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斬金斷玉(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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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羽努力搜尋了一下自己的記憶,可惜無果。

既想不起耳熟的緣由,她也就沒在此事上糾結,隻垂首盯住割鹿刀,歎道:“確是一柄寶刀。”

“我原想過幾年再給你。”東家淡聲道,“但你既有了報仇的計劃和打算,那早些交到你手上也無妨。”

天羽握著刀柄,掂了掂割鹿刀,道:“我記得您之前說,武林中惦記這把刀的人不少。”

東家瞥了她一眼,眉頭微動,道:“怎麼,怕了?”

天羽想了想,實話實說道:“我如今練了北冥神功,倒不怕因為這割鹿刀被人盯上,但我不想給您帶來麻煩。”

“我與您雖無師徒之名,卻有師徒之實,您對我更有救命之恩,我怕我帶著這把刀去報仇,被人認出後,擾了您的安生日子。”

“不至於。”他笑了,“它雖是天下第一名刀,但武林中人大多隻知其名,未見其容。”

“在這關東地界,隻要你不主動說出它的名字,旁人便不會知道,這就是曾經名滿江湖的割鹿刀。”

他都這麼說了,天羽便也放了心,於是收刀入鞘,懸至腰間。

東家見狀,有些意外,道:“不試試這把刀嗎?”

天羽眯了眯眼,說:“試自然是要試的,但不是在這裡試。”

按天勇昨日打聽到的消息,康家堡少主這趟離堡,主要目的是打獵,昨日去到周家村時,已捉到自己想要的獵物,準備回康家堡去了。

關東幅員遼闊,幾大世家向來分而治之。

這一帶屬於原先的白家地界,離最北邊的康家堡很遠,便是快馬加鞭,也要走上十來日。

康家堡少主能乾出強搶民女的惡事,多半吃不了快馬加鞭的苦。

他昨日從周家村離開,天羽今日去追,完全能追上。

等追上了,便可拿他試刀。

正好也能把他手裡的刀奪回來。

東家本來不知道康家堡少主的事,聽她講完,總算恍然:“你是因為此事,才動了立刻報仇的念頭。”

“是。”她點頭承認。

“你動手時,記得小心一些。”他叮囑道。

天羽:“?”

她有點疑惑:“您是見過康家堡少主嗎?”

他搖頭,說沒見過。

天羽更不明白了,皺眉道:“那為何叫我小心些?”

如此叮囑,難道不是這對手難纏,必須小心應對的意思嗎?

“你不是說你們白家的家傳寶刀極有可能就在他手上嗎?”他語氣淡淡,仿佛隻是在與她談論今晚吃什麼,“那你追上他時,他定會用那把刀迎戰。”

“所以?”她知道,他的話肯定還沒說完。

“所以你要小心些,彆將你們家的家傳寶刀砍斷了。”他說著,目光在她腰畔停頓下來,眼神微爍,仿佛是在懷念,“割鹿刀削鐵如泥,斬金斷玉,堪稱世間第一鋒利,遇上任何名刀,都可摧之。”

天羽睜大了眼。

她是真沒想到,這把刀還有如此威能,同時也很感激東家的提醒。

“多謝東家,我知道了。”她抿住唇。

東家擺了擺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天羽是個乾脆人,該跟東家交代的都已經交代完,那便事不宜遲,牽上馬,即刻出發。

說到騎馬,這項技能她上輩子就會,而且很喜歡。

但上輩子學這個是為了拍戲,學會之後,也隻用在了拍戲上,根本沒有時間享受騎馬這項活動本身。

這輩子換了一種人生,倒是終於能坐在馬背上,暢快地狂奔了。

她從鎮上出發,一路向北,過了周家村,進入山道,奔襲百裡後,果然遠遠看見一行人,正大張旗鼓向北而去。

蜿蜒的山道上,過往一冬的積雪尚未化儘,潮濕的氣息順著風鑽入耳鼻。

她夾緊馬腹,拂袖揚鞭,還沒追到近前,便已認出那把熟悉的黑刀。

正如天勇所說,它實在特彆。

康家堡少主一行人原本沒注意到她,隻當她是一個急著趕路的過客,但隨著馬蹄聲漸近,隨行的侍衛忽然意識到,她似乎一直在盯著他們。

侍衛們反應極快,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便迅速擋到少主身前,以作準備。

“來者不善,保護少主!”為首的侍衛高聲道。

他話音落下,那些騎在馬上的侍衛便整齊劃一地,從身後的箭囊裡取出箭來,對準了離他們已然不遠的天羽。

而被他們擋住的康家堡少主,則是饒有興致地,打量起了即將行至他們跟前的天羽。

氣定神閒,渾不知危險將至。

此時的天羽還在用最快的速度策馬,但腿已悄悄鬆開。

侍衛們不由分說拉弓射箭那一瞬,她飛身而起,朝馬屁股一踢!

馬因此受驚,在弓箭破空的聲音中,嘶鳴著往前瘋跑,瞬間沒了影。

她則踏箭抽刀,信手一揮,斬向那為首的侍衛。

時值正午,豔陽高照。

割鹿刀出鞘,如虹的刃光一晃,便叫那主動迎戰的侍衛跌下了馬!

四周一片嘩然。

侍衛們大驚失色,康家堡少主卻目露精光,大呼了一聲“好刀”!

他心動不已,立刻撫掌道:“快!快替本少主奪下他這把刀!”

剩下的侍衛聽到他這吩咐,忙策馬上前,將天羽團團圍住。

可沒等他們搭好第二支箭,天羽的就已再度出刀。

她身法奇快,出刀更快!

離她最近的兩個侍衛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她一刀掀下馬,捂著腰跌倒在地。

解決完兩個回身,一抬手,又用手裡的刀擋住了朝她射來的箭。

“叮”的一聲響過,撞到刀身上的鐵箭瞬間卸勁落地。

而那晶瑩的刀身上,竟是一絲痕跡都不曾留下。

射箭的侍衛萬沒想到,角度和時機都如此刁鑽的一箭,不僅沒能傷到她,甚至連她的刀都沒有撼動分毫。

他還想搭弓再射,但天羽的下一刀已經到了。

雪亮的刃光遮天蔽日,疼痛來臨之際,他的人已落至馬下,再無挽弓之力!

她在這信步閒庭,出刀傷人,如入無人之境,不消片刻,就叫那一臉興奮的康家堡少主露出驚色。

但他並沒有趁這個機會先行逃走,而是眯著眼道:“閣下身手不凡,不知衝我而來,所為何事?”

天羽掃了他一眼,故意問道:“怎麼,現在不想要我的刀了?”

說完又將一名侍衛斬至馬下。

康家堡少主聞言一笑,道:“寶刀配英雄,閣下如此刀法,我自不好也不敢奪人所愛。”

“我隻想知道,我與閣下素不相識,閣下為何一路追到此處,與我的手下動手?這其中或許有什麼誤會,不如我們——”

他的話還沒說完,手先動了。

下一瞬,那柄通體漆黑的刀驟然出鞘,斬向天羽!

天羽本想直接迎過去,但動手之前,想起東家的叮囑,到底改了主意,側身一避,沒用割鹿刀去擋。

康家堡少主見狀,卻是誤會了,還想趁她不敵,乘勝追擊,連人帶刀,一起拿下。

此時的山道上,他的隨行侍衛已經全部倒下,唯有他這個少主,還能持刀而戰。

天羽屢次避他刀鋒,實在給了他一種她不如自己的錯覺。

是以幾招過後,他便又蠢蠢欲動,想要去奪她手裡的割鹿刀了。

天羽也發現了這一點,正巧她投鼠忌器,不好發揮,心下一動,乾脆佯裝敗退,露出要害,引他來攻。

熟悉的黑色長刀乘風而至,她側身一閃,刹那間露出後心。

他冷笑一聲,抬起另一隻手,朝她打出一掌——

可掌心剛接觸到她的肩膀,他便感覺自己的內力正快速流失!

這一次他徹底驚了,下意識想要收手,卻發現那把讓他心動的刀,已經橫到了他頸邊。

“康少主。”她毫不客氣,將刀刃往前推了一寸,“你的眼光,實在相當不錯。”

康家堡少主一時沒懂:“什麼?”

但話音落下,頸間傳來一陣痛意,他低頭一看,發現那把格外美麗的刀,已經劃破了他頸上的皮肉。

鮮紅的血汩汩而出,卻隻沿著他的脖子往下淌,半滴不曾逗留刀上。

令他心動的刀,依舊璀璨晶瑩。

“看,多鋒利的刀啊。”她歎道。

他嚇得大叫一聲,竟是瞬間軟了腿,但還是咬著牙道:“你……你既知道我的身份,就該明白,你若真殺了我,絕不會有好下場!”

天羽朝他笑了笑,說:“你放心,我沒打算殺你。”

他頓時鬆了一口氣,開始盤算該怎麼同她談條件,並搞清楚她的目的。

這畢竟是在關東地界,他想,不論如何,對方肯定是不敢真殺他的,他不必怕。

對,他不必怕。

但下一刻,他就聽到她繼續道:“我得留著你的命,讓你回康家堡報信呢。”

“你……你究竟是誰?”他緊張地問。

天羽看著他,目光緩緩下落,停到他右手上,呼吸一頓。

她的沉默其實隻有片刻,於他而言,卻似度日如年。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在自己愈發急促的心跳聲中,聽到她再度開口。

“我姓白。”她說。

嗓音清冽,猶似山泉落石。

可他卻聽得渾身發冷,心道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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