,就不算隱瞞。如果要去的話,你覺得安排誰去比較好?”
“我帶上小桃加十位社員就足夠了。”
“嗯”
中居隼點點頭,沒有繼續說話。
在傷痛、慶幸與悲情中,日暮西斜,電視網絡上儘數是關於東京防衛戰的大大小小事情。
鬼軍的殘暴、戰士的拚死、八岐大蛇的恐怖,彙成一道道信息洪水,衝刷著人們的神經。
特彆是那在日落中,直升機上的拍攝出來殘破不堪,中心幾乎夷為平地的東京,配合播音員那滿帶哭腔,幾度堅持不下去的話語,舉國同悲。
還在軍艦上的安倍發表了最新講話,將責任統統推卸到吉田秀身上,讓人們有個情緒宣泄的窗口。
而在京都的天皇也帶著全家站了出來,發布罪己詔,並迅速和右翼撇清關係,稱東京招魂社是“藏汙納垢、罪邪逼天、虛假曆史”之地,徹底完成神聖切割。
然後宣布日本官方行政辦事暫時遷移至京都,期限未知。
天皇著實是被搞怕了,自從第一起超凡事件出現後,東京就沒幾天是消停的,他自從東京汙染者事件頻發開始就搬到了京都來,這些日子過得彆提多舒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